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为爱
1 一战扬名
2043年5月，第五届火龙球世界杯即将在阳明故里、世界名都中国宁波举行，世界各地的球迷蜂拥而至。夜幕下的宁波流光溢彩。在高桥飞架的三江口老外滩，人们尽情品味着美酒和音乐，远处的高楼间，飞行汽车繁忙而有序地穿行。
5月是宁波最美的季节。若论旅游好去处，喜欢古迹又信佛的可以去普陀山拜观音，去雪窦山拜弥勒；喜欢现代气息的人可去梅山黄金海岸，或者东钱湖畔。火龙球世界杯的决赛场地就位于东钱湖畔的龙腾体育中心。这东钱湖可大有来历。传说春秋时期帮助越王勾践建立霸业的范蠡辞官还乡，携西施隐居此地。他经商有道，赚钱很多，便分一些钱财接济家乡父老，其他的钱则沉于湖底。范蠡被后世尊为财神，此湖遂称“东钱湖”。东钱湖面积十倍于西湖，周边竹林、茶园密布，群山青翠，时时笼罩在如纱薄雾中。雄伟壮观的龙腾体育中心位于东钱湖的西北角。
要说当今第一大热门运动非火龙球莫属。火龙球运动起源于2025年前后火爆全球的电子游戏火箭联盟。
想来让人唏嘘，20世纪足球、篮球风靡于世，但随着网络时代、智能时代的到来，21世纪的新生代更多地生活在虚拟空间中，电子游戏产业在2030年达到顶峰。当人工智能和当代科技进一步融合，智能产业巨头们纷纷进军智能交通产业。人类2040年已经进入大众飞行时代，多栖飞行器将汽车、船舶、飞机的功能合为一体，可以根据需要而变形，因为是智能驾驶，对人的驾驶技能要求微乎其微，别上车晕倒就行。但人这个物种天生是需要刺激的。于是，基于先进多功能单人飞行器的火龙球运动应运而生。
火龙球比赛场地有四倍标准足球场大，周边是圆弧形的透明高墙，高墙与地面光滑连接。地面是智能地坪，可以随时幻化出各种图案。球场宽150米，长210米，墙高50米。球场两端有类似于古典足球的大门，大门长20米，高8米。比赛时门框熠熠生辉，可以自动探测进球与否，一旦进球，则大门火光四射，声扬全场。这火龙球直径1.8米，由超弹性树脂材料做成，不动时呈蓝色，受撞击则发出红光，速度越快，红光越亮，如同火龙，比赛因此得名“火龙球”。
比赛双方各出4名队员，队员们头戴电子头盔，钻入多功能单人飞行器，俗称飞天衣，这飞天衣比赛时要用防护气囊充满氮气，因为火龙球比赛中任何冲撞都是允许的。每个飞天衣重量不得超过2000千克，尺寸不得大于4米，至于飞天衣使用什么动力和软件，如何与人体合为一体则不受限制。比赛为五局三胜制，每局10分钟，小局不设加时赛，若总比分战平，则比较净胜球；若净胜球相同，则进入金球模式的加时赛，先进球的一方获胜。比赛一旦开球即不设暂停，每次进球后重新开球。
可以说，火龙球世界杯是当代新型飞行器技术与人类原始竞技能力的大比拼，自从2030年发明以来，迅速风靡全球。这些最硕大、最炫酷的火龙球运动场往往成为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获胜球队会受到热捧。
火龙球运动员是地地道道的高科技勇士，他们风驰电掣，飞腾跳跃在赛场上，必须有卓越的身体素质、敏锐的头脑和精明的战略战术，参赛的运动员往往是宇航界的精英或特种部队队员，很自然的，他们是亿万少女心中的偶像。
64支球队经过小组赛和多轮淘汰赛后，在半决赛中，中国金刚队与美国神鹰队分别战胜南非雄狮队与德国战狼队，会师决赛。
5月28日晚7点，第五届火龙球世界杯的冠军争夺战正式打响。龙腾体育场灯火玄幻，歌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可容纳20万观众的体育场座无虚席，离体育场更远处的一个个擎天大柱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飞行器，看上去像一串串糖葫芦，里面载的是远程观战的球迷。
此时此刻，全球有60多亿人在收看实况转播。现场的20万观众是最幸福的，他们挥舞着旗帜，载歌载舞，为支持的球队呐喊助威。
国外的博彩公司为这场比赛下了重注，啤酒销量在近几日达到历史最高峰。不少人带着自己的机器人伙伴在看球，世界杯的气氛连情感机器人也和主人一同受到感染。说实话，这年头，不懂火龙球，枉做地球人。
一辆超大型黑色飞行汽车停泊在一处贵宾席上，前排坐着两个戴墨镜的外国人正交头接耳。“我赌我们的球队获胜！”左手边帅气的中年人说道。
“我跟你赌的一样。哈哈哈！如果我们的‘墨水计划’成功了，这个星球的一切，不，整个太阳系都是您的，伟大的太阳系之王，Solar King！”坐右边的同伴恭维道。
“嘘！”那名帅气的中年人嘴角含笑，示意同伴谨言慎行。意念驱动下，他的智能眼镜拉近看着一个个周边的场景。
赛场上，机器人和无人机互动的激光秀将现场气氛推向高潮。随着全场响彻云霄的倒计时结束，赛场四处放出耀目的焰火，著名主持人洪涛一个个介绍着中美双方的运动员。双方各有8名队员，4名首发，4名替补，可以随时轮换上场。
美国的8辆白底黑鹰战车一辆辆从进口处轰鸣而入，队员们一个个腾空而起，做出翻滚、抖动、撞击等特技动作，美国球迷大声欢呼着，疯狂地舞动着国旗。
中国的8辆红色火龙战车冲进场内，在空中连接成一条红色的巨龙，点燃了整个赛场，中国球迷齐声高呼，声势惊人。
洪涛解说道：“美国队首发出场的是1号、2号、3号和5号，队长是1号汤姆逊，是上届世界杯MVP。在本届世界杯中，汤姆逊已经打进了11球，在半决赛独中两元。美国队以凶狠的进攻著称。中国队首发出场的是1号、2号、3号和4号，队长是1号雷鸣。雷鸣是一员老将，今年29岁，他将带领中国队向太阳神杯发起冲击。值得关注的是，中国队5号、6号队员是来自中国宇航大学的孪生兄弟——常志坚和常志斌，他们作为最佳替补，已经屡建奇功。”
中国队的合照出现在大屏幕上，青春帅气的他们引发全场欢呼。红裙啦啦队的队员们发出引人注目的尖叫声，她们训练有素，是本次杯赛的一大亮点。
替补席上，常志坚拍了拍常志斌的肩膀，两人异口同声说：“她来了！”他们同时在大屏幕红裙啦啦队前边看到了身穿白裙的她，于若兰。在躁动的人海中，秀发披肩的她静静微笑着，注视着远方。她身边的闺蜜李紫琪则随着红裙啦啦队忘情地大喊着、跳跃着。于若兰是志坚、志斌兄弟共同爱恋的女神，中国宇航大学校花。
兄弟俩站起来为首发上场的队友们鼓掌欢呼，同时也暗下决心，此战定要赢得美人心。
于若兰现在是大三太空旅游专业学生。新生报到时，她被高她一级的志坚、志斌双胞胎兄弟发现，惊为天人，只是生性内敛文静的若兰很少给周围的男生献殷勤的机会。
志坚、志斌在火龙球比赛中配合默契，由于从小受家庭的熏陶而技艺高超，本届世界杯他俩进入国家队，引起全校轰动。红裙啦啦队的成员起初主要来自宇航大学，如今已经扩展到全国了。在闺蜜李紫琪的恳求下，若兰在决赛之夜出现在龙腾赛场，这给了志坚兄弟俩莫大的鼓舞，虽然紫琪提前告诉过他们，但亲眼在大屏幕上看到心仪的女神，两人还是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上场表演。
随着周边大屏依次变幻为红黄绿三色，一声短促而清脆的鸣笛声后，火龙球比赛正式开始。
直径1.8米的火龙球被中美双方的4辆战车在地面上迎头撞击，飞向高空。早有准备的双方队长已经腾空展开争夺。中国队1号队员雷鸣先顶着球，一道白光向美方前场飞去。经验老到的美国队5号及时补位，拦截了高速飞行的火龙球，在地面上左冲右突，在中国队3号撞击前将球传到3号队友跟前。美国队3号机警地从地面冲向高墙，上下游动，快速奔向中方前场，中国队2号、3号前堵后截，将其撞得偏离航向，球惊险地射到中方球门上方的墙壁上。球高高返回中场，双方又展开了激烈争夺。
美国队一如既往的彪悍，美国雷特公司和黑贝公司的先进科技让美国队在本次杯赛中所向披靡。不过今天，他们的对手是中国队。中国自2010年起就大力发展电动汽车等新型汽车，2020年已经有一大批实力雄厚的汽车进军飞行汽车和智能驾驶AI技术领域。经过30年的发展，吉利集团、大艾集团已经成为足以与欧美抗衡的业内巨头。同时，中国的火龙球项目也有了令人惊喜的进步，4年前打入前四，今年则一路过关斩将，杀入决赛。
