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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之奇谏假道[138]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139]。宫之奇谏曰[140]：“虢，虞之表也[141]。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142]。一之谓甚，其可再乎[143]？谚所谓[144]‘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145]，其虞、虢之谓也。”
公曰：“晋，吾宗也[146]，岂害我哉？”
对曰：“大伯、虞仲[147]，大王之昭也[148]。大伯不从，是以不嗣[149]。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150]；为文王卿士[151]，勋在王室，藏于盟府[152]，将虢是灭，何爱于虞[153]？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154]？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155]，不唯偪乎[156]？亲以宠偪，犹尚害之，况以国乎[157]？”
公曰：“吾享祀丰絜[158]，神必据我[159]。”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160]。’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161]。’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162]。’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163]。’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164]，将在德矣。若晋取虞[165]，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166]？”
弗听[167]，许晋使。
宫之奇以其族行[168]，曰：“虞不腊矣[169]。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170]。”
……
冬，十二月丙子朔[171]。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172]。师还，馆于虞[173]，遂袭虞[174]，灭之，执虞公[175]。
《春秋左传正义》卷十二，中华书局1980年影印阮元刻《十三经注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