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板与海
那一帮黑衣人一直扒拉在医疗舱旁，直到彭玉扬到来，才终于被挥开。
彭玉扬随之上前，查看柳桀潇伤势，见人只是精神体疲惫，异能透支后，才安下心。
他转过身去看莫新词，见对方也转过身便道：“这下钱货两讫我家老板就带走了。”
莫新词点头。
彭玉扬转身示意那一帮黑衣人将柳桀潇所在的医疗舱抬走，又从一旁桌子上拿起那种一次性空间纽将酒魁放出，重新找了个订制空间纽将酒魁放进去。
航舰外一艘战舰与之对接，黑衣人抬着棺板似的医疗舱进入战舰。
最后彭玉扬站在接口处，两指并拢，在额心一点，微颔首，朝外抛出一个半弧，算作致敬。
莫新词也学着他的模样，两指往额心一点，抛出一个半弧。
舱门关闭，战舰随之启航。
彭玉扬坐在操作台前，设定好路线，开最大马力飞驰入星海。
他们的目的地——地球。
早先时代的23世纪，海水平面极速上升，人类航天科技尚未成熟，逼不得已之下开启人体改造时代。
他们募集自愿者，进行各种药剂实验，最后终于生产出一种编号为A9-1008的药剂，使得人类进化，生出鱼尾和鳃，能够在水中生活。
至此，A9-1008号药剂正式开始在自愿者身上实验，经过约莫十批不同变量的实验之后，A9-1008经由政府控制正式区域在沿海区域使用。
实验成果喜人，首批变化而来的人鱼有着锋利的爪，劲瘦的尾巴，尖锐的牙，与微弱的异能力。
而后A9-1008号药剂经过1009、1010等多代革新后终于在26世纪初有了可以完全激发异能的A9-1326号药剂。
只是一部分人类的变化趋势并不是向着水中而去，并且研究药剂流出，被人恶意倒入海洋，加速海生物进化，导致海洋也被人类列为不适居地。
陆地生物的生存环境被压缩，纷纷为海洋淹没，生存力顽强的虫类首先进入太空，于27世纪人类成功研究出虫类能够生存在太空的奥秘。
在海中花费两个世纪改良出了K-1390号药剂。
至此，29世纪下叶，大星际时代开启，人类与海兽陆兽进入太空，迁移新星，筑建星际联邦，共同抵御星空虫族与原始宇宙居民——异兽。
后面的舰舱里还是挺热闹的，由于这里不是航舰，空间有限，黑衣人们做不了训练，就拿着终端在狂刷，玩不了全息游戏，玩一玩手游也还挺好。
二狗子阿拉斯加迈着高贵的步伐走向操作台前的彭玉扬，好大的一颗狗头凑在人前，可惜人不搭理他。
“撤开，挡住我视线了。”
彭玉扬推开二狗子的狗头，在终端上操作几下，调出这一天佣兵团的行动轨迹，看他们有没有闯祸，再看灰色地带的动静，看看哪家权贵在赌场赌的输掉裤子和高等星球上的产业处理。
这些事原本是由柳桀潇管的，依照他的精神体等级，很快就能处理完，但彭玉扬就需要挺久。
“二爷，我们到地球了。”
彭玉扬还在发呆，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一看却原来是尤贤。
这家伙一来，连带着二狗子也回来了。
人般高一条大狗，直往彭玉扬身上扑。
彭玉扬眼睛一瞪，身上收敛的威势微微放出，二狗子顿时嘤嘤嘤的跑了，一头扑进尤贤的怀里，求安慰。
彭玉扬则是关了终端，找到最近的一座岛屿，降下战舰。
随后他走到医疗舱前，柳桀潇还是人鱼的状态，漂亮异常。
那是一条墨黑渐变成冰蓝的修长鱼尾，坚韧的鱼尾上遇光会闪烁冷质的蓝色磷光。
从后腰延伸向下由六根可以随意控制的柔韧的刺撑起一道轻纱般渐变色彩的膜。
后尾则生着闪着寒光墨色的尖锐背鳍，连接两边刺膜，一直延伸到尾鳍根部。
正面生一对掌控方向的腹鳍，尖端是一根锐利的刺，墨蓝的渐变色让它闪着寒芒。
下方尾鳍则由硬到软向下变为纱一般冰蓝的膜，遇见光就如同一道不规则剪切的丝绸缎，炫目异常。
他打开了医疗舱的内外层玻璃，给人带上装常物的空间纽和装机甲的空间纽，而后他将人抱起，走到舱门前，自动有人帮他挥开光感门。
他们落脚的岛屿很小，只堪堪足够战舰降落，这是他们惯常降落的岛屿，方便柳桀潇找到他们。
舱门打开，迎面而来就是猛烈的海风，还带着特有的咸腥味。
彭玉扬抱着人走下战舰伸出的阶梯，踏上小岛上柔软的沙地。
这真是个天堂般的地方，有巨大的鸥鸟飞跃上空，还有飞翔的海天使。