双方第一局比赛场面胶着，旗鼓相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10分钟了，场上比分仍然是0:0。双方杀红了眼，只剩15秒时，美国队发起最后一攻。只见美国队5号一记长传到前场，拦截的中国队4号被美国队3号提前撞离抢位点，美国队1号摆脱中国队2号的纠缠，快速带球到门前50米区域。情况危急！中国队队长雷鸣补位堵截，美国队队长汤姆逊迅速翻滚着腾空闪过，一个俯冲将球顶入中方大门的右上角！球门顿时闪光喷火，压哨球！1:0，美国队赢得第一局。
赛场响起一片惋惜声和阵阵欢呼声。
局间休息，双方教练紧张地布置着战术。
第二局比赛开始。中国队没有换人，雷鸣在2分07秒攻入一球。美国队2号在中场一记吊射，于7分钟时偷袭得手，比分变为1:1。中国队随即打出精彩配合，于8分30秒在球门前7车混战中将球攻入美国队大门，2:1的比分保持到终场。中国队扳回了一局。
这一局双方都打得太精彩了，主场的球迷看到了中国队赢球的希望，激昂的歌声响彻龙腾体育场上空。
第三局，美国队教练布置了凶狠的攻防战术，打乱了中国队的节奏。于是乎，赛场场面与之前大为不同，中方队员频频受到对方针对性撞击，而这是规则允许的。火龙球比赛就是考验双方战车的灵活性和可靠性，是力量、速度、意志和战略的全面比拼。尽管有着较为完备的保护措施，双方仍先后有队员受伤，分别进行替补轮换。
中国队1号雷鸣受到了重点攻击。一次很好的进攻机会，他已经杀入美国队门前60米，侧面杀出的美国队6号将其撞翻。他的战车刚刚站稳，美国队4号迎面撞来，将他的战车顶向空中，没想到美国队1号早已在空中等候，将雷鸣的战车狠狠砸向地面。雷鸣在这一连串的翻滚冲撞下，眼角出血，差点昏厥，但在最后一刹那，雷鸣的战车奔向门前，挡住了美国队志在必得的一击。0:0，第三局双方战平。但中国队队长雷鸣受伤，这是一大不利因素，中国队球迷的心顿时揪了起来。雷鸣从战车中走出来休息。美国队的激烈冲撞让中国队措手不及。
第四局，中国队换下1号、2号、4号，由5号常志坚担任队长，带领3号程伟平，6号常志斌，8号邵明杀入战场。
美国队1号此局下场休息。美国队趁中国队新人上场立足未稳，率先攻入1球。常家兄弟稳住阵脚，配合默契，一次次化解了敌方的干扰，引起阵阵喝彩。中国队随即还以颜色，扳回1球，随后势不可挡，于第9分钟在兄弟俩精确到毫厘的配合下打入制胜球，2:1！
2:1的比分让美国队场下队员焦躁不已，尤其是队长汤姆逊不停地挥拳咆哮着。
中国啦啦队大声喊着：“MVP！MVP！”
岂止宁波赛场，世界各地的观众都在观看这一场史诗般的对决。不少地方，人们聚焦在广场大屏前，大声欢呼。现代人平时工作紧张，在这难得的空闲里，男女老少走出了虚拟世界，和机器人一起加入了盛世狂欢。
目前中国队2胜1平1负，净胜球领先1个。
第五局开始，美国队队长汤姆逊面露凶光杀入战场。有他在场，美国队顿时一扫颓势，进攻犀利，防守凶猛，中国队门前险象环生，一轮轮的轰炸引发全场阵阵惊呼。
中国队顽强抵抗着。志坚、志斌第一次经历如此绝顶高手的冲击。多亏他俩心有灵犀，天生默契，否则中国队早就城门失陷了。
“我们要进攻！”志斌对志坚大喊道。
“进攻！进攻！进攻！”全场中国观众齐声呐喊。
中国队三人杀入前场，射门！球擦边偏出。
美国队后场一记长传，队长汤姆逊早已等候多时，只见他远程启动，迅速摆脱中国队后场防守的3号程伟平。程伟平紧急回防，但双拳难敌四手，美国队两人打出精妙配合，球以极快的速度在40米处被汤姆逊驾驶的战车怒射进门。
至此，中美双方进球数量持平。
双方队员在第五局杀红了眼，节奏大大加快，尽管中国队极力反扑，但1:0的比分持续到了终场。
“真是太精彩了，让我们一起为双方队员加油！加时赛即将开始，率先进球者将赢得太阳神杯，加油，中国！加油，美国！”解说员洪涛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已经嘶哑了。
双方教练员布置着最后的战术。
中国队主教练方觉坚定地说：“我们取胜的关键是看死对方1号，然后，果断、迅速地进攻前场！”志坚点点头，和志斌低声说着什么。
决战开始了！
中国队战术虽好，但没料到一开始对方就发动了闪电进攻。美国队1号汤姆逊迅速杀到前场，腾空闪过中国队3号的堵截，在距球门60米处一记怒顶，火龙球发出夺目的红光，直奔中国队大门！
全场惊呆了，这球速度太快了！危急，十万火急！眼看着中国队队员几乎无一人能阻挡进球！不少人屏住呼吸，攥紧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火龙球！
危急关头，志斌驾车狠狠撞向志坚，志坚已经加速向前，得到志斌的助力，箭一般凌空弹起，在火龙球即将进门的最后时刻将球撞出！
窒息到极点的球场顿时欢声雷动，“进攻！进攻！”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美国球迷也不甘示弱，有节奏地大喊：“USA，USA，Go，Go，USA！”
“志坚、志斌加油！”若兰清灵的声音透过整齐的啦啦队女声隐隐传了出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呼喊。
紫琪说：“兰兰，这样他们听不到！”
若兰拉起紫琪，跳到身边的大鼓上，引得众人侧目。她俩激动地指挥着红裙啦啦队，大声喊：“Twin Twin Win Win！Twin Twin Win Win！”
摄影师注意到了她们，大屏幕上投出红裙啦啦队的特写。志坚、志斌瞥了一眼，恰巧于若兰、李紫琪出现在大屏上，只见她俩大声喊着：“Twin Twin Win Win！Twin Twin Win Win！”若兰平时安静白皙的脸此时因激动和跳跃而红晕四射。
赛场一起呐喊起来：“Twin Twin，Win Win！Twin Twin，Win Win！”
美国转播人员懵了，问同伴：“他们在喊什么？亲亲吻吻？亲亲吻吻？”
他身边听明白的人忍不住笑了。
志坚、志斌怒吼着杀奔前场，美国队展开了顽强阻击。
场上，八辆战车轰鸣着闪转腾挪。
“解决1号！”志坚大喊。他率先向汤姆逊的战车撞去。汤姆逊勉强躲开志坚的一击，不料，志斌连续从侧面对他的战车进行撞击。汤姆逊在接二连三的组合撞击下在空中高速旋转起来，竟在7秒内翻了23个跟头——这是美国解说员通过慢镜头数出来的。与此同时，中国队的其他两名队员出人意料地将球往自己的球门前带，与美方队员拉开了距离。
这正是中方教练的计策，在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方核心的同时，要确保己方不能失球。这是一步险棋，但很有效。美方正后退防守呢，突然中方后撤，一愣神的功夫，再想缠斗已经鞭长莫及！
美国队队员看到对方二人联手攻击己方队长，方寸大乱，正准备支援队长，却听到汤姆逊声嘶力竭地大喊：“Defense！Defense！Leave me alone，defense！”他已经看懂中国队的策略——扯开他们的防线后长传反攻。
可是已经晚了！
美国队的两名队员已经杀到中国队前场，另有一人在中场接应。在常志斌兄弟轮番撞击下，汤姆逊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此时也已经晕头转向，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美国队前场两名队员即将撞来抢球的一刹那，中国队3号一记过顶长传，火龙球冒着红光飞到美国队前场。球到了常志坚前边，汤姆逊近在眼前，可他再一次被常志斌顶得翻转起来。
此刻，火龙球腾空30米，美国队其他两辆战车以最大马力飞冲过去抢球。志坚兄弟再也没给对方接近的机会，只见二人凌空助力，志坚的赛车猛然加速，狠狠撞击下，火龙球呼啸着，从30米高空飞向对方大门。
汤姆逊在志坚腾空时，强作精神，顽强地赶到了球门左侧，却眼睁睁看着火龙球发着红光进入另一侧！球门火光大盛，比赛戛然而止。
汤姆逊英雄落寞，双手捧面，几乎落泪。
本来在四周观战的飞行汽车纷纷涌入体育场上空。不用担心，智能驾驶技术使得这么多车辆的大联欢没有任何碰撞的可能性。
场上奔进了无数欢庆的球迷。队员们陆续走出战车，被欢庆的人群托在头顶上。
那辆超大型黑色汽车里的墨镜男子望了望狂乱的体育场，悻悻离去。
志坚打中制胜球，当选MVP。志斌向看台上若兰的方向望去。看台上很混乱，此时，若兰和紫琪抱在一起，灿烂地笑着。紫琪说：“兰姐，我们到场内拥抱下帅哥吧！”
若兰微笑着说：“我不去，你去吧，我等你。”
