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内外:社会史视野下的制度、族群与区域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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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实土与抽垛:转向实土都司的历程

成立于洪武四年二月的辽东卫是明廷在辽东建立的第一个卫所,其成员来自归顺明廷的豪强势力刘益集团。[1]同年七月,马云、叶旺率领新建立的辽东都卫自登莱由海路进入金州后,辽东卫归辽东都卫管辖。洪武五年,辽东都卫进入辽阳地区。[2]当时的辽东都卫及其所辖的辽东卫仍然是军事组织,而不是具有地方行政机构意义的实土卫所。

明代辽东从州县体制向卫所体制的转变有两个重要环节:辽东的卫所从军事性卫所变为实土卫所;辽东人的户籍身份从民籍变为军籍。鉴于从州县体制到卫所体制的转变因地域不同而有所差异,下面以卫所实土化与抽垛为基本关注点,[3]以确立卫所体制的先后顺序依次考察辽阳地区、辽北地区、辽河以西地区和辽南地区向卫所体制的转变历程。需要说明的是,明初辽东的抽垛原则是“五丁垛一”。《明太祖实录》载:“初,辽东都指挥使司以辽阳高丽、女直来归官民,每五丁以一丁编为军。”[4]朝鲜《李朝实录》云:“偰眉寿赍礼部咨文回自京师。一件,为在逃洪武年间五丁原垛一土军应合取回人数事。”[5]

(一)辽阳地区

辽阳城是辽东都司的治所,此处共有六个卫所,即定辽左卫、定辽右卫、定辽前卫、定辽后卫、定辽中卫与东宁卫。在讨论上述六卫的实土化之前,需要讨论一下上述六卫的建置时间。据张士尊考证,定辽右卫建立于洪武六年,定辽前卫建于洪武八年,定辽后卫改建于洪武九年,东宁卫建于洪武十九年。[6]关于定辽左卫与定辽中卫的建置时间,笔者与张士尊持有不同意见。

定辽左卫建立于洪武七年。《明太祖实录》载,洪武七年正月,定辽都卫奏:“并卫所官军。以左千户所青州土军五千六百人属定辽左卫,以右千户所莱州土军五千人,并本卫军七百九十四人属定辽右卫。”[7]张士尊依据上述史料推断,定辽左卫与定辽右卫一样建于洪武六年,《明太祖实录》洪武六年的相关记载中仅有定辽右卫的建置,是因为漏载了定辽左卫的建置。[8]然而,张士尊忽略了上引《明太祖实录》所载的以下史实:定辽右卫由洪武七年划入定辽右卫的原定辽都卫右所的五千名军士与原定辽右卫的七百九十四军士共同组成,而定辽左卫完全由洪武七年划入定辽左卫的原定辽都卫左所的五千六百名军士组成。上述史实表明:洪武七年之前,并不存在定辽左卫。参照洪武七年划入定辽左卫的军士恰好是一个卫所的标准配置,可知定辽左卫创建于洪武七年。

定辽中卫建于洪武十七年。《明太祖实录》中没有定辽中卫的相关记载,据《辽东志》,该卫建于洪武十七年。[9]张士尊对上述史料提出质疑。他以《明太祖实录》洪武十九年“核辽东定辽等十二卫并武德卫征进官军之数”为据,指出此时辽东已有定辽左、右、前、后四卫,东宁、金州、复州、盖州、海州、辽海六卫,沈阳中、左二卫,共十二卫。因此,定辽中卫的设置当在洪武十九年之后。[10]然而,按照《明太祖实录》的记载,辽海卫置于洪武二十三年,[11]《明太祖实录》洪武十九年的所谓“辽东定辽等十二卫”理应不包括辽海卫。因此,《辽东志》关于定辽中卫设于洪武十七年的记载值得信赖。

辽阳地区卫所的实土化始于洪武六年。本年,明廷废除辽阳府、辽阳县,此后辽阳地区的行政事务归当地的卫所官员管理。洪武十年,明廷颁布了在辽东推行卫所体制的政策,此时辽阳地区共有四个卫所,即定辽左、右、前、后四卫。这四个卫所率先完成了从军事性卫所转变为实土卫所的历程。定辽中卫与东宁卫先后于洪武十七年与洪武十九年建立时,辽阳地区不但没有府州县,而且已经拥有了定辽左、右、前、后四个实土卫所,因此定辽中卫与东宁卫在建立之初即为实土卫所。

东宁卫是辽阳地区建成的最后一个实土卫所,因此至洪武十九年辽阳地区已经成为由六个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需要指出的是,当时东宁卫的辖境包括千山以东的东部边地。辽东巡按李辅云:“照得东南一带,南至海,北至叆阳,东至边,西至镇夷、草河等堡,周围约四五百里,原虽分派东宁卫管辖,但地方旷荡,山谷绵连。”[12]

