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之赤脚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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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路边是教室

陈站长说完,骑着车走了。学员们也各奔东西的散了。我们三人在路口好像都没有马上想走的意思。

徐晓明第一个说话:“易一文,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刚才你在关心我,我不但没有领情,弄脏了你的衣服还强词夺理。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徐晓明,我的小阿哥,就你嘴甜,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儿怪我、一会儿道歉,我说过一句什么责怪你的话吗?”

“这倒没有,不过你刚才看着我,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你不高兴。

“你喷了我一身,脏了我的衣服,西瓜汁水又比较难洗干净,你让我对着你笑。”

我知道就这事与徐晓明一时说不清,就不和他说了。我转头问张正华:“张正华,今天看了陈站长上下午两场手术示范,陈站长的手法动作我们都看清,看明白了,如果尝试一下给小公猪做手术,手上的技术动作没有问题,倒是坐在小矮凳上,双脚踩得住小公猪吗?心中没有数。如果要给小母猪做手术,我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不要说拿手术刀动刀了;就是左手大拇指与中指、食指按捏小母猪腹部是什么手感也从未体会过啊。”

“张正华,我在想,我们不可能去买一头小母猪做试验品,让大家来练习按捏的手法;更不可能拿手术刀试着捅一刀体会一下什么手感。小母猪给学员们按捏几次可能不会受伤,如果让全部学员都试着捏几下,而且要按捏到位,腹部脏器肯定会受伤,半条小命也就没有了。至于小母猪被捅了一刀以后,还可让第二个学员再试着给第二刀吗?所以买一头小母猪来练习手感技术动作不现实,这怎么弄呢?”正与张正华说着心中犯难的事。我突然瞄着张正华侧坐在他的自行车上的姿势:只见张正华一腿伸直脚尖踮地,另一脚的膝关节弯屈,前脚掌踩在踏板上,弯屈腿的大半截“小腿肚”裸露在外面。农村青年人,天天下田劳作,小腿粗壮结实。如果只看小腿肚子这一段,不向小腿上下看,这段小腿肚子与小母猪的腹部非常相似,如果我们坐在地上伸出小腿,另外一个人用左手按捏小腿肚,这个按捏手法的手感应该与按捏小母猪腹部的手感有近似之处吧。我有些兴奋于我的发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失。

我把我看到、想到的讲给张正华、徐晓明听,他俩听我了的话,都把自己的裤腿挽起来看看小腿肚,再用手捏捏。

“我们可以把陈站长阉割小母猪的手法在我们的小腿肚上试一试,但手感是不是真的一样,我没有按捏过小母猪的腹部,不知啥手感,我细想一下,小母猪腹部内的脏器是软的,我们小腿肚内长的是肌肉,让别人一摸,发痒、肌肉紧张收缩就由软变硬,感受能一样吗?”徐晓明不认可我的想法。

“徐晓明,你这个傻瓜,我们学习按捏手法,大拇指在上,中指、食指在下,这还用练吗,一看就会,我们要练的是什么?”

“我们要练什么?”徐晓明追着问。张正华也望着我,等着我给个说法。

“我们要练的就是大拇指在上,中指、食指在下,相向用力的这一把力量上。谁的手有力量,按捏就能使小母猪的腹部解剖位置到位,子宫就会紧贴腹壁,手术刀刺破腹膜,子宫就会因按捏有力,腹压增大而被迫挤出切口,我的话你俩听明白了吗?”

徐晓明摇摇头:“不怎么明白,你再说一遍,说得慢点。”

“好,我再说一遍。”

“张正华,你听明白了吗?”

张正华也不正面回答我,而是说:“你是说,我们要练习提高按捏手法时的手上一把力气,子宫是在大拇指、中指、食指按捏腹部时,腹部的腹腔空间变小后被迫挤压出切口的。”

“张正华,你的理解是对的。就是要这一把力气。如果没有这把力气压迫小母猪腹部,子宫会自动涌出切口吗?中午在饭桌上与陈站长讨论的第一个问题是手术效果不同的原因,讲的就是左手的一把力气。而且更深入地讨论了这一把力气在做手术时,还要能保持一定时间的持久力。换句话说,就是在连续做手术时,这一把力气还不能有所衰减。这一把力气和能在较长的时间内保持一把力气是两个概念,前者说的是爆发力,就如2个人在掰手腕子,两人交手,一个爆发力强的人,肌肉紧张发力,一下子就把对手摁倒了。但当对方抵挡住了第一波冲击力后,你如果没有持久力,败下阵来的就是你了。”

“徐晓明,我说的话举的例子,你听明白了吗?”

