第46章 分别
鄢阳也只装做没看见，欢天喜地地开始一件件地往破布袋里装东西。然后将地面上还留下五具尸身不全的那几位前辈的遗骸，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好好掩埋了，并立了墓碑。
而那位墨凌则自觉地清理那破碎大阵，修整坑坑洼洼的地面，让这一切痕迹不复存在。
这时，墨凌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带着五六个三角孔的灰色珠子，举过头顶。那颗珠子竟然开始自行吸收起山峦间的灵气，三角的大孔如同会吸气的大嘴，贪婪地将这方天地的灵气统统吞进它们的肚子里，不多时，珠子开始金光大振。
墨凌的想法是这座山在这里屹立千年之久，他总不能说搬走就搬走。倘若山上灵气都没了，灵物灵果都会凋落，那么这座山跟其他普通的山就没有了区别，对山下的人吸引力会大大减少，对上山的人来说，应该会放弃争夺。
少制造一些孽障了吧自己也能受牵连一些因果。这大概是最好的善后方法了，墨凌为这个省时省力的办法洋洋得意。
“哇，好厉害，这是什么宝贝啊。”鄢阳食指手指头抵着嘴唇，惊奇地问。
“吞灵珠。”墨凌头也不回道。
咦？不对！什么意思？墨凌转头看见鄢阳搓着手，脸上极其向往的表情后，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该拿出来啊！！
“你们阁主说……”
“给你，都给你，我先用一用，用好再给你……”墨凌恨得牙疼，可是敌不过一句“阁主说”。哎，我好不容易炼出来的吞灵珠啊……
吸收完浮游山间的灵气，墨凌拿出一只玉瓶，将吞灵珠捏在掌心，在瓶口用力一挤，金光闪闪的液体流淌进玉瓶。反反复复，足足集满了十只玉瓶。“一品灵液”墨凌写了个标签贴在每只玉瓶上。将玉瓶和吞灵珠都交到鄢阳的手中。
“那个……”墨凌脸上硬是挤出来一丝笑容，可惜比哭还难看，他弱弱地说：“这个，就不要告诉阁主了，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的，只不过是先用用……”
怕告状吗？鄢阳心里偷笑，嘴里说道“我懂，我懂，你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神仙啦。”
可不是最大方吗，差点被你扒个精光的神仙，大概也只有这一位了。
两人刚刚分别处理好这些事宜，一阵风暴过境，无夏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山顶。
“无夏？”鄢阳迎了上去。
“禁制破了。”无夏看见了鄢阳是好好的，总算放心了，但是仍旧语气生硬。
几天不见他的颧骨更加突出了，而黑眼睛更加深邃，他的眼睛冷冷地瞄了一下旁边的墨凌，问“他是谁？”不是说山上没人吗？
“禁制是破了，我已经知道了，是他们家阁主把禁制弄破的。”鄢阳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墨凌（仙人？道人？上人？）……仙子。”鄢阳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修道之人的等级制度和称谓区别，她还不是很清楚。
墨凌心里郁闷，仙子？还好没叫我仙女！这女娃眼睛没问题吧，还是说，我把实力隐藏得太好了？他干咳一声，道：“我是清风阁的墨凌，奉阁主之命在此等候公子。”
“等我？为何？”无夏冷淡地问，他当然不知道清风阁是哪里，阁主又是何人，他也没打算在乎。
“带公子去见一个人，跟他学道。”墨凌背着手，耐心地说。
“你与我何干？为何带我去学道？我若不去呢？”无夏似乎对拜入门派并没有兴趣，对墨凌这个将要决定他的未来的人也没有丝毫畏惧。
“哎呀，能去是好事，你的机缘到了，要珍惜。”鄢阳插话道，如果丢失了这个机会，她都替他可惜。
“不去，也得去。”墨凌的语气强硬起来，毕竟是道祖交代的，不完成，就是失职，墨凌一想到失职的下场，禁不住脖子上汗毛直立。于是又软声说道：“本人无心之中，跟此山，以及山中诸人牵连了因果，亟待消除，遂赶来破除禁制，安置山上诸位，迎接可造之才另去别处修行。还望小公子成全。”姿态可以说放得很低了。
“他是个好的。”鄢阳直觉这个人并不是坏的，尤其是那两位高人是很好很好的。又道：“为何不去，我想去，可惜人家还不收女孩，只收男子呢。”鄢阳撇着嘴道，果真到哪里都是重男轻女。
“你希望我去？”无夏明亮的眼睛看着鄢阳问，他卷卷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部分仍然在头顶上飘摇，一部分覆盖着脸上，将脸部轮廓修饰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鄢阳有点吃惊，为何有如此之问，语气便不由有点犹豫，道：“你自己考虑清楚啊，你看，你自己摸索着修道，很容易走进旁门左道。如果有人引导，学的东西又很系统又有捷径，当然会事半功倍，并且更容易找到适合自己功法。而且，你不是说过，你已经十岁了吗？年纪再大一点，人家可就不收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哦。”最后一句，倒确实是，各门派吸纳新人时要考虑的。从小培养的，总归比半路加入的忠诚度和可塑性都更高。
“那好吧，可是，怎么安置你呢……你一个人，可怎么是好，山下的人已经在上山了。”无夏语气中难得有一丝不安。
知道一向冷淡的无夏关键时刻竟然会担心自己，鄢阳有点莫名的小开心，道：“不必担心我，我自有自己的机缘。我现在就下山，好好躲起来的本事我还是有的，远离是非就是了。”
“那……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无夏盯着地面说道。
“嗯，那就有缘再见。到时候，说不定到时候你已经有大成了，前途一片光明啊。”鄢阳笑着说。
“……好吧，那……后会有期。”无夏低头深深看了一眼鄢阳，“这个送你。”他从怀里拿出一块赤红的五角形状的灵石，那是他在山洞发现的，因为鄢阳说过她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所以他还替她留着。
“真好看，谢谢啦，”鄢阳开心地接过来，“喏，为了感谢你，这个送给你。我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了，你知道的。”是一只空的储物袋，一瓶她自己炼制的止血散，和一瓶解毒散，“别总是把自己弄伤，照顾好自己。”
“不喜欢欠别人的？……知道了。还有，为什么你从来没叫过我哥哥，明明比我小那么多。”
“……”这是什么问题，我比你大十几岁呢，当然，鄢阳不能说出来。
“咳！”，墨凌耐着性子听着两个小朋友依依不舍拉家常，实在忍到受不了了，干咳了一声。
无夏没有等到答案，也没有再看鄢阳，转身对着墨凌道：“走吧，有劳道长带路。”
“后会有期。”鄢阳微笑着对二人摆了摆手道。“后会有期啊，墨凌仙子。”鄢阳特意向墨凌道别。
墨凌头皮一麻，牙齿都咬疼了，心说，还是后会无期的好。他假装没听见，伸手一抓无夏的肩膀，脚尖一点，便乘风飞去了。
极目云天，泼黛浮蓝，看了一会儿两人消失的背影，鄢阳最后一次站在山巅上极目远眺，北方大漠绿洲，南方高庙楼宇，尽收眼底。
“再见。”鄢阳暗自告别，收起离别愁绪，拿出一面铜镜，正面对着自己，然后念到“镜花水月，如我心愿。”那镜子精光一闪，里面映出冰犀巨鸟老人家的面孔。她道“小丫头，到时候了吗？”
鄢阳道：“是时候了，禁制破了，山下的人就要上来了。”
“好吧，我们冰犀巨鸟族从不会食言，也希望你不会食言。”
“那是自然，我说到做到。”
“好，你站在那里别走开，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