辽阳地区的抽垛始于洪武六年六月以后。《辽东志》载:

壬子\[洪武五年,\]复设辽阳府州县,以千户徐便统署府事。安集人民,柔来绥附,众咸得所。已而,罢府州县,籍所集民为兵。[13]

《明太祖实录》载:

\[洪武六年六月,\]定辽都卫请设辽阳府、县治,(中略)从之,命吏部铨官铸印。寻罢置辽阳府、县。[14]

综合上述两条史料可知:明廷在废除辽阳府、辽阳县的同时,“籍所集民为兵”,所谓“籍”,指抽丁垛集。

值得注意的是,洪武六年六月以后,明廷在辽阳地区抽垛新军,同年十一月在辽阳城北成立了定辽右卫,两者的时间间隔至多不超过五个月。据此推断,抽垛新军与建立右卫存在着紧密的关联。虽然这个重要的史实缺乏直接的证据,但通过相关史料的关联性还是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明太祖实录》载:

\[洪武六年十一月,\]置定辽右卫于辽阳城之北,立所属千户所五。命定辽都卫指挥佥事王才等,领原将山东诸卫军马屯守。[15]

\[洪武七年七年正月,\]定辽都卫奏:“并卫所官军。以左千户所青州土军五千六百人属定辽左卫,以右千户所莱州土军五千人并本卫军七百九十四人属定辽右卫。余军分为八千户所,内调千户余机领中、后二所往金州守御。俱隶都卫。从之。[16]

首先,上引第二段史料“并卫所官军”之“并”意为合并,因此不能据此否认定辽右卫已经于洪武六年十一月建成的史实;“以右千户所莱州土军五千人并本卫军七百九十四人属定辽右卫”的“本卫”并非指定辽都卫。因为都卫相当于后来的都司,是管辖卫所的机构,都卫不能简称为“卫”;“本卫”指定辽右卫,当时定辽都卫所辖的卫仅有三个,即由刘益集团改编的辽东卫、洪武六年已经设立的定辽右卫与洪武七年设立的定辽左卫。由于定辽卫并未在上引史料中出现,洪武七年成立的定辽左卫不能在成立之前即辖有七百九十四名军士,因而所谓“本卫”只能是洪武六年已经成立的定辽右卫。

其次,至洪武七年归并卫所后,辽东都卫共辖有辽东、定辽左、定辽右三个卫和八个千户所。据《明太祖实录》洪武七年正月“命工部令太仓海运船附载战袄及裤各二万五千事赐辽东军士”,[17]可知当时辽东都卫的军士为二万五千人。据洪武五年《明太祖实录》“给辽东卫军士战袄凡五千六百七十五人”,可知辽东卫为五千六百七十五人。[18]据上引第二段史料,洪武七年新成立的定辽左卫为五千六百人,洪武七年重组后的定辽右卫为五千七百九十四人。由辽东都卫军士总数减去辽东卫、定辽左卫、定辽右卫三卫的一万七千零六十九人,可知归并卫所后形成的八个千户所为七千九百三十一人,大致相当于每个千户所一千人。由洪武七年辽东都卫所辖的三个卫的军士皆达到了标准人数五千六百人,八个千户所亦接近标准建置,洪武六年建成的共有五个千户所的定辽右卫的军士亦应接近五千六百人的标准。

其三,洪武六年十一月成立的定辽右卫军士约为五千六百名,为什么到了洪武七年正月定辽右卫只剩下七百九十四名呢?考《辽东志》有纳哈出洪武六年进攻辽阳被明军击退的记载,但具体的月份缺载。[19]据《明太祖实录》洪武八年十二月“纳哈出寇辽东”推断:[20]洪武六年明军与纳哈出的战斗亦发生在十二月。参照曾引起明廷高度重视的牛家庄之战明军丧失五千余名军士,可知在不见于《明太祖实录》的这次战役中明军不应仅定辽右卫就有数千人的伤亡。因此,定辽右卫军士的锐减,除了一小部分为战斗减员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抽垛新军的大批逃亡。

其四,上引第一段史料“命定辽都卫指挥佥事王才等,领原将山东诸卫军马屯守”可以有两种理解:第一,命王才率领山东诸卫军马与由抽垛新军构成的新定辽右卫共同屯守“辽阳城之北”;第二,似乎可以理解为任命王才掌管定辽右卫,定辽右卫由抽垛新军与“山东诸卫军士”共同组成。无论如何,这一段史料都不能排除定辽右卫主要由抽垛新军组成的可能。参照《明太祖实录》“复置定辽后卫于辽阳城北,以定辽左卫指挥佥事张山统兵屯戍”,[21]可知第二种解释更接近史实。

