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又过了几日，薛美杉带着第一版电视广告方案去NAP.L。

她和黎南行约的会面时间是2点，但是到了2点，黎南行却没有回办公室，他的秘书陈谦告知她，黎总临时有个会。

薛美杉独自在黎南行的办公室等到了4点，他终于回来了，但是关于方案的事，他只字未提，只是优哉游哉地坐在大班椅上喝咖啡。

薛美杉只能继续等，也不敢催，但黎南行喝完咖啡，却又走了，再回来，已经是晚上7点了。她刚想把方案递过去，陈谦却又推门进来了。

难道还有会？这次不是会，是工作餐，陈谦是提着两份工作餐进来的。

薛美杉伴着一肚子的气，三下五除二就把工作餐吃完了，再一抬头，黎南行在那边却吃得慢条斯理，就像在表演吃饭一般。

薛美杉一边看着黎南行吃饭，一边狠狠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好不容易等到黎南行吃完饭，她赶紧把方案递过去，但是黎南行却只是看了三五眼就放下了，然后冲着薛美杉摇了摇头。

薛美杉是想笑的，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特别迷惑不解地看着黎南行，他表演喝咖啡的时间有十二分钟，而刚刚，他看方案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他不能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方案吗？他不能提前告诉她，他下午会掉进会山会海里吗？还是，他觉得，她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那个，黎总，方案有什么问题吗？”薛美杉像看着邪恶外星人一样看着黎南行。

黎南行也像看着奇妙外星人一样看着薛美杉。他猜，她的面色越平静，估计她心里骂他的字眼就越狠。他忽然觉得，刚才的那盒工作餐，好像味道还挺不错。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薛美杉终于败下阵来，“那黎总，能不能给个方向？”

黎南行起身，慢悠悠地穿上外套，“没感觉。”

没感觉，怎么改？薛美杉刚刚还只是在咬自己的后槽牙，现在却忽然门齿霍动，想咬断黎南行的喉咙！

薛美杉顾不得礼节了，她拎起包便气匆匆往电梯口走，黎南行走得慢，但是步子大，像个“白无常”般紧跟在她身后。

进了电梯，黎南行忽然递过来一个袋子，“NAP.L准备上的一条新产品线，去疤痕的，你帮着试用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薛美杉虽然心里气得要爆炸，但一转身，就又摆出一副恭谦脸，赶忙接过小袋子，“好。”

这几个月，薛美杉时常往NAP.L跑，她从未觉得这栋大厦的电梯有问题，可现在却忽然觉得电梯有点小，氧气不够，她又开始胸闷气短。

薛美杉窘迫得要命，便只能低头拆盒子，拆完盒子又看说明书，结果说明书都看完了，还没到一楼，嗯，NAP. L所在的楼层怎么这么高？

薛美杉觉得再不说话会死人了，便抬头问黎南行，“那用不用写试用报告？”

黎南行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随意。”

薛美杉没见黎南行笑过，就觉得他这扯唇一笑像是原子弹爆炸，然后眼前便是一道又一道的辐射白光。

“那个，随意是什么意思？”薛美杉刚问完，就立马想去撞墙了，她觉得只有白痴才会问这样白痴的问题。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白痴，而且还是脑子灌满水的那种。

薛美杉不敢再说话，便只能盯着自己的脚看，看来看去，又开始后悔今天没穿高跟鞋。之前，她知道黎南行很高，但是不知道黎南行会高出她那么多。她站在他对面，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她好像能听到黎南行的心跳声，强壮而有力，可是一会儿，她又觉得，那心跳声好像是自己的。

电梯门一打开，薛美杉就急急地冲了出去，她怕她逃得慢了，她那不安的心跳声便会被黎南行听了去。跑了几步，薛美杉才顿住脚步，然后回头朝黎南行摆了摆手，“黎总，再见。”

黎南行站在电梯口，又按了下行键，他的车在地下二层。不知为什么，她跑出去后，他不由自主便也跟了出来，低头想一想，自己估计是傻了。

进了电梯，黎南行终于又抬起唇角轻笑起来。他觉得她刚才跑开的样子特别可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但奇怪的是，她明明是往外跑去了，他却觉得像是有一只小鹿撞开了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