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里的你

分家后过了几年奶奶家就搬下来了，新家是两间并排的平瓦房，爷爷奶奶住一间，她住一间，这样一来我放假去就方便许多了。

印象最深的是听她讲故事，最喜欢听她讲有年代感的故事，特别是讲故事过程中还伴着嘴里假牙碰撞牙床的声音，期间还有吞咽口水假牙移动的声音，这样听着故事很有喜剧效果了，虽然故事情节有点恐怖，而且那几个故事已经反反复复地说了很多遍，（后续会分享还记得的故事一两个）。每次去看望她都会求她讲故事，那些她自己以为一次没讲过的故事。

另外每次去看望她还有个活动，那就是陪她玩看牌（细的长条的纸牌，纸牌上方画的是图案，下方则是麻将里的条饼萬相对应的数字图案，感觉就像玩拿在手里的麻将牌），记事儿起就常看几个老人玩，因此我从小练就了只看纸牌上方图就能知道是这张一饼还是一条的本事。我们俩玩的时候，用扑克当各自的“钱”，一开始如果我要是总赢，眼看着她手里“钱”不多了，她就像个孩子一样，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那么我就自觉些开始故意输，她脸上也慢慢放晴，直到最后我输光了，她可开心的像真赢了很多钱一样。

夏天去看望她的时候，我还有个任务，就是给她搓澡。小学时候还没去外地读书，就有时候经常跑去看她，夏天放假的时候，走进院子就会看见院子靠近她房子门那有个大澡盆，装满水在那晒着，温度可以了，她就开始准备洗澡，然后我给搓澡，会看见皮肤上有好几个小坑，里面有硬的黑色物质，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觉得很神奇。手臂上有斑，喜欢捏她瘦瘦的手上的皮肤，捏起来看着皮缓缓的恢复原样，那时候以为只有她的手有这样的功能。

她是个小脚女人，记忆里她每天早上起来会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裹脚布。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爱看她早晨起来裹小脚布，听她说她是那时候最后一批小脚妇女，我看过她的脚底，真的是除了大脚趾还算完好外其余部分都折叠的窝在脚底，脚的前半部分看起来像迷你号三角形粽子，可真的是三寸金莲。

小时候不懂她为什么会走路不稳，长大了以后看见过以后就会很心疼。每天起来她从褥子下面抽出来裹脚布，一只手拿着细长而窄的裹脚布从脚尖部分开始往脚脖子方向缠绕，然后另一只手得把裤腿收紧捏着，捏住后多出来的裤腿就折一下紧贴着腿按住了，接着布就顺着上来缠住了，而后剩下一点布就掖进去了。两边动作下来又快又稳，每次看都觉得很厉害，像在表演一样。

因为怕她走路脚疼，每次我要回家了，都不让她出来送，可是偏偏这时她却又走的很快很稳了，就是为了能赶到大门外看着我离开，我是几步一回头，她都在那望着，一直到转角后看不见为止，多希望能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