就在这时，两辆飞行汽车扑到若兰身边，两只机械手臂稳稳抓住她的腰，飞向空中。若兰吓得花容失色，转身看到了车里做着鬼脸的常志坚、常志斌兄弟俩。他们绕场飞了起来，若兰化身飞天仙女，引得人群阵阵欢呼。大家也跟着一起飞了起来，龙腾体育场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灯光闪烁，歌声阵阵。
落地后，常志坚、常志斌兄弟俩，被记者们团团围住。球场大屏上投影出他们接受采访的情形，引得大家驻足。若兰、紫琪留恋地看着常志坚、常志斌兄弟，爱的花朵已经开放。
在北京的翡翠山庄，常志坚家中挤满了街坊邻居，大家围着老爷子常阔海一起看比赛。比赛胜利的一刹那，翡翠山庄放起焰火来。
这场胜利让常家成了世人的谈资。“航天世家孪生兄弟帮助中国队赢得世界杯！”“孪生兄弟精妙配合击毁美国战车！”等报道成为各大新闻的头条。
说老常家为航天世家一点都不为过。老爷子常阔海已年过百岁，是中国第一代航天人。其子是中国航天运载火箭总师常林。常林夫妇将近40岁时才生下志坚、志斌这对双胞胎，如今哥俩是中国宇航大学四年级应届毕业生，已经被中国宇航大队录取，名副其实的一家三代航天人！爷爷常阔海为中国发射核弹、人造卫星奉献了一辈子，爸爸常林领导团队完成了载人登月，兄弟俩则期待着成为中国首批登陆火星的宇航员。他家居住的翡翠山庄位于北京西部的门头沟区，是中国宇航局的家属区，依山傍水，楼顶青葱一片，四季花开，故名“翡翠山庄”。
常志坚、常志斌作为大学生，代表国家赢得了至高荣誉，回到中国宇航大学校园的他们受到了隆重欢迎，一时间兄弟成排，美女如云。扫视人群，兄弟俩高兴之余却有一丝惆怅，因为在欢迎的队伍里，他们没有看到于若兰。
2 这个赌注有点大
回到校园的当晚，志坚、志斌与一帮死党到湖畔沙渚欢庆胜利。这里是宇航大学学生常来的地方，一条天然小路连到湖中凸出的岩石上，路旁是几十米宽的芦苇荡，更远处是一大片荷花.5月中旬，芦苇轻摇，晚霞变幻，一群人坐在岩石上的凉亭里，眺望着湖光山色，谈论着毕业规划。他们不少人将到中国宇航局工作或商业宇航公司工作。
岳勇举起酒杯，大声说：“哥儿们，我，岳勇，将加入中国空天军，为你们保驾护航！”
“好啊！”
“为勇哥干一瓶！”
大家齐声喝彩，一众小伙子每人喝下一瓶啤酒。
大家直到晚上10点才各自回家。
别人都散去了，志坚、志斌兄弟俩却硬是拉着岳勇，来到学校的运动场跑道上。
岳勇问：“这么晚了，来这里干吗？”
“比赛！”两人同时说，“你做证人。”
看着他们严肃的样子，岳勇指着二人说：“啊，我猜猜，因为她，于若兰，哥俩掐起来了，对不对？”
“这事必须做个了断，你当裁判。”志坚说。
“没错，当哥哥的不让兄弟，那我们就比一比，赌一把，愿赌服输。”志斌挑衅地回应。
“喂喂喂，你们俩不会喝多了酒要打架吧？”
“打一架也可以。”
“打就打！”
二人已经拉开架式。
“这是嘛事儿啊！既然认我这个哥哥，那就听我的，不许反悔。”
岳勇和这兄弟俩是好朋友，两家是世交，三代人情深意厚。岳勇长他们半岁，个子中等，目光如炬，身手如电，先祖岳飞岳鹏举，有家传专业武术功底。大家都佩服他的武艺，尊他为勇哥。
志坚、志斌自大二迎新时同时迷上了大一学妹于若兰，处处讨好，若兰却一直对二人保持同等距离。这下难办了，兄弟俩从小打闹，一般会互相谦让，可陷入爱河又是对同一位姑娘无法自拔，他俩互不相让，又不愿伤和气，眼看一年一度的校园草坪音乐节后他们就要离开校园。二人决定今晚就来个了断，胜者追若兰，败者不得反悔。
岳勇压住酒意，笑着说：“听我的，你们俩不能直接打，要打跟我打，但两个打一个不合适，你们俩先比赛跑步，绕这个场地跑上1000米，当作热身。开始！”
兄弟俩箭一般射出，你追我赶，旋风般扫过跑道，不久冲刺而来。真是双胞胎，到达终点时间几乎完全相同。
岂止这项，两人许多东西想的一样，做的一样，同样喜欢唱歌、跳舞、武术、火龙球，心有灵犀，只是爱情不能分享，所以才有今晚之事。
“好好好，喘气喘匀没，谁先跟我打？好，志坚先来，点到为止，三分钟为限，我只守不攻，来吧！”
志坚先来，只见志坚勇猛进攻，但都被岳勇一一化解。三分钟下来，打斗精彩，却有惊无险。末了，常志坚被岳勇寻个破绽，锁住双臂。
“志坚，你不行，看我的！”志斌用陈氏太极近身搏击，时而缠绕舒缓，时而刚劲发力，与志坚方才使的长拳大开大合的风格迥异。岳勇见招拆招，眨眼间三分钟到，志斌也被岳勇锁住双臂。
“哈哈哈，你们哥儿俩武功有进步，不过依我看来相互之间半斤八两，平手。干吗这么较劲儿呢？”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说，“后天我们要约若兰到北极游玩，只有一人可以表白。”
“明白了！那咱们来个简单的，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
“不行的。”
“我说了算，开始！”岳勇命令。
这下滑稽了，两个小伙子在操场上比划起来，接连十个回合出招一模一样，让岳勇笑疼了肚子。
“停停停！捉弄我咋的，你们就不能出不一样的招吗？背过去，再转身回来。”
结果三次下来，两人还是出一样的招。他们同时一摊手说：“我俩从小就这样，换个主意吧。”
岳勇从兜里掏出个银币来，给两人看了看，说道：“只好抛硬币让上天决定了。”
“这——！”两人都紧张了起来。
“一人选一边。”岳勇说。
“我选正面。”两人同时说。
“必须不同，志斌先选。”
“我选正面！”
志坚点点头，说：“那我就选背面。”
“一赌定终身，愿赌服输，不得反悔，确定吗？”
“一言为定！”兄弟二人同时念念有词，心跳加速。
在两人中间，岳勇用拇指狠狠将银币弹向空中。
银币在远处灯光映照下翻转着，发出微光。
这短暂的一刻对兄弟俩是莫大的煎熬。终于硬币弹跳着在红色塑胶跑道上落下，两人凑上去看。志斌抓着自己的头发长叹：“天啊，天啊！我，我，我！”
“是背面，志坚胜，有见证人，不得反悔。”
这个赌注有点大。志斌懊恼地向天上的星星连踢几脚，愤恨老天的不公。
志坚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愿赌服输。”
“好吧！就这么定了，我们再不用纠结了。”志斌很不情愿地说。
校园静悄悄的，群星点点，添了几许无眠人。
3 草坪音乐会
每年6月毕业典礼的当晚，宇航大学都会在知行楼广场举行盛大的草坪音乐会，全校师生大联欢，送别即将走出校园的大四学生.6月13日上午是隆重的毕业典礼，校园处处可见身穿毕业礼服的学生，他们在众人的注目下，一个个上台领取毕业证书和荣誉证书，然后在红色主楼前，一齐欢呼着扔帽欢庆。随后，他们四处合影。
于若兰、李紫琪来到大草坪前，与本系毕业的师姐们合影。常志坚、常志斌、岳勇也凑过来，在嫦娥奔月雕塑前留下一张珍贵的合照。
“晚上我唱歌给你们听。”志坚说。
“好啊，我和紫琪也有节目，晚上见。”若兰说完，拉着紫琪排练去了。
昨天一场雷雨，让天气难得的清爽。渐近黄昏，音乐会的灯光和音响吸引了全校一万多名观众，包括一些参加典礼的家庭成员。一些小朋友在舞台下的灯光里蹦啊跳啊。大草坪周边彩旗飘扬，几艘探空飞艇缓缓地在校园上空游荡。
晚上7点整，四名主持人盛装出现在开场水鼓歌舞中，草坪音乐节正式开始。
节目精彩纷呈，有激光秀，现代电子歌舞，有小提琴四重奏，群口相声，还有武术和魔术表演。当常志坚、常志斌兄弟登台时，掌声响彻全场。他俩每人抱一把电吉他，表演了原创歌曲《我们一起春游去》。
春呀春姑娘，来到这里，
给这河流给这山川披上绿衣。
和风轻轻吹，
春雨情依依，
吹拂着，滋润着，爱情的甜蜜！
我呀我们，到呀到那，大自然中去，
看这河流看这高山，充满诗意，
我们的情和爱，荡漾在心里！
……
此曲欢乐活泼，有浓烈的摇滚风格，电吉他随着弹奏发出亮光，两人边唱边舞，全场合拍地拍手应和。两人一阵炫技后，腾空飞起，在半空中彪悍地吼唱起来。背后49架无人机变幻着队形进行表演。全场观众一起跳动起来。末了，两人在空中一连串波浪形追逐后回到台上，相互击掌，摆出一个帅气的造型。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若兰和紫琪的歌舞隔着两个节目亮相。当大幕徐徐拉开，全场掌声、口哨声、尖叫声大作，只见山水背景下，太空旅游专业的十位超级美女身着粉色长裙，出现在大家面前。高山葱郁，近前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上缠绕着绿蔓紫花。