由上述分析可知,洪武六年辽阳地区第一次大规模推行抽垛政策,抽垛新军组成了定辽右卫。

辽阳地区的第二次大规模抽垛是在洪武九年,此次抽垛的新军构成了新定辽后卫。据《明太祖实录》,洪武八年“以辽东卫为定辽后卫指挥使司”;洪武九年“改定辽后卫为盖州卫。复置定辽后卫于辽阳城北”。[22]由此可见,该卫始建于洪武八年,由辽东豪强武装改编的辽东卫转化而来。原定辽后卫调往盖州后,明廷于洪武九年重新组建了定辽后卫。

为了说明定辽后卫主要是由垛集新军构成,有必要首先考察由渡海而来的定辽都卫官军构成的卫所。洪武七年归并卫所时,定辽都卫左所的五千六百名军士构成了定辽左卫,定辽都卫右所的五千名军士与原定辽右卫的七百九十四名军士共同构成了新定辽右卫,定辽都卫直辖的其他军士被分为八个千户所,其中新成立的中、后二所被调往金州。[23]洪武八年,定辽都卫改为辽东都司,原定辽都卫直辖的六个留在辽阳的千户所构成了定辽前卫。[24]参照定辽都卫主要分化为定辽左卫、新定辽右卫、定辽前卫与金州卫的两个千户所可知,定辽后卫主要由当地的抽垛新军构成。

辽阳地区的第三次大规模抽垛是洪武十三年。东宁卫虽然是洪武十九年成立的,但是构成东宁卫的东宁、南京、海洋、草河、女直五千户所于洪武十三年已经成立,[25]这五个千户所是“以辽阳高丽、女直来归官民,每五丁以一丁编为军”的方式构成的。[26]

辽阳地区的第四次大规模抽垛是洪武十七年,此次抽垛的新军构成了定辽中卫。[27]

辽阳地区转向卫所体制转化的起点在洪武六年,本年明廷废除了辽阳地区的州县并在当地推行抽垛政策;终点是洪武十九年,本年辽东地区最终形成了由六个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辽阳地区向卫所体制的转化过程经历了十三年的时间。

(二)辽北地区

辽北地区共有四个卫所,即沈阳中卫、铁岭卫、三万卫和辽海卫,其中三万卫与辽海卫的卫治同在开原城。

辽北地区最早建立的卫所是沈阳中卫和沈阳左卫,对于此后转化为京卫的沈阳左卫这里不拟展开讨论。沈阳中卫建于洪武十九年,[28]是明廷准备与纳哈出集团决战期间设立的军事性卫所。

辽海卫、三万卫和铁岭卫是从其他地域调至辽北地区的卫所。下面分别讨论这三个卫所的建置时间及迁入辽北的时间。

辽海卫。据《太祖实录》,洪武二十三年,“置辽海卫指挥使司于三万卫北城,调定辽卫指挥张复等领兵守之”。[29]据《辽东志》:“辽海卫,洪武十一年置。初治牛家庄,二十六年徙治开原城。”[30]张士尊正确地指出:牛家庄位于今辽宁海城牛庄镇,是明初海运的重要码头;开原老城无北城,《实录》所谓“北城”应是城北之误。不过,他的以下观点值得商榷,即辽海卫设立于洪武十一年,《辽东志》“二十六年当是二十三年的误写”。[31]参照东宁卫先有千户所后设卫的情况可知,洪武十一年只是驻守牛家庄的、后来构成辽海卫的若干千户所成立的时间,洪武二十三年才是辽海卫正式成立的时间。而洪武二十六年是辽海卫从开原城北迁入开原城内的时间。

铁岭卫。洪武二十一年,明廷在鸭绿江边的黄城设立铁岭卫,不久回撤。据《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一年“置铁岭卫指挥使司。先是元将拔金完哥率其部属金千吉等来附。至是,遣指挥佥事李文、高颙,镇抚杜锡,置卫于奉集县以抚安其众”。[32]洪武二十六年,“徙辽东铁岭卫治于沈阳、开元两界古嚚州之地”。[33]可见,回撤的铁岭卫先迁至奉集堡,最终迁至嚚州(按:今辽宁铁岭)。

三万卫。据《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年十二月,“置辽东三万卫指挥使司,以千户侯史家奴为指挥佥事”。[34]据池内宏考证,明廷在洪武二十年只是设置了三万卫的组织机构,在斡朵里(按:今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依兰县)开设衙门是洪武二十一年的事。[35]由于运送粮食的艰难与海西女真的压力,不久,明廷即“徙置三万卫于开元”。[36]

辽北地区的四个卫所最初皆不是实土卫所。沈阳中卫与辽海卫最初为军事性卫所,铁岭卫和三万卫最初是远离辽东的具有羁縻色彩的卫所。上述四个卫所向实土卫所的转化亦经历了一个过程。

