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破陌生
眼看着到了月底，技宝的那两个A类客户都没有开出来。其中一个在她多次提出“看盘”、“新投资”、“赚钱”等敏感字词后删除了她的微信；另一个卡在了上传资料开户这一步。就在这种焦躁的时刻，一匹网名“你滴歌”的黑马从C类客户里冲了出来，许诺入金10万。
曹瑞负一天站在技宝身后五次，入金成功后，他交代技宝不要随便回复客户信息，拿不准的时候多问问庞旭。
庞旭歪着头盯着聊天窗口，他告诉技宝现在公司还没有销售票，明天可以让客户买点其他票，赚点钱。
翌日上班之后，曹瑞负果然告诉技宝让她通知客户今天适当买点。技宝把消息传达给客户，客户很高兴，再三嘱咐技宝有好票一定要告诉他。庞旭说一定不要让客户买太多，先让他熟悉操作为重。技宝按照庞旭的意思组织语言发过去，客户满口答应，再三保证不会多买。
公司这段时间新入职了十几位新员工，上周认命了一批主管，庞旭在列，小桃也在列，剩下的四位主管也都是老面孔。新员工按照“谁招来的加入谁的团队”的原则分配，若是通过行政招来的，则按照六个主管组排队“击鼓传花”的原则分配。
午休过后，大家睡眼朦松的跳了一段抓钱舞，而后曹瑞负告诉技宝通知客户买进代码为700123“蒲公英”工笔画票，客户收到消息，下单建仓之后给技宝截图，技宝把截图转发给曹瑞负。
曹瑞负说：“可以，他就买了十个。”
技宝盯着行情看，“蒲公英”的价格从100元波动到105元，又波动到104元，她问曹瑞负要不要让客户卖掉，曹瑞负说不行，一次赚不了几百块不会起作用。
价格波动到106元的时候，客户问技宝可以卖吗，技宝说不可以，她说价格还会上涨，这不是我们的目标价位，并让客户耐心等待。
下午三点，停盘，价格回归到104.00元/枚，“蒲公英”没有被卖掉。“你滴歌”再次询问，技宝问曹瑞负，曹瑞负说明天。
第二天九点半一开盘，价格从104.00元窜升到114.40元，涨幅10%。YBK的电子盘和股票市场规则基本相同，上下波动10%就算是涨停和跌停。“你滴歌”连发三条“卖不卖”给技宝，技宝问曹瑞负，曹瑞负说：“你告诉客户，现在开盘就涨停了可以出手，不过你还要跟他说：我们的目标价格是明天的涨停价，他等不及的话，现在可以卖。”
技宝把原话告诉给客户，客户等不到明天，很快挂上去卖了出去。
你滴歌：太厉害了，一天时间我赚了140，就是买的太少了，要是买100个，那么就能赚1400了！
技宝：你现在只是熟悉操作，赚钱的机会很多。
你滴歌：对。明天买什么？今天还能买吗？
技宝连忙问曹瑞负，曹瑞负说今天不要买了，明天选好票告诉客户买。技宝如实以告，客户欣然接受。
次日，曹瑞负说没有好票，后天再买。“蒲公英”果然又涨停了，价格到了125.84元/枚。
你滴歌：涨起来了！
技宝：嗯，涨停了。
你滴歌：早知道今天卖了。明天还涨吗？
技宝：不知道。
你滴歌：我懂，我听指挥。
晚上，在庞旭的帮助下客户加上了高匀磊的工作微信号，第四天客户没有找技宝说话，曹匀磊说以后不要在微信上回复这个客户的信息，如果客户发消息就把聊天截图发给他，他会用工作微信回复客户。
这天客户又买了票，次日卖出去赚了五六百。
一星期以后群里发加金祝贺公告，“你滴歌”加金20万。
技宝立马成为了公司销售明星。
小桃奔到技宝面前兴奋的说：“可以呀技宝，你不是说他不是有钱人？不是有钱人怎么又加金20万？厉害呀，30万业绩，下个月发工资你牛了，比我多！”
技宝擓了擓头皮，笑着含糊几句。这个客户年纪只有29岁，说是经营超市，技宝知晓他的资金能力，考虑到他年纪尚轻，在交接客户时她并没有向高匀磊说明客户的资金状况，没想到……这么快就加了金。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不是那么开心。
晚上九点钟下了公交车，技宝走在小区路上，两边的树木影影绰绰随风晃动，她发消息给犀铭，这个月有了这个客户入金，最起码两个月时间她不会有业绩压力。
犀铭：下午还没聊够？
技宝：怎么，我不能找你吗？
犀铭：可以找。
技宝：我给你推荐的电影看了吗？
犀铭：忙。
技宝：现在还忙？你是总统吗？
犀铭：现在也忙。
技宝：那你忙吧。
犀铭：好。
技宝在小区转了一圈才回家，一进门虞父正坐在客厅里抽烟，看到技宝回来，他猛吸了两口掐灭了烟头，虞母从卧室里走出来，劈头便问：“你跟小段见过面了？”
技宝放下包“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饭都没吃完就走了？”虞母又问。
技宝走到沙发旁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去，“我们吃完饭了。”
“人家说你没吃完！”
“谁？”
“小段。”
技宝沉默了。如何向父母表述呢？妈妈口里的小段在微信上彬彬有礼见面时却动手动脚，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吃完饭要单独相处，又问她带没带身份证，她自然严词拒绝，他却依旧我行我素，从对面的长凳上坐到自己这边的长凳上，一边加菜一边搂住了她的腰。
当时技宝没有拍掉抓在她腰部的那只手，心里厌恶却在对方用手捏了两把的时候全身涌过一股电流，她登时变得面红耳赤，在那一瞬间竟然是渴望他的触碰的。
她想到了与初恋接吻时的点点滴滴，面对虞母的询问她再一次想到了那些触碰:小段的手离开她的腰往上试探，她本能的弹跳起身，那时她还没有离开。直到对方笑着说，仿佛开玩笑一样的那样说，希望两人今晚就能共赴云雨。