她们的节目是《舞动古今》。姑娘们从悠远的飞天舞，转为唐代霓裳舞，婀娜动人，幕后传来沁人心脾的女声吟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大屏幕上景致变幻，进入现代，伴随着一连串花腔女高音，从白烟中缓缓开出一辆花车，上边站着五位女神，四人是精干的黑衣短裙装扮，中间一人则红色长裙如盛开的牡丹。衣美压不过人美，古人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描述美女，此时的舞台上，十几位美女靓丽迷人，台下众人的目光更多地投向花丛中的女子——红衣歌者，于若兰。
此音只是天上有，国色天香到人间！此时，快节奏的现代歌曲响起，若兰以甜美空灵的女高音应和。古木依旧在，百鸟伴蝶飞，少女们舞姿翩翩，俏面生辉，直到音乐转缓，星辰满天，少女们像婴儿般依偎着大树，甜蜜入眠，若兰魔幻般的花腔此时轻轻可闻。她靠在大树中央，轻轻闭上眼睛，如仙女下凡。
全场观众沉醉了，连孩子的叫声也消失了。人们看呆了，直到远山渐渐发亮，红霞满天，姑娘们如清晨初放的花朵，迎着朝阳伸出纤纤玉臂，优雅诗意地谢幕。
片刻寂静后，有人起立叫好，大家全都站起来欢呼鼓掌。
姑娘们手拉手谢幕之际，几位小伙子已经争相上台献花。志坚、志斌跑在最前边。志坚拿着一大束玫瑰送给若兰，若兰一抿嘴，幸福地笑了。
一对璧人如此表现，引得大家高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若兰撇开志坚的手，捧着花向台下走去。志坚跟下台来，避开一路祝贺夸赞的人群。他们来到不远处的石林荷塘。
月如钩，风轻拂，四目望。
志坚把玫瑰花从若兰手中拿开，一下子抱住若兰，轻声说：“若兰，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若兰，我爱你，从今天起只爱我一个，好吗？”
若兰呼吸急促，望着帅气的志坚，嗫嚅道：“志坚，我，我，我……”
“怎么？”志坚松了松手臂，紧张地问，“你已经爱上别人了吗？”
“不，不是。”满脸羞红又幸福的若兰说，“太突然了，有人看咱们呢。”
“我不管。你还没有回答我。”
若兰轻声说：“抱紧我！”
就这样，两颗心紧贴在一起，品尝着爱情的滋味。
“我和志斌7月初就要去宇航大队训练了，然后飞地月航线。”
“那太好了！”若兰看着月亮说，“一年后我可能会去广寒宫工作，在月球当导游，有你来，我就不怕寂寞了。”
广寒宫是中国月球旅游基地，如今是最令人向往的旅游地。
若兰还在发呆，志坚猛然抱住了她。若兰惊了一下，两人热烈地拥抱起来。志坚轻声说：“兰兰，我要把12首爱情歌曲送给你，让你我每年每月每刻都相互思念。我要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作的曲子？”
“对！”
若兰感觉眼角潮潮的。这次她主动抱紧志坚说：“太好了，谢谢你，快来……”
“什么？”
“快来娶我！”若兰说。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冒失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满面飞红。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嬉笑声和鼓掌声，是紫琪等几位闺蜜和志斌他们走了过来。
志坚拉着若兰的手不松开，却被紫琪抢过去抱住，问道：“兰姐，你刚答应我毕业前不谈婚嫁的。”
若兰刮了她一下鼻子，咬着耳朵轻声说：“怎么？爱情不需要理由，吃醋了，他们俩还有一个，你要不要追？”
紫琪其实早和许多少女一样暗恋着帅气又有才艺的志斌兄弟，可是明显地，兄弟俩只对若兰献殷勤。她性格外向，跟志斌俩的感情更像是兄弟情谊，一起疯，一起玩，方才隐约看到的一幕让她既嫉妒又高兴。志坚已经情定若兰，她暗暗希望，志斌能爱上她。
志斌的大声问话吓了她一愣神：“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不告诉你！”若兰调皮地说。
志坚说：“这个周六，我们一起游北极雁栖湖怎么样？”
“好啊！好啊！”一群人欢呼着。
女生宿舍已经熄灯。于若兰在床上辗转难眠。今天之前，她还是天地间独立的欢乐的精灵，可今夜，她已经心有所属，得到了爱情。她之前一直纠结自己贸然表态会伤了志坚、志斌兄弟的感情。
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她扯开一点窗帘，眯眼看那轮弯月。月亮仿佛在向她招手。多年前她就梦到自己到了月球上，在那里翩翩起舞，在那里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今天，梦想几乎成真了。即使到了月亮上，志坚也会来的。
她无声地努了努嘴，送出一个没人知道的吻，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4 雁栖湖畔
周六早上，天光大亮。紫琪踮着脚大喊：“兰兰，兰兰，哎哟，怎么叫不醒呢？”
若兰睡眼惺忪问道：“几点了？”
“兰姐，8点半了！一会儿大家就要出发啦。”
若兰嘟嘴尴尬地笑了一下。
“被幸福冲昏了头脑，颠倒了时空，对不？”
“少贫嘴。”若兰翻身下床，急匆匆洗漱，麻利地换上运动服，然后精心化妆。朋友们快等不及了，她还在问：“好看吗？”
“兰姐，你美死人不偿命了。快点吧，他们已经在楼下等了15分钟了。”
几位女生奔出宿舍，她们嘻嘻笑着问候面容慈祥的宿管顾阿姨：“顾阿姨，早上好！”
顾阿姨“嗯”了一声，笑着说：“矜持点，姑娘们！”
9点10分，一行人乘坐两辆车，车子自动驾驶着来到开阔的地方，拔地而起，飞向高空，一会儿就上升到了300米高度。
志坚、若兰坐在前排，紫琪、志斌、岳勇坐在后排，一路聊着笑着。志坚递给若兰热腾腾的豆浆、包子。若兰温情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豆浆喝了起来。
此时，他们的车汇入晨起外出郊游的车流中。各色车辆在空中有条不紊地飞着。汽车一般由AI系统管控，这些新款汽车由于使用了超级电容分布式驱动系统，并没有太大噪声。开这样的车子，人们仿佛漂浮在水中的鱼儿，可以上下游动，却没有太大声响，只隐隐听到窗外的风声。车速慢些，可以探头到外边，一览山河风光的同时，品味真正的飞车兜风。阳光照耀下的公园里，有一些人在晨练，有些孩子们开着单人飞行器在50米以下的空域嬉戏。
“看啊！那上边不是人，是一只狗狗啊！”若兰惊奇地指向下方。
只见一只大白狗像模像样地跟着一个五岁许的小男孩在飞呢。地上一对年轻的夫妇拉着两只大狗看着孩子和大白狗在空中玩耍着。自动行走的婴儿车机器人抬起头饶有兴致地录下一段，给正在吃奶的孩子看这好玩的一幕。
那是雄安城东的东秀公园。紧靠公园，一列超级高铁在透明的管道里出站后一眨眼就消失了。那是从雄安西站开往新疆的G86次“万宁号”列车，最高时速2600千米，在低真空下靠磁悬浮技术推进。列车在不同站点上下乘客时，降速至500千米每小时，上下车要提前进入上下车舱，然后通过飞速挂靠与投放技术上车或下车。
这不，建国门站刚刚甩下三个下车舱，这些乘客15分钟前刚刚从济南上车。这速度，不知古人作何感想。
当然，若要看风景，还得像志坚他们这样慢慢行进才好，不然，坐超级高铁看外边颇有点星际穿越的感觉。如今，雄安新城与老北京已经连成一片，高楼耸入云中，最高的是几乎与泰山顶峰齐平的乐晖阁。这座365层的巨无霸商业中心，中心外墙大量使用太阳能技术，每三层有一层植物带，与其说它是一座商城，倒不如说它是一座头顶瀑布、高耸入云的大山。
志坚他们一路上与周围的车辆交谈着。这年头，万物互联，智能科技无孔不入。这不，志斌的一支笔叫道：“萌爸，我该喝油了，我该喝油了！”声音奶声奶气，引得正在喝豆浆的若兰憋不住，一时大笑起来。
他们飞到了北京城北的首都空天国际机场，只见一架架空天飞机在繁忙地上下旅客，每隔一分钟就会有空天飞机缓缓升上3000米空域，然后火箭发动机点火，喷着火焰向远方加速飞去，直达十倍音速。到这个速度，空天飞机周身全是亮光，然后迅速消失在茫茫天际。如今的全球旅行早已不是问题，从中国到南极洲只需一个小时，如果要到空间站或月球旅行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个时代，人们思考的是如何去外星系定居了。