辽北地区卫所实土化的起点是洪武二十年。当时纳哈出归降明廷,卫治设在沈阳城的沈阳中卫开始从军事性卫所向实土卫所转化。洪武二十一年,自斡朵里迁入开原城的三万卫亦向实土卫所转化。由于明廷从未在辽北地区设立州县,元朝在这个地区设立的州县在长期战争的破坏下已经残破不堪,因此沈阳中卫与三万卫实土化的过程比较迅速。铁岭卫和辽海卫的实土化过程相对曲折。虽然上述二卫在洪武二十一年和洪武二十三年即已先后迁入辽北地区,但卫治的变迁显示二卫的实土化进程直到洪武二十六年才宣告完成。这一年,铁岭卫的卫治迁入铁岭城,辽海卫的卫治迁入开原城。

明廷在辽北地区建立的卫所都不是通过抽垛的方法建构的。沈阳中卫由来自山东、河南的内地军士构成。《明太祖实录》载,洪武十九年,“置沈阳中、左二卫,命指挥鲍成领原将河南、山东校卒一万三百二十八人分隶焉”。[37]鉴于辽海卫驻守的是辽东明军海上军需补给线上的重要码头,该卫人员应由内地军士组成。

《明太祖实录》在记述铁岭卫建置时所云“先是,元将拔金完哥率其部属金千吉等来附”,又云“诏指挥佥事刘显等至铁岭(按:本应为今朝鲜境内的摩天岭,但实际上是今吉林集安附近的黄城)立站招抚鸭绿江以东夷民”。[38]由此可知,铁岭卫主要是由归附的少数族群为基础建成的卫所。朝鲜《李朝实录》提供了旁证:“铁岭卫军人,原系高丽人民高安住等逃往本国。”[39]与此同时,三万卫最初的卫治设在女真地区与三万卫中存在大量女真官员,[40]表明三万卫亦是由归顺明廷的少数族群为基础建成的卫所。

辽东官员没有在辽北地区推行大规模的抽垛政策,这主要是因为这个地区处于明军与纳哈出集团征战的前方,长期的战争与人口掠夺造成了这个地区经济残破、人口锐减的局面。

辽北地区向卫所体制转化的起点是洪武二十年,当时沈阳中卫开始从军事性卫所转向实土卫所;终点是洪武二十六年,此时辽北地区形成了由四个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辽北地区向卫所体制转化的过程经历了六年的时间。

(三)辽河以西地区

辽河以西地区共有十一个卫所。其中广宁卫与广宁左、右、中三卫的卫治同在广宁城,[41]义州卫、广宁后屯卫的卫治同在义州城,广宁左屯卫、广宁中屯卫的卫治同在锦州城。

由于明廷设在辽河以西地区唯一的州县瑞州已于洪武六年裁革,元朝在这个地区设置的州县皆被明廷废置。因此,辽河以西地区卫所的实土化进程相对迅速。尽管如此,辽河以西地区演变成由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亦经历了一个过程。

辽河以西的卫所中最早完成实土化的是义州卫。洪武十九年左右,明廷为了准备与纳哈出的决战,派遣此后构成义州卫的官军到辽河以西的十三山屯种、守御。[42]当时在十三山屯种、守御的官军构成的是一个军事组织。至洪武二十一年,义州卫成立,义州城成为义州卫的卫治,同年八月义州卫迁入义州城。[43]此后,义州卫成为实土卫所。

洪武二十三年建成的广宁卫,是明廷在辽河以西设立的第二个卫所。[44]此时不但辽河以西的州县皆已废置,而且该地区已经拥有了一个实土卫所义州卫,因此广宁卫在设置之初即为实土卫所。

与广宁卫不同,广宁中屯卫和广宁左屯卫成为实土卫所经历了一个过程。广宁中、左二屯卫成立于洪武二十四年,[45]但当时两卫的职责是在辽河以西的东关驿和十三山驿“摆站、屯种”,[46]并不是具有地方行政区划意义的实土卫所。洪武二十五年,广宁中屯卫在锦州城建立了卫治,洪武二十六年,广宁左屯卫在显州城建立了卫治,上述二卫先后成分实土卫所。[47]

洪武二十六年是辽河以西地区向卫所体制转化的一个重要年份。在这一年,明廷宣布在辽河以西地区建立八个卫所,即广宁中卫、广宁左卫、广宁右卫、广宁前卫、广宁后卫,广宁右屯卫、广宁前屯卫和广宁后屯卫。[48]在明廷计划建立的八个卫所中,广宁前卫、广宁后卫实际上并没有建成,其他六个卫所的建立时间亦不尽相同。广宁前屯卫与广宁后屯卫实际上于洪武二十五年已经建成,洪武二十六年,明廷不过是在行政程序上予以确认而已。广宁右屯卫则是洪武二十六年建成的。[49]