听说水下是拥有霓虹灯彩水母街的，一到夜晚就集体飘出水面，散着各种彩色的光芒，还有海马车辇，拉着豪华的蚌车，顶着炫彩的章鱼华盖，章鱼的八只脚上各吊着一盏水母灯彩，很是梦幻。
只是这些都是柳桀潇告诉他的，他是一个异族，变化后形态是狰，并不会水，所以从来都没有下过海。
风卷起一阵阵的浪涛打在岛屿的边缘，仿佛是在迎接柳桀潇的到来。
彭玉扬走到海水边，将他交给阵阵涌上的浪涛，这浪，是会带柳桀潇回到他在深渊海沟里的蚌壳床，据说那里有数不尽会发光的蚌珠，照亮整个海沟底，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
望着海浪卷走了昏睡的柳桀潇，彭玉扬便就站在那里不动弹了，他身后一群佣兵也相继走下战舰，吹了会儿海风。
然后，后来一步的尤贤就来了，他还带来了太阳伞，躺椅和烧烤架。
“嘿！都下水去捕鱼啊！我们在这里烧烤等老板啊！”
于是一帮汉子皆是脱了衣服，身化人鱼下了水。
最后还剩下四个汉子都是异族，也都抄着聚能枪，枪口指苍穹，欲以射飞鸟。
海中浪涌，水面之下也有暗流涌动，卷着昏睡的人鱼，将之带到遥远的海沟。
那海沟是真的深，最低端连一丝光亮也无，边沿甚至连一颗海草都没有，像是一张要吃人的大嘴。
人鱼随着暗流一路飘呀飘，飘到了海沟上空，然后暗流将人鱼往下一抛，就卷着几根海草跑走了。
再看人鱼，他缓缓的降落，一路落了十多分钟，终于落到海沟最底端。
这里确实有一张巨大的蚌壳床，里面铺着月白色的海草，看起来异常柔软。
水流轻柔的的卷起人鱼将他放到蚌壳床上，为他盖上薄薄的一层鲛绡，那是海底鲛人织成的上等鲛绡，有再多海棚贝都换不到。
而这里，除了一张洁白的蚌壳床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了，有的只是海沟底的黑暗和一条人鱼。
而遥远的帝星养衡，一架巨大军用航舰降落在码头的军用停靠坪。
随后两架飞梭从航舰的机舱口飞出，一路飞出码头，朝着大聚地的方向飞去，穿过高楼林立，穿过绿带树林，穿过碧水桥畔，终于来到一座别墅前。
这别墅范围很大，有花园，住房，演武场，和一些别的细枝末节。
两架飞梭就停在别墅内的停靠坪，随后打开的舱门里分别出现了两个人。
而莫新词俨然在列，还单手托着他躺在医疗舱里的儿子，一手在操作终端，处理堆积起来的消息。
旁边入口进来两个女人，后面跟着一个女仆，手里还拿着撑开的华丽太阳伞。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一来就将目光放到莫新词手上的医疗舱上，而后大喝一声：“孽畜！放下我的孙儿！”
对于这种见面台词，莫新词绕是从小听到大，此时也仍旧忍不住扶额。
“妈妈，我的副官和助理都在这里呢！”
他小心将医疗舱放下，好方便霍莱女士参观他受伤的孙儿，一边对后面的女仆示意，让其招待他身后的副官和助理。
“先生，请随我来。”
女仆收起手中的太阳伞，递到莫新词伸过的手中，然后绕到他的身后，朝着副官和助力提裙屈膝，微施一礼，随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见她面前两人微一点头，女仆才起身，在走在前方带路。
而见到孙儿还好好的霍莱女士则是终于让开道路给莫夫人，让莫夫人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
可是当她看到医疗舱里面色苍白，满身是血的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怨念。
“阿词，你不是说那个柳老板很强吗？为什么小匪还是受的这么重的伤？”
莫新词看着一脸心疼的莫夫人，知道她是爱子心切，却还是为柳桀潇辩驳。
“柳小看在我们往昔的交情上让小匪拿了大头，小匪不做些大动作也说不过去，况且小匪只是精神体受了些伤，那些血还都不是他的。此行若不是柳小替小匪护航，你以为小匪会完整回来？”
莫新词见夫人脸色已然缓和下来，便又道：“好了，该把小匪带去找马医生了，他专精精神体一道，让他帮小匪看看吧。”
“好。”