与30年前相比，北方的雨水明显增多，地球气温整体上升了3.4摄氏度。六月的北极，海域已经完全贯通，北冰洋夏日浪漫之旅游客众多，人们喜欢到有冰山漂浮的地方消暑、吃海鲜。志坚他们要去的雁栖湖位于北纬83度，夏日有不少大雁栖息此地，附近是著名的俄罗斯马洛托夫海洋公园。
他们一个个走过安检。安检机器人像人一样和蔼可亲，有透视功能。志斌被要求站在转盘上，一转的当儿，机器人已经扫描全身。
10点15分，他们登上了“凌云号”空天飞机，飞机可容纳80人。志坚让若兰临窗坐着。空天飞机缓缓腾空，窗外的景致变小了许多。不久，他们斜上爬升到了5万米高空，到了内蒙古自治区空域内。内蒙古的沙漠区域小了很多，黄河像一条亮亮的银丝带横亘大地。
上升8分钟后，机长宣布：“请大家再次确认防护眼镜已经戴好、安全带已经系好，我们将进入超高速飞行。”
铃声响过，空天飞机开始加速。顿时，乘客们感觉身体被紧紧压在椅背上。足足5分钟，飞行器周边笼罩着一团白光，这白光是空天飞机十倍音速飞行时，机身与高空大气摩擦产生的等离子体。空天飞机里，乘客们安逸地享受着“翠鸟”机器人送来的饮料和小点心。翠鸟胖胖的，像是一只鹦鹉，她唱歌般问大家需要什么，十个机器人服务员两分钟就发完了小吃。
10分钟后，响起了减速飞行的指示。乘客们必须把头和腰全部固定住，不然会前倾得很厉害。智能监视系统提示着做得不到位的乘客们。随着速度的下降，飞机周边的白光变成红光，然后变为透明。人们惊喜地发现，他们已经飞过5000多千米，来到了俄罗斯北部。地球北极呈一个巨大圆弧线挂在不远的地方，北冰洋上依稀可见几艘红色、白色的游艇，那一块块亮白色是夏季幸存的大块浮冰。
“凌云号”降落在马洛托夫机场。这里虽然是异国风情，不过你不用担心语言问题，你说汉语，同声传译就会把你的话用所选语言传给外国人。志坚他们租了最高档的飞行摩托，两人一辆，向雁栖湖极光饭店奔去。
极光饭店坐落在雁栖湖湖心岛山顶上，海拔约1000米，是这一带的制高点，山上长着矮矮的耐寒灌木和苔藓。北京盛夏之际，这里却只有4—5℃，还好，若兰一行人的衣服是可以智能化调温的。
大伙儿坐在户外的圆座上，眺望着蓝得可爱的湖水，边吃边聊。一群大雁悠闲地排队飞过。湖边小朋友一投食，大雁纷纷盘旋而下，欢快地抢东西吃。几位女生忍不住要下去逗大雁玩了。
“不忙不忙，我们一会儿和大雁一起飞！”志坚说。
填饱了肚子，他们戴好头盔，五辆车在山顶平台上一字排开，像赛车般，轰鸣而起。好一个雁栖湖，有三条河劈开周边的山岩汇入，湖的北边不远就是北冰洋，雁栖湖是北冰洋俄罗斯境内最大的一个临海湖。湖的一侧有一条宽百米的通道与大洋相连，所以这里有不少海洋生物栖息，入冬结冰，是冰钓和滑冰圣地。
极光是情侣们的最爱，这也是为什么一众男女结伴前来的原因。
此时，艳阳高照，他们尽情地在湖面上、山冈间飞翔，或逐雁而飞，或炫技滚翻。男生们本就是特种飞行专业，几个特技下来，早吓得坐在后排的女生们花容失色，纷纷要求回到地面上去。
他们只好把女生们放到地面上。没了约束，四位战神玩起了空中炮战，他们像战机般盘旋，临近时开启水炮、激光枪互相攻击，精彩纷呈，引得湖边不少人观战叫好。多位俄罗斯青年见状加入进来，不过还是志坚等人技艺高超。一番大战下来，十几位小伙飞落地面，友好地击掌拥抱。恰巧，这群俄罗斯青年也是来庆祝毕业的。
大个子的金发小伙儿叫波波夫，莫斯科宇航大学毕业生，与志坚他们热情攀谈起来。难怪他那么骁勇，敢情也是宇航专业啊。
“我很快会到火星上去。”波波夫自豪地说。
俄罗斯火星探测正在加紧推进，比中国更为领先，美国则更具领先优势。中、美、俄在宇航领域三足鼎立，将人类探索宇宙的极限一再刷新。
“那我们火星上见！”志坚硬气地回答，与他挥手告别。
若兰关切地问：“你真的要去火星？什么时候？”
“是我们！”志斌抢过话来，“咱们国家就要选拔第一批火星探测宇航员了，我们正赶上好时机。”
“火星那么远！”
“不远，离地球算近的了，将来我们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呢。”志坚说。
太远了！若兰想。女人的心思，大概总希望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其他都不重要，而男人们则往往喜欢冒险，喜欢到边界之外，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为了刻意展现男人的气概，就像动物世界中雄性为了求偶而展示力量。想到这儿，若兰抿嘴笑了。
紫琪问：“你笑什么？”
若兰咬着耳朵告诉了她，两人咯咯笑出声来，引来大家好奇的目光。
太阳西沉，星光漫天，蔚蓝的天空跳起世界上最宏大的舞蹈——极光之舞。
俄罗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北海边有一对恋人，男孩安塔克出海打鱼遇到风暴迟迟未归，女孩奥萝拉在山顶燃起篝火，不吃不喝等待情人归来。可是三天过去了，仍旧没有看到安塔克的身影。奥萝拉不顾父亲的警告，偷偷地，一人驾船，出海寻找安塔克，却再也没有回来。乡亲们在她父亲的带领下，举着火把去找她，发现天空中传来了魔幻的舞蹈声。抬头看去，安塔克和奥萝拉在北方天空中欢快地舞蹈着，奥萝拉的长裙化为漫天极光，变幻无穷。安塔克围着她轻转，不时拍手吟唱。所以，当地人讲，当子夜万籁俱寂时，可以听到安塔克和奥萝拉的甜蜜情话。
若兰穿着银色风衣，依偎着志坚厚实的肩膀，看着漫天极光，听志坚讲述着动人而又伤感的故事，忍不住掉下泪来，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奥萝拉在跳舞。
志坚深情地望着若兰，星光下的若兰尤为迷人。志坚心中涌现出一首歌《雁栖湖畔的少女》。他一只手轻轻打起了拍子，另一只手挽着若兰纤细的胳膊。若兰望着志坚，心想：愿时光不再流逝，因为爱，因为你！
这个夜晚，人们一个个注目着天空，拉着情人的手窃窃私语，不忍心打破眼前静谧的景象。就这样，在有寒意的海风中，情侣们相依而坐，不忍离开。大家尽情享受着北极之光，互不打扰，直到岳勇急匆匆走过来大声说：“志坚，我必须立刻回家。”
大家围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爷爷病危，爸爸刚刚告诉我，让我尽快返回，晚了怕来不及了。”岳勇一脸悲伤，“抱歉，打扰大家了。”
“别这么说，勇哥，我和志斌一同回去，若兰，紫琪，孙虎，你们明天回吧。”志坚建议。
“我跟你一起走。”若兰望着志坚，美丽的眼睛仿佛在说，别落下我，我片刻也不想离开你。其实他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还没有见过双方家人呢。
于是，他们与其他五位好友告别，紧急改票。志斌对着智能手表说：“今晚起飞，从这里去北京，尽快。”手表识别了他的声音，马上显示出晚上10点后的航班信息。
“请确认。”
“交易已完成。”一个机器人女声说。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
“岳爷爷多大年纪了？”若兰问。
“108岁，本来身体挺好的，哎！”岳勇叹气说道。
志坚拍拍岳勇的肩膀安慰他，对若兰说：“知道吗？岳靖爷爷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
若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手一摊，示意志坚继续讲。
“你听过沙漠狼的故事吗？”志坚和志斌异口同声说。
若兰摇摇头。
“现在来不及讲了，等到家了听我爷爷给你讲吧。”志斌说。
5 沙漠狼的故事
即将起飞，他们系好了安全带，戴上了保护头盔。俄罗斯“海燕号”空天飞机拔地而起，迅速钻入云层，冒着白光向北京飞去。这是特快超飞，只需40分钟就可以到达北京南苑机场。
若兰颇有点紧张，倒不是因为颠簸的飞机，而是因为一会儿可能要见志坚一家人。