广宁中卫、广宁左卫和广宁右卫的情况比较复杂。据《辽东志》,上述三卫实际上是从广宁中护卫、广宁左护卫和广宁右护卫演化而来的。[50]如果上引《明太祖实录》所说的广宁中、左、右三卫是与广宁中、左、右三护卫不同的卫所,那么广宁中、左、右三卫实际上并未建成。相对而言,笔者倾向于认为永乐年间改定的《明太祖实录》误将广宁中、左、右三护卫的名称记为广宁中、左、右三卫。无论如何,下面讨论的是洪武三十五年改为广宁中、左、右三卫的广宁中、左、右三护卫。[51]考《明太祖实录》,洪武二十四年明廷下令建广宁中护卫。[52]据洪武二十五年明廷“赐辽王、宁王护卫军士绵布”可知:至迟至洪武二十五年,广宁中护卫已经建成。[53]考《明太祖实录》,广宁左护卫、广宁右护卫建立于洪武二十八年。[54]

洪武二十六年左右建立的六个卫所成为实土卫所的过程亦有所差异。广宁前屯卫,广宁后屯卫与广宁右屯卫在设立之初即确立了卫治所在地,前屯卫在瑞州,后屯卫在宜州,[55]右屯卫的卫治在元代时属广宁府闾阳县临海乡。上述三卫在设立之后即为实土卫所。[56]

广宁中护卫、广宁左护卫和广宁右护卫并不是实土卫所。洪武二十六年辽王来到辽东,由于广宁城的辽王宫殿尚未建成,辽王“驻大淩河北”,[57]广宁中护卫作为当时辽王唯一的护卫亦驻守大凌河一带。洪武二十八年建成的广宁左、右二护卫最初亦驻守大凌河一带。因为洪武二十八年,明廷在得知武定侯郭英督工严苛并导致筑城军士毙命后,下令停止修建广宁城中的辽王府。直至洪武三十年,明廷才下令继续修建辽王府,在海运舟师与辽东军士的共同协作下广宁城中的辽阳府最终竣工。[58]洪武三十年之后,广宁中、左、右三护卫随辽王迁入广宁城。洪武三十五年,上述三个卫所转变为实土卫所。

与辽北地区相似,明军与纳哈出集团的长期战争与人口掠夺使得元朝在辽西地区设立的州县经济残破,人口锐减。因此,辽河以西的卫所中有大量来自辽河以东的卫所军士和抽垛新军。

义州的军士来自辽河以东调来的金州、复州、盖州三卫。《太祖实录》载:“置辽东义州卫指挥使司。初,大军讨纳哈出,诏指挥同知何浩等统金、复、盖三卫军马往辽河西十三山屯种、守御,至是始置卫及五千户所。”[59]

广宁左屯卫和广宁中屯卫由来自辽河以东的抽垛新军组成。《太祖实录》云:

\[洪武二十四年,\]置广宁左屯、中屯二卫。先是,舳舻侯朱寿督饷辽东,领新编士卒至牛庄马(按:应为码)头屯守。至是,于辽河西置左屯卫,锦州置中屯卫。命铁岭卫指挥佥事任典、俞机往左屯卫,海州卫指挥佥事陈钟往中屯卫分统士卒戍守。[60]

前文在讨论抽垛的问题时曾经指出,所谓“编”“籍”皆指抽垛。上引史料“新编士卒”显示:设于洪武二十四年的广宁左、中二屯卫由抽垛而来的新军构成。参照广宁左、中二屯军士最初的屯守地点是海州附近的牛庄码头与盖州卫并非由抽垛新军构成,可知这两个卫所的成员大部分来自辽东半岛南部,尤其是没有经过大规模抽垛的盖州。[61]

广宁右屯卫与广宁卫的部分军士亦来自辽河以东。据《辽东志》,洪武二十八年,由来自辽河以东卫所军士构成的义州卫中所调入广宁右屯卫;[62]综合广宁城的重要位置与广宁卫建立在辽河以西地区大规模推行抽垛政策之前,可知广宁卫的军士来自辽河以东的卫所。

广宁左护卫、广宁右护卫、广宁中护卫主要由从辽东其他卫所抽调的军士构成。《明太祖实录》载:洪武二十八年,“命武定侯郭英会辽东都司分调广宁、义州等卫官军置辽王广宁左右二护卫”;[63]《明太宗实录》载:“海州、定辽二卫洪武中各调三所官军往设广宁二护卫,今已改为广宁左、右卫。”[64]广宁中护卫的军士来源没有明确记载,但据广宁左、右二护卫的情况推断:该卫由从其他卫所调来的军士构成。