“有啥不明白的,讲得这么复杂,不就是一拳打在你身上疼,后面的连续拳,还是要让你感到疼,每一拳的分量都是让你够受的。”徐晓明弄明白我说话的含义后,又在卖弄他的小聪明了。

我也不与他计较说话的腔调,把自行车停稳后,坐在地下,将脚伸直:“张正华,你过来,你双脚分开蹲下,姿势与坐在小矮凳上差不多,用左手,大拇指在上,中指、食指在下,按捏我的小腿肚。”

张正华有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指关节粗壮,手掌肥厚,一把捏住我的小腿肚。我忙说:“先不忙用力,检查一下手法。”

“对的,张正华的手法没有问题,陈站长也是用这样的手法捏住小母猪腹部的。”徐晓明认定张正华手法无误。

“好,张正华,你试着用力。”

“哎哟!张正华你轻一点。”

“我还没有怎么用力,你咋啦?”

我让张正华的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捏,疼得眼泪水差一点儿溢出眼眶。

“你的手,力气真大。你快放开我的小腿肚,疼死我了。”

徐晓明在旁,看着我的窘态,不怀好意地说:“你的小腿肚子这么不经捏,要不让我试一试,我手小没啥力气。”

我想,我们三人为了练习这个按捏手法,相互之间按捏体会手感,早晚总是要被捏的。现在徐晓明你想捏,就让你捏。

徐晓明手小,根本包裹不住我的小腿肚。他用力,虽然也有些疼,但我能忍着不发声,让他捏。他看我不叫疼,还再发力。第一轮疼感挺住后,后面再怎么用力,我也只是朝他笑笑。一会儿时间,他的手自己放开了,嘴里说着:“没有力气了。”

手型不变的连续用力,徐晓明的手有些抽筋了,他甩着自己的手,做着握拳又松开的动作。

我们三人就在公路边,伸着小腿相互按捏,体会手法,体会大拇指与中指、食指相向对应用力的感觉。

只要谁说被捏疼了,那就松一下再来,反复体会。徐晓明虽然手小,但手法正确,只是要增强一双小手的力量,不是一天二天就能见效的。

眼看时间已过下干6时,生产队有社员收工回家了。我们三人起身骑车来到土桥车站,相约明天早晨4时30分在此集合。

我顺着公路斜坡向坡下的村道走去。远远的我还能看得见潘老伯家的猪圈,心中想着他家的大肥猪应该没事了吧。突然,看见前面河滩坡地上有一块南瓜地,小荷叶大的肥厚的草绿色叶子中卧着一个暗青色的条形南瓜引起了我的注意。瓜体直径约15公分,长50-60公分。南瓜的“瓜头”呈长圆形状,像一个“小猪头”;“瓜体”圆圆的像仔猪的“腹部”;“瓜尾”加一段瓜藤似小苗猪“臀部和小尾巴”。整个完整的这个南瓜体形恰似一头“小苗猪”。

我走进南瓜地,仔细端量这个南瓜,然后坐在地下,小心翼翼地把南瓜挪到身体前,我模仿陈站长阉割小母猪动作:双脚抬起,左脚轻轻地踩在瓜头上,右脚踩在瓜体尾部。左手在瓜体中后部,大拇指在瓜体上面,中指、食指在瓜体下面,按捏住了瓜体。唯一与陈站长姿势稍有差异的就是缺一小矮凳了。如果有小矮凳坐着,双脚踩着瓜头、瓜尾,左手按捏住瓜体;右手拿着“手指刀”刺向瓜体侧部,这个手术模仿练习,可与真正做手术逼真度相媲美。我高兴坏了,这一整天都在愁的没法找到替代小母猪做模仿手术练习的道具有了。这南瓜体形与小苗猪相似,更让人惊喜地是这八月份的南瓜刚刚长成“形”,就像十七、十八岁的男孩,个头已与成年人相仿,但身体的完整发育过程还没有完成,长成真正的男子汉。暗青色瓜皮脆嫩得指甲前刺,稍一用力,就刺进去了,就像手术刀刺破小母猪腹部那么容易。