凌晨3点，他们抵达北京，下机后立即向玉渊潭协和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门口，若兰说：“我们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带礼物，不能空手去看爷爷啊！”
“没关系的，咱们进去吧。”岳勇说。
“你和志斌先进去，我们一会儿就来。”志坚说。
志坚和若兰唤出智能订货系统，在空中立体投影中挑挑拣拣，精心选了一个大花篮和一些营养品.3分钟后，东南天空中像照明弹一样飞过来一团物体，近了打开一个降落伞，落在他们身边。这是目前流行的指尖物流系统，基本全国覆盖。大城市尤其方便，城市上空有一个个空中基地，像星系一样辐射一片片区域，用户通过物联系统订货后，基地会迅速配套，然后从高空投送各处，像20年前军需空投一样，只是更安全、便捷。
志坚和若兰拿着东西走进医院，在白色导引机器人的带领下，来到了11层特殊病人护理区的1106房间。病房分里外间，外间坐了一屋子人，岳勇的爸爸妈妈在里间照顾，常志坚的爷爷常阔海、爸爸常林、母亲胡静，还有三位穿军装的中年首长低声谈论着，感叹着。岳勇、岳勇的姐姐和志斌三人站在窗边聊着天。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投到志坚和若兰身上，他们已经听说若兰成为志坚女友的事情。
“爷爷、爸、妈、岳虹姐，你们好！岳爷爷怎么样了？”志坚问，然后说：“这是若兰，我同学。”
岳虹接过若兰送来的百合花，欣喜地看着她说：“谢谢你来！”若兰羞怯地低头抿嘴笑了一下。
常林夫妇走过来。胡静慈爱地拉着若兰的手，满意地拍了一下。要是在别的场合，她会高兴地发自内心地夸奖的。“好孩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阿姨。听志坚说起岳爷爷的故事，我很想见见他。岳爷爷好点了吗？”若兰声音甜美，举止端庄，顿时赢得了几位老人的欢心。
大家走进里间看了看，白色病床上，有一位干瘦的老人，闭眼不醒，周边各种监护仪器显示着微弱的生命迹象。
“爸爸，你孙子阿勇来看你了！睁眼看看吧！志坚、志斌也来了，你不是惦记他们吗？”岳勇的爸爸岳峻峰拉着老人的手说道。可是老人家一动不动。大夫示意大家回避，说：“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他醒过来再说。”大家只好退出来。
几个年轻人第一次看到亲人生命里最后的情景，禁不住感慨：人生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是事业、亲情还是爱情？
老爷子常阔海哽咽地说：“我的三弟啊！哎！”
一位首长好奇地问：“常爷爷，您怎么叫岳将军三弟呢？”
常阔海一捋白须说：“说来话长。好吧，给你们讲讲沙漠狼的故事吧。”
若兰瞪大了眼睛，爷爷开始讲故事了。
常阔海的目光顿时变得闪烁、惊恐，仿佛刹那间又置身于大漠戈壁。他看了看窗外北京城安静的夜景，坐在窗边沙发上讲述起来。
“1954年，我从哈尔滨工程大学毕业，被组织分配到西北工作。我和你们岳爷爷就是在大西北认识的，有一次我们遇见了狼，脱险后就结拜成了兄弟。”常阔海喝了一口茶，神色惊恐。
儿媳妇胡静给他添了点开水，说道：“老爷子，慢慢讲，慢慢讲，别太激动。”
通过常阔海的眼睛，大家仿佛看到了狼，显然不止一只，而是一群狼。若兰只见过动物园里的狼，像宠物一样。她极力想象着什么样的狼让常爷爷这么惊恐。
“好，别吵着三弟。不，不不！是时候回忆一下了，让他听见了，更好！”常阔海脸朝里，高声说道，“三弟，我们叙叙旧！岳靖，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挺住，我常阔海敬你！”说着，喝了一大口茶。
听到这里，一屋子人，除了若兰，全都满眼含泪。若兰更加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交情，让这位百岁老人如此激动，如此豪迈，让这两家人这么动情！
常阔海大声讲了起来。
“那是1954年，我大学毕业后，服从组织安排，到西北工作。粟裕将军亲自给我们一车人送行。我心想，到西北什么地方？组织怎么不说呢。绿皮火车从北京出发，经过郑州。好想回老家河南长葛看看啊。可惜一别就是15年！车又向前走，到西安停下了，心想，西安不错啊，有大雁塔。车又向前走了，走了三天两夜，到了兰州。”
“什么？当时的火车走这么慢？”有人问道。
“时速45千米，已经算快车了，小伙子。在兰州停了好久，换了军车往前走，又走了三天两夜，看到了顶上有雪的山，是祁连山，我们尝到了当地的甜瓜。到了酒泉，这下该落地了吧？这里离嘉峪关不远，哪知道，我们坐汽车，来到了一个叫清水的小县城，换上了闷罐车，向戈壁滩深处开去。”
“爷爷，闷罐车长啥样？”若兰问。
“闷罐车没有窗户，像个罐头。晃晃悠悠又是一天，走过300多千米戈壁，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东风基地，也就是今天的东风航天城。”
“爷爷，我一直好奇，你们怎么不问问分配到哪里工作啊？”志斌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傻小子，你们生在蜜罐里，哪里知道当年的形势。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无数革命烈士流血牺牲才换来咱们国家的和平。我够幸运的了，从河南老家考上了大学。我们那时的大学生，全部立志做拿笔杆子的战士，祖国需要是第一位的，组织说了是保密任务就坚决不问，哪像你们，挑挑拣拣的。”
一番话说得几位大学生面面相觑，志斌、志坚同时吐了吐舌头。
“爷爷，那里当时什么样？您喜欢那里吗？”若兰问。
“刚下车时挺高兴的，很快就有点后悔了，再往后，时间久了，倒是建立起感情了。”常阔海的目光中闪出一丝笑意，一股豪情。
“张将军亲自率领一万官兵对我们这批大学生列队欢迎。这批官兵奉命建设中国东风航天城。现在知道任务了，我们要试验中国的导弹和原子弹。”
“两弹一星！”若兰赞叹道。
将近百年之后，“两弹一星”四个字仍然是中国人心中的丰碑。
“对！当时条件很艰苦。基地那里风沙很大，地面还没有房子。夏天可以用帐篷，入冬就受不了了！只能像狗熊一样挖地洞，躲地下，我们叫它‘地窝子’。住倒不算什么，主要是吃的东西太差。最初还够吃，后来全国一些地方闹饥荒，导致我们有时也会挨饿。唉，不讲这个了。我们科技人员是特殊保护对象，张将军向中央反映了情况，于是，中央紧急调来一批救命的粮食给养，有猪肉，有大豆，并严格下令，只给我们这些技术人员吃！那些战士，又要搞建设，又要保护我们，一点也不能吃。苦了他们了。”
志坚、志斌、若兰他们是大人们追着喂食长大的一代，无法想象人饿成那样是什么感受。里间的病床上，岳靖的手指动了一下。大概他一直能听见外边的人说话。
“当时，咱们国家在钱学森先生带领下，试验成功了第一颗国产导弹，‘东风二号’。然后要弹箭合一，用国产导弹发射原子弹。我们要先勘探弹着点，就是在这次任务中，我见到了岳靖兄弟。
一个排的战士护送我们向戈壁深处走。戈壁滩没有路，很颠簸。岳靖是某部队尖刀连的连长，我和他坐在一起，旁边坐着邓先生和孙博士。
我当时是邓先生的助手，我们要安放弹着点标识，布置方圆50千米的测量装置。打一发原子弹不容易啊！不具备原子弹导弹投射能力，就称不上大国！这个任务至高无上，是国家最重要的工程。我们哪里还顾得上生活上的一点点艰苦！所有人都在拼命工作，条件虽然很差，但进步很快。
岳靖和我们在车上大声说着话，车后沙尘扬得高高的.9月底，戈壁滩昼夜温差有50多摄氏度。连续忙了3天多，我记得很清楚，9月24日，我们在爆破中心西北方向20千米处布好一批实验装置，汽车抛锚了！大家都紧张了，因为这一带有狼群。从那里赶回基地，正常开车，需要5天时间！
记得那天戈壁滩的日落很美，有一大片火烧云。我们技术人员计划日落前安排好最后两个实验观测点，岳靖大声反对，说这样太危险了，天就要黑了，而我们必须徒步走过去。
我们都很清楚有危险，因为，当时啊，基地周围就有很多狼，天黑之后非常危险，平时都不允许外出的。可是，不按时完成探测点安置任务，整个项目进度就要改变。再困难、再危险也不得不抢时间。我们穿过灌木丛，扛着装备，在高低不平的戈壁上走了半个多小时，行进速度比原先预计的慢了很多。天上的月亮越发明亮了。安装完测试装置，我们抓紧往回走。有位战士一指远方说：‘看，那是什么？’