辽河以西地区的大规模抽垛主要集中在洪武二十六年左右。明廷于洪武二十六年宣布在辽河以西地区建立八个卫所。参照由内地军士组成的辽东卫所《明太祖实录》通常予以说明,以及《明太祖实录》仅云“置广宁中、左、右、前、后五卫及右屯、后屯、前屯三卫”,[65]可知当时明廷试图通过抽垛政策在辽河以西建立卫所。然而,由于明军与纳哈出集团的长期战争和人口掠夺使辽河以西地区人口锐减,当地的抽垛新军无法达到组建八个卫所的数量。于是,明廷不得不取消建立广宁前卫和广宁后卫的计划。不止如此,如果《明太祖实录》所谓广宁左、右、中三卫,即广宁左、右、中三护卫,那么上述三卫是由从其他卫所调来的军士构成的。[66]如果,《明太祖实录》所谓广宁左、右、中三卫不是广宁左、右、中三护卫,那么这三个卫所实际上没有建成。因为明代辽东的广宁左、右、中三卫,是洪武三十五年由广宁左、右、中三卫演变而来的。[67]

在洪武二十六年左右建成的六个卫所中,只有广宁前屯卫、广宁后屯卫与广宁右屯卫全部由辽河以西地区的抽垛新军构成。[68]

辽河以西地区向卫所体制转化的起点是洪武二十一年,本年义州卫成为该地区第一个实土卫所。鉴于洪武二十八年建立的广宁左、右二护卫与此前建立的广宁中护卫一样是隶属于辽王府的卫所,宣德五年建成的宁远卫是在原属广宁前屯卫与广宁中屯卫的辖地上建立的实土卫所,[69]笔者认为辽河以西地区转向卫所体制的终点是洪武二十六年。本年除了辽王府辖有的土地和人口之外,辽河以西地区成为由七个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这个地区从州县体制到卫所体制的转变过程相对较短,共计五年左右。

(四)辽南地区

洪武年间,辽南地区的金、复、海、盖四州各有一个同名卫所。金州卫建于洪武八年,盖州卫改建于洪武八年,海州卫建于洪武九年,复州卫建于洪武十四年。[70]

洪武十年,明廷颁布了辽东只设卫所、不立州县的决策后,金、海、盖三卫开始向实土卫所转化。洪武十四年,复州卫建成后亦开始向实土卫所转化。《辽东志》载,指挥佥事吴立“守盖州二十余年,治城郭、练甲兵、课农、兴学,勤劳夙夜”。由盖州卫指挥佥事承担“课农”“兴学”的职责可知,盖州卫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卫所了。然而,由于金、复、海、盖四个州县的长期存在,辽南地区直到洪武二十八年金州等四个州县分别并入同名卫所后,才最终形成由四个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

辽南地区的大规模抽垛始于洪武八年四月。当时随定辽都卫进入辽东的内地军士逐步分化为定辽左、右二卫,定辽都卫直辖的六个千户所及金州卫的两个所。[71]与此同时,当时辽东仅有的三个卫所,即定辽左卫、定辽右卫和辽东卫,这三个卫所的军士都达到了五千六百人左右的标准数量。[72]由上述情况可知,洪武八年设立的金州卫共有三个所是由抽垛新军构成的。

辽南地区的第二次大规模抽垛发生在洪武九年的海州,海州卫军士主要由抽垛新军构成。辽南地区的第三次大规模抽垛发生在洪武十四年的复州,复州卫军士主要为抽垛新军。[73]辽南地区的第四次大规模抽垛发生在洪武二十八年,当时金州等四个州县分别并入同名卫所,在州县并入卫所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着大规模的抽垛行动。[74]此外,辽南地区还有一次时间不明的抽垛,抽垛新军被调至辽河以西地区构成了广宁左屯卫和广宁中屯卫。[75]

最后讨论一下盖州卫的问题。盖州卫军士是由归顺的豪强武装刘益集团转化而来的。最初刘益集团被改编为辽东卫。洪武八年九月,辽东卫被改称为定辽后卫,不久,改定名称为盖州卫。[76]《明太祖实录》“给辽东卫军士战袄凡五千六百七十五人”,[77]显示被改编为卫所军士的辽东豪强武装共计五千六百七十五人。盖州卫军士及其家属虽然不是通过抽垛被纳入卫所体制的,但他们的社会身份同样在元明之际的变迁中由民籍变成了军籍。

辽南地区转向卫所体制的起点是洪武八年,本年明廷在辽东地区展开大规模的抽垛行动;终点是洪武二十八年,本年辽南地区最终变成由四个实土卫所构成的地理单元。辽南地区转向卫所体制的过程相对较长,共计二十年。

