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前奔流
“贡品”
泰晤士河有很多支流,这些支流值得被赞颂。人们认为神灵是在水的交汇处跳舞,因此支流与河的主干道的交汇被认为是神圣的。河水汇流之处是神圣的所在,由三位采取坐姿的女神守卫着,人称“马特瑞斯”(Matres)[113]。在泰晤士河上游的河流汇流处,汇聚着很多古代举行仪式活动的场所,大多被认为来自于新石器时期。因此河流汇集的地方也是举行精神仪式的地方。
有一位神祇专门服务于此目的。凯尔特神康达提斯(Condatis)[114]——罗马后期的一些铭文将其与战神(Mars)[115]联系在一起,他所拥有的疗愈力量是毫无疑问的——的名字来自高卢语的绰号“水之汇流”。从字面而言他就是两河之神——“汇流”,人们也是这样崇拜他的。确实,对他的崇拜与祭祀主要发生在不列颠岛北部,尤其是泰恩河[116]和蒂兹河[117]地区,但很有理由认为这样一位重要的神早就穿越了全岛。
泰晤士河的主要支流有车恩河(The Churn)、泰姆河(the Thame)、科尔恩河(the Colne)、利奇河(the Leach)、温德拉什河(the Windrush)、伊文劳德河(the Evenlode)、查韦尔河、肯尼特河(the Kennet)、维尔河(the Ver)、韦伊河(the Wey)、莫尔河(the Mole)、梅德韦河(the Medway)、雷伊河(the Lea)和罗丁河(the Roding)。还有一些更小的河流为其提供新鲜血液和补给——安普内河(the Ampney Brook)、盖特威克河(the Gatwick Stream)、瑞伊河(the Ray)、科尔河(the Cole)、黑水河(the Blackwater)、奥克河(the Ock)、兰伯恩河(the Lambourn)、庞河(the Pang)、洛登河(the Loddon)、瓦伊河(the Wye)、伯恩河(the Bourne)、霍格斯米尔河(the Hogsmill)和安姆博河(the Ember)。还有一些河流入泰晤士河的涨潮河段,包括布伦特河(the Brent)、斯坦福德河(Stamford Brook)、贝弗利河(Beverley Brook)、旺德尔河(the Wandle)、切尔西河(Chelsea Creek)、侯尔伯恩河(the Hole Bourne)、弗利特河(the Fleet)、沃尔布鲁克河(the Walbrook)、德特福德溪(Deptford Creek)、巴金溪(Barking Creek)、比姆河(the Beam),雷纳姆溪(Rainham Creek)、马尔戴克河(the Mar Dyke)、达特福德溪(Dartford Creek)、毕尔莫罗埃溪(Bill Meroy Creek)、克里夫溪(Cliffe Cree)、马金溪(Mucking Creek)、谢尔海文溪(Shell Haven Creek)、候尔海文溪(Hole Haven Creek)、克里夫河(Cliffe Flee)、索尔特河(Salt Fleet)及扬特莱特河(the Yantlet Fleet)。
现在这些河有很多被埋在了地底下,有很多被遗忘了,有很多在今天再也没有人赞颂与提起它们。譬如,伦敦有一些河流早就被迫进入地下变成了沟渠或下水道。在这些被埋葬的河流中,有一些可能形成了自己的河道,变成了没有名字的“影子河”,安静地在地球内部流着。然而这些古老的河流仍然对其上的世界产生了影响。它们可以通过各种气味或悄然存在的潮气让人们知道自己的存在。譬如,被埋在地底下的弗利特河,仍然可以淹没其所流经的地下室。人们一度认为是这些消失不见了的河流引起了疟疾和高烧;它们的河谷——现在被城市的街道与建筑物切割得七零八落——尤其容易受到各种雾气的影响。更晚近的时候,人们认为是地下河的存在引起了周边地区多发的过敏症。