大家都看到了，那是一大片狼的眼睛。是的，就这么突然发现了一大片鬼火一样的眼睛，然后我们听到了头狼的嚎叫声。有人叫道：‘不好，后边也有！’
我当时腿都软了。只听岳靖轻声说：‘听我命令，上刺刀，全体战士，围住科学家，以作战编队撤离。’我们尽量小心不弄出大的声响，快速走过一团团灌木，但脚下的声音在夜里听得很清晰。离汽车只有300米远了！
那些狼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头狼一声长啸，狼群迅速向我们扑来。
搏杀开始了！31名战士把我们三人紧紧围在中心，边战边退，刚才还静悄悄的戈壁，这时杀声大起，狼在嚎，人在叫，混成一团。战士们用刺刀挑翻一只只恶狼，不时响起枪声。
岳靖大喊：‘节省子弹！’战士们外围用刺刀刺，中间的人开枪掩护。恶狼一只只倒下，但狼群越来越密集，把我们围了起来。突然有一只狼猛扑上来，一名战士倒下了，他被狼咬着腿，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大勇！’旁边的战友冲出去营救，好几只狼趁机扑上来，大勇和救他的战友眨眼间被咬死了！
岳靖举枪‘啪！啪！’打死两只扑到近前的恶狼，大声喊：‘保持队形，不准擅自出列！’
常阔海此时泪流满面，一屋子人听得头皮发麻，犹如身临其境。
我和邓先生拿起实验用的钢管也想上前战斗，岳靖一声怒吼：‘你们干什么？我说过，只要我们在，你们谁也不准上前！这是命令！别让我们分神了！杀！杀！’
这是命令，铁的命令！31名战士出发前，张爱萍将军亲自下的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科学家的安全！这支从战场上下来的英雄连队，在用血肉之躯保卫我们几个人，而我们没有资格参与战斗，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只能咬着牙，观察周边。
31人啊，十几分钟就牺牲了一半！一样是年轻的生命，他们被狼群撕得血肉横飞，那惨叫声，让我，我，让我现在还做噩梦。但站着的人没有时间害怕，也不能退缩。战士们大声吼着。每人的子弹很快就耗尽了，可狼群还在源源不断地扑来！”
拼到最后，只剩下8名战士围着我们了。头狼一步步逼近我们，最后一颗子弹打歪了，没有伤着头狼。狼群伤亡惨重，但不肯退去。站着的人除了我们3个之外，每名战士都受了伤。我举着最后一个火把，身边又有两名战士倒下了。这时，岳靖仰天长啸，把狼群吓得停了下来，他大声喊：‘来啊，冲我来啊！’
‘保护好他们！’他对身边最后4名战士说。
头狼与岳靖四目相对。只见岳靖大吼一声，向正在示威的头狼奔去。突然，一匹好大个儿的狼从后边扑到他的肩膀上，张开大口正要咬下去，岳靖大吼一声，回头一刺，正中那匹狼的咽喉，岳靖的肩膀同时血流如注。
狼群吓着了，倒退着。只见岳靖跳过半米高的岩石，向头狼杀去。狼群注视着人与头领间的决斗，主动拉开了距离。头狼从高高的岩石上奔下，彪悍异常，五米，三米，一米！
头狼伸出前爪，高高跃起，岳靖猛地一个下滑，刺刀高高上扬，从头狼的腹部下方滑过。岳靖此时右臂、右肩血流不止，大声咆哮着，站起身来。头狼蹒跚着调转头来，眼睛凶光毕露，狼群一起嚎叫起来。岳靖站起来又是一声长啸，再次向前奔去。
方才一个回合，头狼腹部已经严重受伤，明显行动滞缓。岳勇看准时机，狠狠地刺向头狼的颈部。头狼在他手中哀号一声，低下了头。
‘啊——！来啊——！’岳靖抓着头狼的尸体，像狮子一样大声吼着，吓得狼群纷纷后退。我们一齐大吼起来。岳靖把头狼抛向狼群。几只老狼拖着头狼的尸体，哀号着，消失在黑夜里。”
常阔海停了停，喝了口茶。
“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快上车！’岳靖用颤抖的声音喊着。我们含泪来到车边。
‘你们受伤了，你们先上。’邓先生说。
‘不！邓先生，你们快上车，快——！’岳靖声音嘶哑着说不出话来，跌倒在地。
‘连长！’另外两名战士赶忙来扶。
岳靖用手指指我们，闭上了眼睛。
‘是！’那名战士一敬礼，哭着喊，‘请先生上车！’
我们全哭了，先上了车，然后赶紧把岳靖抬上来。
‘你们快上来！’我们喊。
仅存的两名战士颤抖着喊：‘不，我们守着下边，还有，还有战友们！’
岳靖微弱的声音说：‘保持队形，不要分开！’说完就昏过去了。
‘是——！’
狼群似乎还在远远盯着我们，远处不时传来奄奄一息的战士的呻吟声。我们一个个满脸泪水，两名战士守着车前车尾，不敢远离。
此时东方发白，狼群终于消失了。我们跳下车来。
‘回……去……’车后那名战士用微弱的声音说，而另一名战士已经站立不住了。
常阔海擦擦眼角，略微平定一下情绪。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真事，不是故事。那天早上，彩霞特别美，像魔幻一样，美得，美得让人心疼。这会儿看清了，我们周围散布着几十名战士残缺不全的遗体。我们哭着把他们拖到一齐，还有几人奄奄一息。‘快来人啊！快来救救他们！’你们的孙奶奶大声喊着，昏了过去。车上的救护品无法挽救他们的生命。血在流，流了一地。”
常阔海大哭起来，“要是在这里，在这里，怎么会，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几十位战友，在天亮的时候，流着血，呻吟着，慢慢、慢慢地走了……走了……”常阔海颤抖着站起来，指着窗外。
“爸，爸，您别激动，别激动，坐下吧！”常林满脸泪花，抱着老父亲，重新坐下。
若兰擦擦眼泪，问：“爷爷，后来怎样了？”
常阔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常林低声说：“31名战士，只活下来2个，其他人直接、间接牺牲。两天后他们获救。你们岳爷爷命真大，昏迷5天后，终于醒过来，发着高烧，嘴里还念叨着‘保持队形，保持队形，不要分开！’”常林说着也哽咽起来，“酒泉公墓有一块地方，安放着29名战士的遗体，我去过。”
后来，常阔海与岳靖、另一名战士结拜为兄弟。常阔海最为年长，为大哥；岳靖最为年轻，为三弟。
6 最后的军礼
这时已经是早上6点多了，阳光洒进屋内。一直守在里屋的岳勇父亲岳峻峰走出来说：“伯父，我爸醒了，你们过来看看他吧！”
大家赶紧来到里间病房。
只见岳靖被扶着坐了起来，双目放光，笑着说：“常大哥，你来了，想死我了。”
两位好友颤巍巍地抱在一起。岳靖精神突然大好，双眼有神。
“我来啦，你看，林儿，还有咱们孙子，志斌、志坚。”常阔海大声说。
这时，一个60岁左右的男人匆匆走进病房，来到床前。
“快过来！”常阔海拉着那人说，“老弟啊，看看这是谁？嗯？我干儿子，逸群，大科学家萧逸群也来看你啦！他刚从酒泉基地飞过来。”
“好，好！”岳靖笑着对萧逸群挥挥手。
这时，他喘着气说：“快，快！”
“爸，快干什么？”
岳靖一指军装，说道：“穿上，升旗了。”
原来，老人家在基地每天都要穿军装升旗。此刻，正是酒泉基地的升旗时间，多年的习惯让老人家奇迹般苏醒，方才，常阔海大声讲的故事也为唤醒他起了不小的作用。大家赶忙帮他换军装。病号服脱下的一刹那，岳将军干瘦的肩膀上露出三道一指深、黑红色的痕迹，那是与狼王搏斗留下的痕迹，历史的痕迹。
“扶我站起来。”岳靖对儿子说。
“不要啊，爷爷，您坐着吧。”岳勇过来扶着爷爷。
“乖孙子，爷爷我这一辈子没干啥，主要就是保卫了邓先生、常大哥，嘿嘿。”他低声干笑着，咳了起来，接着说，“还，还看到了原子弹爆炸。”
老人露出自豪的神色。
那次任务后，中国第一颗原子弹于1964年10月14日爆炸，举国欢腾。
“可惜，可惜他们（战友）没看到。我要向张将军敬礼，给邓先生敬礼。邓先生，了不起，了不起啊！”岳靖嘴中喃喃着。
常阔海示意家人搀住他，站起来。
这时，阳光洒进屋来，老人家倔强地站着，向着太阳，举手敬礼，费力地说道：“尖刀连战士岳靖向您报告……”
后边的话听不清了。老人嘴里讷讷着，一脸严肃，手臂慢慢落了下来。
“爸爸！”
“爷爷！”
“岳爷爷！”
“兄弟，好兄弟。”常阔海摸着岳靖的右肩，轻声说，“好样的，兄弟，来，咱俩再喝一杯，喝一杯，啊——？”
“爸！”
“爷爷！”常林和志坚把老爷子劝到一旁坐下。
三位来自酒泉基地的首长整理好军装，脱帽，眼含热泪，一齐向岳靖将军敬礼。