综上所述,洪武六年,明廷废除辽阳府、辽阳县,拉开了辽东转向卫所体制的序幕。洪武十年,明廷颁布了在辽东全面推行卫所体制的决策。洪武二十八年,辽东地区成为推行卫所体制的实土都司。

[1] 参见杜洪涛:《元明之际辽东的豪强集团与社会变迁》,本书第58页。

[2] 据李新峰考证明军占领辽阳在洪武五年五月。李新峰:《明初辽东战争进程与卫所设置拾遗》。

[3] 学术界对于垛集与抽籍的异同存在不同见解,笔者认为相关问题仍有待进一步讨论。鉴于《明会典》有“抽垛军”“抽丁垛集军”的记载(申时行等修:《明会典》卷129《兵部十二》,第666页;卷154《兵部三十七》,第786页),本文使用抽垛这一历史概念将垛集与抽籍这两个概念合二为一。学术界关于垛集与抽籍的讨论,参见王毓铨:《明代的军户》,《历史研究》1959年第8期;川越泰博:《明代卫所官の都司职任用二つい—て卫选簿を中心に》,《中央大学文学部纪要》史学科第24辑,1979年;于志嘉:《明代军户世袭制度》,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7年,第4—6页;于志嘉:《再论抽籍与垛集》,郑钦仁教授七秩寿庆论文集编辑委员会编:《郑钦仁教授七秩寿庆论文集》,台北:稻香出版社,2006年,第199页。

[4] 《明太祖实录》卷178,洪武十九年五月癸亥。

[5] 吴晗辑:《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227页。

[6] 张士尊:《明初辽东二十五卫建置考释》。

[7] 《明太祖实录》卷87,洪武七年正月甲戌。

[8] 张士尊:《明初辽东二十五卫建置考释》。

[9]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上。

[10] 《明太祖实录》卷179,洪武十九年八月甲申;张士尊:《明初辽东二十五卫建置考释》。

[11] 《明太祖实录》卷200,洪武二十三年三月癸巳。

[12] 李辅:《补议经略东方未尽事宜以安边境疏》,载李辅等修:《全辽志》卷5,《艺文志上》,第50上页。上引《全辽志》仅云“前人”,据《四镇三关志》所载这一奏疏相对简略的版本可知,此份奏疏的作者为李辅。下文再次征引这一史料时,不再加以说明。李辅:《巡按御史李辅补议经略未尽事宜以安边境疏略》,载刘效祖:《四镇三关志》卷7《制疏考》,第396页。参见张士尊:《明代辽东东部山区海岛开发考略》,第59页。

[13]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8,《杂志》,第7页下。

[14] 《明太祖实录》卷83,洪武六年六月戊戌。

[15] 《明太祖实录》卷86,洪武六年十一月癸酉。

[16] 《明太祖实录》卷87,洪武七年正月甲戌。

[17] 《明太祖实录》卷87,洪武七年正月壬申。

[18] 《明太祖实录》卷72,洪武五年二月癸巳。

[19]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5,《官师志》,第39页上。

[20] 《明太祖实录》102,洪武八年十二月未录日期。

[21] 《明太祖实录》卷101,洪武八年九月癸丑;卷110,洪武九年十月辛亥。

[22] 《明太祖实录》卷101,洪武八年九月癸丑;卷110,洪武九年十月辛亥。

[23] 《明太祖实录》卷87,洪武七年正月甲戌。

[24] 《明太祖实录》卷101,洪武八年九月癸丑。

[25]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上。

[26] 《明太祖实录》卷178,洪武十九年五月癸亥。

[27] 关于定辽中卫主要由抽垛新军组成,参见有关定辽后卫的论述。

[28] 《明太祖实录》卷179,洪武十九年八月辛丑。

[29] 《明太祖实录》卷200,洪武二十三年三月癸巳。

[30]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3页下。

[31] 张士尊:《明初辽东二十五卫建置考释》。

[32] 《明太祖实录》卷189,洪武二十一年三月辛丑。

[33] 《明太祖实录》卷227,洪武二十六年四月壬午。

[34] 《明太祖实录》卷187,洪武二十年十二月庚午。

[35] 池内宏:《三万卫についての考》,载池内宏:《满鲜史研究(中世第三冊)》,第683—693页。

[36] 《明太祖实录》卷189,洪武二十一年三月辛丑。

[37] 《明太祖实录》卷179,洪武十九年八月辛丑。

[38] 《明太祖实录》卷189,洪武二十一年三月辛丑。

[39] 吴晗辑:《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第180页。

[40]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等:《中国明朝档案总汇》第55册《三万卫选簿》,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相关研究,参见川越泰博:《卫选簿よりみた三万卫人の构造——明代卫所制度史研究について》,《军事史学》第7卷第4號,1972年;奇文瑛:《论<三万卫选簿>中的军籍女真》,《学习与探索》,2007年第5期。