莫夫人点头，让开身子，让莫新词抬起医疗舱，几人一道朝着别墅内的医护室。
是夜。
而地球上的那个海沟里，人鱼逐渐苏醒了，在一片黑暗中，他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随即就看到海沟上空闪烁着的霓虹灯彩般的水母。
人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声音还是跟着水流飘走了。
他掀开身上的鲛绡，起了身，然后鱼尾摆动，冲出海沟，入目皆是水母灯彩，只可惜海马拉的豪华车辇还没有行至海沟。
周遭的小鱼小虾也有会发光的，但都不敌水母灯彩般的美丽。
柳桀潇向上海面上游去，然后蓄力，一股劲冲出水面，跃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尔后悬浮在空中，与水母同游。
水下的鲛人也浮出水面，里面有有柳桀潇认识的人，他曾与这些鲛人做过许多交易。
“原来是柳小回来了啊！”
“我就说了，渊底除了柳小会来，就没人敢去了。”
“我们快过去吧！柳小挺久没回来了，都越来越美了呢！”
却见柳桀潇嘴角一勾，鱼尾一甩，兀的调转马头，朝着另一边游去，连带着水母灯彩也一起随他而去。
“哼！真可恶！水母灯彩从来都只跟着柳小游，为什么都不能跟我玩一会？”
“别说了，柳小是在水上游的，比我们快多了，你要是再不追，今晚可就看不到海马车辇了。”
于是一帮鲛人就潜入水底，一路追随水母灯彩的光亮，朝着远方游去。
而远方的岛屿上，彭玉扬一行人正点着篝火，吃着烧烤，还吹着海风，异常悠闲。
此时彭玉扬正躺在躺椅上，处理了一天的事务让他有些心累，突然就很想有柳桀潇在的日子，那时候他多清闲啊。
“哇！二爷！你瞧！那是不是老板说的水母灯彩？！”
只见远处上空明光点点，那是水母街的霓虹灯彩，在月光下都闪着七彩的荧光，有粉红，冰蓝，浅绿，淡紫还有稀少的明黄，异常炫彩。
彭玉扬蓦的起身去看，异能聚在眼睛使他看的更远。
却见那些灯彩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当中的那条人鱼，照亮了夜晚的黑。
而这一路上水下还不断有水母往上飞，水下也有星星点点的光，不甚亮，但清雅，犹如水中映月。
“为什么这些水生生物都可以漂浮起来？”
是一名健硕的佣兵说的，他剃着板寸，额角还带着一块疤，他叫做闵风翼，是被柳桀潇从暗区的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小奴隶，一直养大后才放出去出任务，那额角的疤是他第一次出任务被异能者的风刃擦伤，留到至今是为庆祝他第一次任务的成功，和重获新生。
“地球是进化发源地，自然与在太空中的我们不同，甚至更为强大。”
“噢！所以老板也是地球生物啊！听起来好高档，怪不得老大比我们都厉害！”
尤贤带着二狗子跑到海边去巴望，瞧着那远方的水母灯彩越来越近。
“老板是在我们这边过来吗？我这是第一次来地球啊！竟然就能看到老板说的水母灯彩！真是网红锦鲤保佑我！”
说罢，尤贤就双手合十做一副祈祷模样。
彭玉扬满头黑线一巴掌呼上尤贤的后脑勺，直接把人拍水里去了。
“那个什么王少校不过就是条再普通不过的斗鱼，要多丑有多丑，哪里是个什么锦鲤。”
“是呀是呀！”
旁边干瘦的秋小玉也上来附和，她道：“那个什么王丽根本就是军部在炒作而已，手里带着一支塑型后勤营，不好好带兵抗敌，反倒成天在天网上混网红，真是个联邦败类！”
“嗤！小玉你也不是什么善茬好不好，往先杀人的时候连个眼都没见你眨过呢！”
尤贤在水中化作人鱼反驳。
“哼！那能一样吗？那王丽就是茶婊，迟早绿了全天网！”
说罢秋小玉转头去看悠哉飘过来的柳桀潇，一脸花痴道：“诶呀！糙汉子就是不能和精致boy相提并论，瞧瞧我家老板，这颜值谁都比不上！”
这下尤贤倒是没反驳，这些年头他还就是没见过比老板还要俊美的人了。
一帮人就静静等着柳老板的到来，岛屿上的篝火燃的明亮，为远处的柳老板指引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