哎呀,我捡到宝了。我正一个人乐着,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老婆,你看,家里的南瓜地怎么坐着个人。”

我循声抬头一看,是潘老伯。忙把双脚从南瓜上放下,站起来说:“老伯不认识我了?”

“你是谁?你怎么称呼我老伯,你认识我?再说了,你坐在我家南瓜地里干什么?”

“潘伯,你不认识我了?前天早晨,我为你家圈舍中的猪猡做过静脉注射,你家的猪病好了,没事了吧?”

“噢,对了,瞧我眼拙,你就是给我家生病猪治病的赤脚兽医。我家的猪病好了,谢谢你还牵挂着我家的猪。”

“小伙子,张正华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不在?你怎么一个人坐在我家的瓜地里?”

“潘伯,不好意思,刚与张正华分手,他回家了,我是红星大队的,从你家瓜地旁路过准备回家。说来话长,这二天我们跟着兽医站医生学习给小苗猪阉割的技术,在学习中,我们又不能把一头小苗猪当实验品练习,小苗猪既是一条生命,而且也不可能连续试用,我们需要找一个外型与小苗猪相似并可反复试用不坏的替代品。正愁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替代物,刚才正从你家瓜地边路过,一眼看见你的这个南瓜,潘伯,你看,你家这个南瓜,这个瓜头就是小苗猪的小猪头,这个瓜体就是小苗猪的腹部,这个瓜尾和一段藤蔓不就是小苗猪的屁股和猪尾巴。你说像吗?”

“你不说,看不出什么,不就是一个南瓜。你现在把它比作一头‘小苗猪’,倒真的有点儿像,嘿,越看越像。”潘伯也有些高兴地说。

“潘伯,请帮个忙,我准备把这个南瓜买下,我给你1元钱,不知潘伯愿卖给我吗?”

潘伯嫂子在旁边插嘴了:“啥卖不卖的,自己家自留地种的瓜,你们学习技术需要就拿去。”

我被潘伯嫂子的大方豪爽所感动。我们农村人都知道,每家每户有几分自留地,种些瓜菜。潘伯要送给我的这个瓜,当地人称它为“人吃瓜”,既然是人吃瓜,当然也有“猪吃瓜”。有关猪吃瓜的话题就扯远了。这个人吃的南瓜,一棵瓜藤上只结一个瓜,从每年春天过后培土下种出苗,一直要到秋风起,藤蔓枯死才收瓜,瓜收回来不可以马上下锅煮吃,而是要搁在房檐下晾晒,当进入冬季,这个人吃瓜外面的瓜皮硬老到需要用刀切才能去皮,里边的瓜肉细腻硬实。当亲戚间走动时,就把老南瓜劈开切块,放水煮烂,再放入面糊疙瘩,或用糯米粉做成的扁圆粉饼煮熟。喝上一口南瓜饼糊,这个香甜、糯软的口感难以忘记,是冬季社员家的一道美食。这一个瓜在冬季价值起码在3元钱以上。我现在给1元钱,已是占了便宜,潘伯嫂子还不愿收钱。

“潘伯嫂子,你不收钱我就不能拿了。”

潘伯说:“好,好,收钱。”

我从挎包中摸来摸去只摸出9角钱:“还差1角钱,明天再给。”

“你再这么计较,我就不卖了。”潘奎清有些不高兴了。

“好,那就谢谢了。潘伯,我现在带着瓜走路有些不方便,我想让这个瓜在地里再过一晚,明天清晨4时30分左右,我路过这里再摘瓜,带到兽医站。”

“这瓜只有你要,让它在地里再呆一夜,没事。明天早晨你自己过来摘吧。”

与潘伯夫妇道声再会,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