[41] 据《辽东志》,广宁卫设于广宁城,广宁左、右、中三卫最初设在大凌河,后迁入广宁城。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上、下。

[42] 《明太祖实录》卷212,洪武二十四年九月癸卯。

[43]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下。

[44] 《明太祖实录》卷202,洪武二十三年五月庚申。

[45] 《明太祖实录》卷212,洪武二十四年九月癸卯。

[46]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下、3页上。为防御兀良哈三卫的劫掠,永乐元年,广宁左屯卫的卫治迁入锦州城。

[47]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下、3页上。

[48] 《明太祖实录》卷224,洪武二十六年正月丁巳。

[49]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上—3页上。

[50] 同上书,第2页上、下。

[51] 《明太宗实录》卷14,洪武三十五年十一月乙未。

[52] 《明太祖实录》卷208,洪武二十四年五月戊戌。

[53] 《明太祖实录》卷222,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辛丑。张士尊认为广宁中护卫建于洪武二十六年,不确。参见张士尊:《明初辽东二十五卫建置考释续》,《鞍山师范学院学报》1994年第2期。

[54] 《明太祖实录》卷238,洪武二十八年四月甲申。

[55] 为防御兀良哈三卫的劫掠,永乐八年,广宁后屯卫的卫治迁至义州城。

[56]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2页上—3页上。

[57] 《明太祖实录》卷224,洪武二十六年正月癸亥。

[58] 《明太祖实录》卷238,洪武二十八年四月辛未;同书卷253,洪武三十年五月己巳。

[59] 《明太祖实录》卷193,洪武二十一年八月戊申。

[60] 《明太祖实录》卷212,洪武二十四年九月癸卯。

[61] 关于盖州卫与辽南地区的抽垛问题,详见后文。

[62] 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

[63] 《明太祖实录》卷238,洪武二十八年四月甲申。

[64] 《太宗实录》卷22,永乐元年八月戊午。

[65] 《明太祖实录》卷224,洪武二十六年正月丁巳。

[66] 如,广宁左、右二屯卫除了有海州卫、定辽某卫的辽河以东的卫所军士之外,还包括义州卫和广宁卫的卫所军士。《明太祖实录》卷238,洪武二十八年四月甲申。

[67] 《明太宗实录》卷14,洪武三十五年十一月乙未。

[68] 义州卫中所调入广宁右屯卫是洪武二十八年的事,参见前文。与此同时,广宁左、右、前、后、中五个屯卫皆由抽垛新军构成,只是广宁左、中二屯卫的抽垛新军来自辽河以东地区,广宁前、后、右三屯卫的抽垛新军来自辽河以西地区。

[69] 《明宣宗实录》卷62,宣德五年正月己巳;任洛等重修:《辽东志》卷1,《地理志》,第3页上。

[70] 关于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四卫的建置时间,参见张士尊:《明初辽东二十五卫建置考释》。关于盖州卫的建置时间,张士尊认为在洪武九年。然而,据《明太祖实录》,洪武八年十二月,“纳哈出寇辽东”。“都指挥使马云等探知纳哈出将至,命盖州卫指挥吴立、张良佐、房暠等严兵防守”。由此可见,盖州卫在洪武八年已经改建完毕,洪武九年不过是在行政程序上再次加以确认而已。《明太祖实录》卷102,洪武八年十二月未录日期;《明太祖实录》卷110,洪武九年正月辛亥。

[71] 《明太祖实录》卷87,洪武七年正月甲戌。

[72] 当时,定辽左卫的军士是五千六百人,定辽右卫的的军士是五千七百九十四人,辽东卫的军士为五千六百七十五人,参见前文。

[73] 如前文所述,定辽都卫分化为定辽左、右、前三卫和金州卫的两个所,由此可知海州卫与复州卫由抽垛新军构成。

[74] 如前文所述,义州卫的军士由金州、复州、盖州三卫的军士构成,广宁左、右二护卫中的部分军士由海州卫军士构成。在辽南地区的大量卫所军士被调到辽河以西地区之后,辽南地区的卫所亦有补充军士的需求。而洪武二十八年,金州等四个州县分别并入同名卫所恰好提供了这个机会。

[75] 关于广宁左、中二屯卫的问题,参见前文。

[76] 《明太祖实录》卷101,洪武八年九月癸丑;同书卷110,洪武九年十月辛亥。辽东卫的卫治最初在得利赢城,征辽明军进入辽东后,该卫主要负责盖州的防守,盖州城成为该卫的卫治。

[77] 《明太祖实录》卷72,洪武五年二月癸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