他说：“睡一觉，赶紧定下来。”
饭已吃饱，撂下筷子，她落荒而逃。
段强在微信上发消息让技宝回来，他说对不起，说他见她面喜欢她想早点定下关系，说他只是试探她的态度，最后又问她喜欢不喜欢他。技宝原谅了他。至此一整天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又过了一天，他发了一张照片。一共花费245元，技宝发了一个122.5的红包给他。她以为他不会说太多的细节，会用“不合适”三个字搪塞王婶，没想到他没有这样做。
“那我反正吃完了。”
“反正人家说你不热情。”虞母坐在对面，翘起腿呼哧呼哧的喘气。“这事儿闹的，让老王家的说我一顿，你这么不热情，以后谁还给你介绍对象？”
“以后，别搭理老王家的！满世界就她闺女好。”虞父又点燃一根烟，“我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
“吔吔吔，这时候你硬起来了！”
……
虞父虞母在客厅里吵嚷起来，技宝躺在床上，看到谭犀铭发来一条信息：睡了吗？
技宝：你不忙了？
犀铭：心情不好？
技宝：不好。男人都是色狼。
犀铭：哈哈。
技宝：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犀铭：食色性也。
技宝：又贪又色。
犀铭：不要试探人性。
技宝：想去旅游。
犀铭：去哪里？
她想说南京，而在谭犀铭面前最不能提的旅游城市就是南京。
技宝：没想好。
犀铭：怎么不回b市？
技宝：嫁到这里了。
犀铭：那就不回来了？
技宝：谁说我不回去，我父母还在b市呢！
犀铭：你回家我请你吃饭。
技宝：我回去会跟你说的。我最喜欢吃免费大餐了。
想起“孟技宝”的白富美身份，她忙加了一句：你来南京我也请你吃饭。
说完她立马后悔了。如果他真的来南京，她咋办？
犀铭：一言为定。
技宝：嘻嘻。
犀铭：你问我什么最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形成。
技宝：嗯，什么？
犀铭：男女，童年。
她不想聊童年，也不想聊男女问题。好在他撤回了这条信息。
犀铭：癸酉本看过吗？
技宝：啥东西？
犀铭：石头记。
技宝：你竟然喜欢红楼梦，你一个生意人看这么多书干什么？
他没有回话。
技宝：有意思，谭生意。
技宝：又不理我了。
谭犀铭没有再回话，技宝心里记挂着“你滴歌”的那30万，没有心情看劳什子石头记，跟几个客户瞎聊了几句，开门去洗漱时虞父虞母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九月的第一天，“你滴歌”给技宝发来一条信息——还在吗？她把截图发给高匀磊，他让她不要回复客户，又说他会回复。
过了几天高匀磊通知她把“你滴歌”微信删除，技宝照做。十五号发工资的日子，技宝拿到2万多块钱，柏经理发了一条“加油”和“好好干”给技宝，中午她去银行里取出来两千，看着迅速增加的银行卡余额，心里一阵欢喜。
至于“你滴歌”的情况，她选择回避。700058的价格从489.52一度上涨到651.55。现在的价格是306.11，挂在电子盘上的卖家数量很多，买进的数量廖廖。
技宝扭头问庞旭：“客户能卖出去吗？”
庞旭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反问：“你说呢？”
走在昏明不定的道路上，技宝望着前方又回头看看来路，心里莫名不安。
技宝：你做过坏事吗？
犀铭：没有。
技宝：这么笃定。
犀铭：我当过兵。
技宝：奥，这个你说过。
技宝：鬼本看了一回，看不下去。
犀铭：那就不看。
技宝：好。你每天具体都在干什么？
犀铭：什么都干。
技宝：必须说。咱俩认识都一年了，我连你干什么都不知道。
技宝：我们什么时候加上的？
犀铭：忘了。你为什么加我？
技宝：不告诉你。你不说我也不说！
犀铭：开酒吧。
技宝有些吃惊。她没去过酒吧，也不知道b市有哪些酒吧。为防露馅她忙岔开话题问他还做什么生意。
犀铭：没了。
技宝：算了不问你了，我加你是一个误会。
客户加上以后首先要做的便是打破陌生，这个步骤需要给客户一个完美的添加理由，这点疑惑不解决后期提出投资的时候他们会警铃大作。她添加谭犀铭这么久，竟然今天才开始走打破陌生这一步。
犀铭：说说。
这次他发的是语音不是文字。
技宝按住微信上的语音按钮，“去年春天我参加过一个茶活动，当时跟一个男士聊的很好，他是在杭州经营茶园的老板，也是b市人，当时给过我名片，我记得他就也叫xi ming，具体是哪两个字记不起来了，去年想起他了。”
“我想看看其他的进货渠道，进点货瞧瞧行情。”说到行情两个字她突然又有了对他切单的想法。“对了，你炒股吗？”
犀铭：炒。
事情有了重大进展。
技宝：“他的名片怎么找也找不到，可能我当时没带回家。我在网上随便搜了搜网名叫xi ming的网友——你以为我就加了你一个吗？”
犀铭：加了几个？
技宝：三个。
技宝：“一个不通过好友请求，一个是女的。不过你很久也没跟我说过话，你应该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技宝，看你没啥反应就知道你也不是。”
犀铭：有意思。
技宝：不是有意思，是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