此时，北京城已经艳阳高照，开始了新的喧嚣的一天。
若兰紧紧抓住志坚的手，不停地抽泣着。志坚转过头安慰她：“别哭了，兰兰。”他们来到窗前，品味着这不寻常的24小时.10小时前，他们还在北冰洋边的雁栖湖上嬉戏，恩爱。眨眼间，他们见证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眼前的繁华让沙漠狼的故事显得遥远，却无法忘怀。
岳勇的父亲对常阔海说：“伯父，我爸交代说，他走后要安葬在战友身边，回酒泉，和张将军待在一起，守卫那个地方。您看！”
常阔海拿起纸条，看着上边的字，点点头说：“嗯，也好，也好，好去处，好去处！”
若兰轻声问志坚和志斌：“为什么不在北京？”
志坚咬咬嘴唇说：“因为沙漠狼，因为爱。”
“因为战友在那儿，一辈子，魂儿都在那儿。”志斌说。
若兰双手相扣，沐浴着朝阳，陷入沉思。
怕常阔海过于伤心，在岳勇家人的劝说下，常林、萧逸群陪着老爷子来到医院顶层，乘坐飞行汽车向翡翠山庄飞去。
北京城熙熙攘攘，像昨日一般热闹，但人的心情变了，景致也变了。
7 萧逸群
一路上大家话语不多，都在默默沉思。
常林故意转换话题，把大家从悲伤中拉出来，他问道：“逸群，你那里有什么新闻？”
“没什么，主要是暗物质探测。昨天，我们的慧眼装置成功并网，明天会有一个向全球实况转播的仪式。”
“萧叔叔，由‘慧眼’向宇宙发出全人类的问候，对吧？”志斌问。
“对！”
常阔海关切地问道：“群儿，你整天天南地北的不着地，可要注意身体啊，你一会儿要去贵州基地吗？”
萧逸群点点头：“义父，我下午2点走，不是贵州，是去西藏。好久没来看您了，很想吃正宗的河南烩面嘞！”
“好啊，好啊。中午就吃河南烩面，保你吃饱。”常林夫妇道。
大人们在家中聊天，志坚、志斌陪着若兰来到楼顶花园上游览。如今的北京城有不少空中花园，也就是楼顶专门辟出的绿色植被区.2035年，中国出台法律，城市建设不得破坏原生态地表土。该法律的出台很快改观了现代城市的面貌，如今已经被全球其他国家效仿。
坐在楼顶花园凉亭的石凳上，若兰好奇地问：“志坚，萧教授怎么来了？他不是诺贝尔奖得主吗？哪一年得的？”
“应该是2032年吧，萧叔叔因为揭示光合作用质能转换机理得的诺贝尔奖，说来有趣，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怎么讲？”
“萧叔叔从小在农村长大，他一直疑惑一个问题：一块土地年年产出那么多大米，那这块地的质量不是要减少了吗？怎么感觉没减少呢？什么东西就怕较真，这个貌似简单的问题他研究了几十年，通过实验，率先证实，植物通过光合作用，不仅可以将物质组合起来，还通过谐振吸收宇宙辐射能量，包括太阳能，将动态的能量变为静态的质量。很有意思，对吧？”志坚说。
“那等于说，质量不守恒了！”若兰惊讶道。
“是外来的能量转化为地球上的新生质量，质量和能量相互转化，至于怎么转化的我也说不清。萧叔叔和我讲过一次，说是涉及许多人类没有意识到的现象。他还说，这种谐振吸收是宇宙中的普遍现象。”
“太玄乎了，我头都大了！”若兰嚷嚷道。
“不玄乎，不玄乎！”和常林一起登上楼顶的萧逸群应声道。
萧逸群60多岁了，身材消瘦，精神矍铄，豆点眉下双目放光，是中国著名的战略级科学家。
“萧教授！”若兰高兴地看着他，“我听说过您的很多传奇故事！我不明白，光合作用怎么与暗物质有关呢？”
“你叫若兰？好名字。当年我们做实验用的植物叫七日兰，是一种沙漠中的植物。知道吗，沙漠中缺水，七日兰平时没水时看不见它们，一旦下雨，七天之内就会长高、开花、结果，然后种子散开一地。好神奇啊！我从小喜欢思考，本来是物理专业、航天动力专业的，没想到研究生物学研究了好长时间。”萧逸群笑了起来。
“您本科双学位？”若兰面露敬佩之情。
“是，在中科大，和我常林哥一起上的大学。”
“你们萧叔叔是真正的学霸，哈哈！”常林笑道。
“哎，我当年得了奖，可我还是心里疑问：为什么光合作用会超出太阳辐射能量的范围，转化出那么多静态质量？很自然，我想到了暗物质。你们知道每秒每平方厘米有60多亿个中微子穿过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地球吗？”萧逸群个子不高，此时豆点眉抖动着，双目放光。一旦谈起科学问题，他身上就有一种包不住的火焰和激情。
中微子可以穿越我们熟知的物质而几乎不受影响，科学家们对中微子进行了长期研究却迟迟没有大的进展。但近些年，物理学有大变革的趋势，原因正是中微子和暗物质领域出现了一些新突破。
“那，咱们建成的慧眼装置与这个相关？”志斌问。
“也对也不对！”萧逸群不完全同意志斌的说法，追问道，“你们觉得人在地球上活下去需要什么条件？不要迟疑，直接说出来。”
“食物、水、阳光、空气。”志坚志斌几乎同时说道。
“适当的温度和气压。”若兰补充道。
“还有吗？”萧逸群犀利的眼睛望着三个年轻人。
“嗯，朋友、亲情，应该不是吧？想不出其他了。”三人有些惶恐，知道这样的回答很难让萧教授满意。
“好了，你们显然忽略了引力。若是地球的引力常数从9.8变为98，那我们这样的人类就不会存在了。”萧逸群做个捏碎东西的手势。
“我明白了。萧叔叔，您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没有考虑，但它们却是现实的一部分，就像引力和地球磁场。”志斌惊喜自己悟到了什么。
“不仅如此！它们是我们存在的基本条件，但由于这些条件的变化小或变化慢，或者人类暂时还无法检测，就忽视了它们。可它们一旦变化，可能天塌地陷！”萧逸群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自言自语道，“人类的整个物理学迄今与中微子、暗物质还没有建立密切联系，这是个巨大的缺陷！可笑啊，我们建立起一整套理论，还自以为很完美。”
“老弟，你脑袋瓜总在想这些事情啊？”常林望着萧逸群。
萧逸群笑了。
“常叔叔，您和萧教授一起长大的吗？”若兰问，这个问题她憋了好久了，她想知道萧逸群为什么是常爷爷的义子。
“对，对！”常林讲起往事来。
原来，萧逸群是个苦孩子，他和志斌的爸爸常林同岁。萧逸群家在四川巴东县一个偏僻贫穷的山村，父亲是民办教师，母亲是农民。那时候的巴东山村很穷，小时候，他一年只有两身衣服，一身夏天穿，一身冬天穿，为了省鞋，经常光着脚板走山路。那时候农村教师的薪水也不高，有时还会被拖欠。萧逸群八岁时，父亲因病去世了。母亲为供养他上学，拼命干活，积劳成疾，两年后也去世了。他叔叔收养了他，供他上到初中三年级，再也无力供他上学了。
萧逸群人小志气大，学习一直出类拔萃，不让他上学如同要他的命啊！他号啕大哭，趴在父母的坟前哭昏了过去。这事让巴东县教委一个好心人知道了，给报道了出去。那是1988年。当时有人发起了“希望工程”，号召社会各界伸出手来援助失学儿童，让更多的人成为国家有用之才。巴东县离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不远，是航天部的希望工程援助区。常阔海看到那篇催人泪下的报道后，专程赶往巴东。他发现萧逸群品学兼优，很有灵气，当即决定抚养他成人，供他上学。
此后，常阔海把萧逸群接到了北京，就住在北京玉泉路那一片。萧逸群从此才过上了安宁日子，吃得好了，个子也长高了。他小时候遭遇的不幸让他少小立志，性格倔强，不怕苦不怕累，就是性格有点儿怪癖，不太喜欢跟同龄人混在一块儿。他跟常林的关系特别铁，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后来萧逸群和常林一块儿考上了中国科技大学，再后来萧逸群出国留学，回国后，主持多个国家项目，成为享誉世界的大科学家。常林则一直留在国内，为中国的载人登月工程做出了重大贡献。
若兰心想：好感人啊！萧逸群是我国著名的科学家，据传说是个怪人，今天近距离接触，感觉很亲切啊！
“烩面好了！快下来吃面吧！”常林全息投影手表映射出夫人胡静在餐厅里忙活的情景。
“还是烩面比暗物质实惠，走走走，咱们下去吃面去。”萧逸群招呼大家。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然后，萧逸群准备动身前往西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