斯宾塞(Spenser)[118]赞颂泰晤士河与梅德韦河(the Medway)及雷伊河的相汇,是宇宙,也是自然秩序的象征。在庞大而富有诗情的地质学著作《多福之国》(1622)中,德雷顿呼唤着“清澈的科尔恩河和活泼的利奇河”,以及“明亮的奥恩劳德河(Elnlode)”。拥有霍索恩登(Hawthornden)的德拉蒙德(Drummond)[119],在《献给最美好的仙女的赞美诗》(An Hymn of the Fairest Faire,1623)中,将泰晤士河及其河水描写为:
因此泰晤士河可以用来比喻灵魂的优雅。在绘画中也是,特纳一直对支流的神秘力量有一种敏感。他最受欢迎的画作之一就是《泰晤士与伊希斯的团圆》。画的背景是多切斯特草地(Dorchester Mead),就在斯诺顿(Sinodun)古老的群山底下,在这里,泰姆河流入泰晤士河。然而亚历山大·蒲伯一定会执“汇流诗人”之冠,在《温莎森林》(Windsor Forest, 1713)中,他变成了吟唱这些神圣名字的大祭司:
我们也可以学蒲伯的做法,将这些支流从其谦逊的避让中召唤回来。有着浪漫名字的温德拉什河,在科茨沃尔德附近的山上流出地表,流过博尔顿(Bourton)和威特尼(Witney),流入其父母的胸膛。它拥有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它沿岸流过灯芯草丛吗?还是因为它水流迅疾,就像风一样?在对这个名字进行一番沉思以后,德雷顿宣布:“它快速流过河岸风景,加快步伐,穿过牛津的原野”,但这是一种夸张说法。温德拉什河很美也很平静,除了在流经博尔顿水乡那些村庄时。然而在温德拉什河汇入以后,泰晤士河确实马上变得又宽又深了。
肯尼特河与泰晤士河在雷丁(Reading)交汇。在《多福之国》中,迈克尔·德雷顿歌颂了它们的汇流:
换句话说,这是展示这个世界生命法则的一种神圣的结姻或是联盟。这是丰饶的象征。“肯尼特”(Kennet)早期的变体之一是“Cunetio”,因此这个名字可能残留着某种大地女神生殖器的指示象征。这里的桥被称作“马蹄铁桥”(Horseshoe Bridge),“马蹄铁”是有关财富的古老象征。在肯尼特河口处,有一处古老的墓地,现在被称作“断弓”(Broken Bow),有可能是“弃坟”(Broken Barrow)的变体。人们在这里的河水汇流处挖上来很多金属与陶器制品,这意味着过去这里举行过祭祀活动。河边还发现了一处非常罕见的棚屋。这些考古学证据表明,肯尼特河口和泰晤士河周围地区,在中石器时代是人们进行贸易活动的地方。因此这个河水汇流处既是商业聚集地也是神圣的所在。“马蹄铁”桥现在被画满了涂鸦,其中有“耶稣驾临”的字样。
奥克河,在阿宾登那里流入泰晤士河,是白马河谷泄洪的唯一出口;它曾是众多洪水的罪魁祸首,数量之多简直可以充当泰晤士河的敌手。河的两岸发现了铁器时代的一处宗教中心及一座起源于罗马-凯尔特时代的庙宇的遗迹。这里过去还有一个供朝圣者住宿的旅馆、一个不知是圆形剧场还是带围墙的圣水池的建筑——与河流的邻近程度意味着很有可能是后者。这里过去还有一座坟场,一些罗马人尸体的嘴巴里放着硬币,想以此买通阴间的摆渡人。
“阴沉的莫尔河”恰好在汉普顿桥(Hampton Bridge)那里流入泰晤士河。它并没有特别阴沉——如果说流水真能被那种情绪所影响的话;它的名字似乎与那种活跃于地下的动物的习性有着某种诗意的联系。蒲伯实际上是从弥尔顿(Milton)那里借来了这个短语,后者说过“在地下流动的阴沉的莫尔河”这样的话;弥尔顿又是从斯宾塞那里借来了这一说法,斯宾塞写道:
这是对一条小河令人印象深刻的诗兴大发之论,所提及的“地下”以及与鼹鼠的比较并非是凭空而论。在博克斯山谷(Box Hill)和诺贝里地区(Norbury Park),莫尔河一度消失又复活了。在干旱季节,河流在这里是干涸的,但在莱瑟黑德(Leatherhead)附近又会恢复流淌。古文物学者约翰·卡姆登(John Camden)[120]相信莫尔河是流进了地下的黑色洞穴,然后又被自然的力量重新抬回到地表。笛福(Defoe)[121]也注意到同样的现象,他认为引起这一现象的原因是那些狭小的、被称作“咽喉”的地下隧道。“咽喉洞”实际上是石灰岩所特有的一个特点,而当地就有很多石灰岩。莫尔河确实一度消失又再次出现了,并在莫尔斯沃思(Molesworth)那里流入泰晤士河。
车恩河发源于七眼泉的主泉之间,有人认为该河就是泰晤士河[122]。它在14英里的流程中下降了400英尺(120米),直到在泰晤士河之中找到平静。迈克尔·德雷顿将其描绘为“快脚车恩”——一个非常准确的描绘,至少按“诗意地形学”的标准来说。它是——或者说一度是——一条活泼的、生长着鳟鱼的小河,直到其清澈的水流在克里克莱德与泰晤士河动荡的棕色河水混流在一起。
洛登河在斯普林克水闸(Shiplake Lock)下方流入泰晤士河。蒲伯将它描绘为“缓慢的洛登”,实际上它一点儿也不缓慢。它的水流很湍急,过去为很多磨坊工厂提供了水源。它还有一种独特的现象:有长期经验的游泳者证实,如果逆着这条河的水流游泳的话,无一例外地会感到恶心和反胃。对这一奇怪现象没有显而易见、说得通的解释,但事实确实如此。这不可避免地导致了某些猜测,譬如说河的某些部分具有并隐藏着理性分析所难以解释的某种特性等。
旺德尔河在巴特西那里投身于泰晤士河,它拥有泰晤士河所有支流中最湍急的水流之一。旺兹沃思市(Wandsworth)就是因这条河而得名。它就是蒲伯诗中“蓝色透明的旺德里斯河”——毫无疑问,诗人认为这个英格兰名字需要得到一点拉丁式的提升。实际上该名字来自撒克逊语“Wendleswurth”,是“旺德尔定居点”的意思。在它名下还有另外一首诗,虽然难以与蒲伯的诗相提并论:
雷文斯伯恩河(the Ravensbourne)的名字有着奇异的起源。据说恺撒带领军队驻扎在布莱克希斯时,注意到有一只大乌鸦经常飞落在离营地不远的一个地方,推断乌鸦是来这里喝水的;在经过进一步观察以后,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股小而清澈的泉水。这眼泉水因此被称作“乌鸦之井”(the Raven's Well),它形成的支流被称作“Ravensbourne”——“乌鸦之溪”。有一首诗将泰晤士河的发展描述为从“一条清澈的小溪”到“洪流”。“洪流”自身因其“深”的特点,后来产生了“德特福德”这一名字,即“深滩”(Deep-Ford)之意。但这条河确实具有历史重要性。它的水源为沃特·泰勒(Wat Tyler)[123]的叛乱追随者们提供给养,后来又给杰克·凯德(Jack Cade)[124]所领导的叛乱提供了给养。珀金·沃贝克(Perkin Warbeck)[125]——英格兰王位谋求者——在雷文斯伯恩河畔会见了自己的追随者。也是在这里,1497年,奥德利勋爵(Lord Audley)[126]领导的康沃尔叛乱,被亨利七世[127]的军官们打败了。没有任何一条泰晤士河支流有这样一段充满了叛乱与杀戮的历史。
雷伊河,在斯宾塞笔下是“经常迷路的随意放荡的雷伊河”——确实,该河流经的路线有点曲折。它在贝德福德郡(Bedfordshire)的卢顿(Luton)那里露出地表,流向赫特福德(Hertford)及韦尔(Ware),然后流过艾姆威尔(Amwell)附近——新河(the New River)一度也流过那里——然后流经霍兹登(Hoddesdon)、切森特(Cheshunt)、沃尔瑟姆阿比(Waltham Abbey)、恩菲尔德(Enfiel)、埃德蒙顿(Edmonton)、托特纳姆(Tottenham)、斯特拉特福(Stratford)、沃尔瑟姆斯托(Walthamstow)和鲍(Bow),直到最终在靠近布莱克沃尔的鲍溪(Bow Creek)那里停了下来。它一度作为一条可以捕鱼的河而声名远扬,钓鱼者——或者是艾萨克·沃尔顿(Isaac Walton)[128]在《钓客清谈》(The Compleat Angler)中所言的“钓夫”——常常到雷伊河钓鱼,住在河边的旅馆里。然而目前雷伊河主要是伦敦东部郊区的一条河流,取代了原先的“发臭工业”的工业园区的一条河流;莱顿(Leyton)镇是“雷伊河畔的城镇”。然而该河有一段重要的历史。入侵的丹麦人在布莱克沃尔那里沿着雷伊河逆流而上,在韦尔建起了一处要塞。雷伊河上位于斯特拉特福境内的桥,享有“英格兰最古老的石桥”的名声,比伦敦桥还要早100年。沃尔瑟姆阿比是英格兰最后一位撒克逊国王的安息地,其墓碑上只简单写着“这里躺着不幸的哈罗德”几个字。
查韦尔河在赫尔利顿(Hellidon)的铁矿石丘陵那里流出地表,然后沿北安普敦郡(Northamptonshire)和牛津郡流了40英里后,流入泰晤士河。该河有时被认为是一条小河,实际上在泰晤士河流向伊夫雷(Iffley)的过程中,它为泰晤士河增加了大约1/3的水量。
埃弗拉河(the Effr)的名字来自于凯尔特语的“激流”,它在现被称作“水晶宫”(Crystal Palace)的地方开始自己最初的旅程。它流经诺伍德公墓(Norwood Cemetery)、达利奇(Dulwich)、赫恩山(Herne Hill)、布里克斯顿(Brixton)和肯宁顿(Kennington),最后在沃克斯霍尔桥那里流入泰晤士河。有一个奇特的证据显示了这条河过去的显要历史——在该河汇入泰晤士河的南岸那里,发现了一座暂时被认定为青铜器时代中期的木头建筑的残留物。残存的木桩在低潮时仍能看见,但埃弗拉河自身却很少能见到了——它已经变成了一条“地下河”,很久以前就被住宅及其他建设项目所填埋。自十七世纪以来,它的一些河段就已经被用作下水道;目前的主要作用是一条能够减轻风暴影响的地下沟渠。唯一能够接近该河的地点是通过布里克斯顿(Brixton)的埃弗拉路(Effra Roa)上的下水道。它曾经拥有的力量已经消失了。
然而所有被遗忘的支流中最伟大的一条,一定是至今仍在布莱克弗瑞尔斯桥(Blackfriars Bridge)下流入泰晤士河的弗利特河。如果你坐船驶到桥下,你会看到一个圆形的口子,河就从这里流入泰晤士河。那是这一被埋葬的力量唯一的可见之处。它的名字很可能是来自盎格鲁-撒克逊人对涨潮河口的称呼,譬如“诺斯弗利特”(North-fleet),但也可能是因为它最初在伦敦北部收集井水与泉水时所体现出来的快速与敏捷。这些水源在克拉肯维尔(Clerkenwell)那里汇聚在一起,此时还非常丰沛的河水顺着特恩米尔街(Turnmill Street,名字的来源从表面来看就够清楚了)往下流,在霍尔本(Holborn,字面意思是“古老的溪流”或“小河”)那里变宽,在此建了一座跨越两岸的桥,然后流入朝泰晤士河延伸的山谷。山谷的轮廓在法灵顿街(Farringdon Street)那个从弗利特街向布赖德威尔(Bridewell)落去的峡谷那里可以清楚看到。
中世纪时,该河的使用频率很高,尤其是来自英格兰东北部的运煤船。从法灵顿街伸展出去的街道中,有一条至今仍被称作“海煤巷”(Sea-Coal Lane)。约翰·斯托在对伦敦的调查报告中写道:“过去,伦敦城里老伯恩桥(Old-bourne Bridge)下面的河道曾是如此之宽与深,10或12艘船可以同时满载货物开到前面提到的弗利特河上的桥那里,也有一些开到老伯恩桥那里。”更加令人难以开心的是,自从伦敦城围着它建成以后,它就成为伦敦人公用的、排放垃圾和污水的地方,时不时地要进行清洁。譬如1502年进行了一场盛大的清洁工程,“使得鱼和鸟类成排赶往弗利特桥”。然而到十六世纪末,它的一些河段已经变成露天下水道了,被各种各样难以描述的垃圾所阻塞,得了“恶臭”甚至是“危险之地”的名声。弗利特监狱的囚犯——其中大部分是欠债者——对由这条河散发的蒸汽所带来的疾病与死亡展开了请愿活动。1732年,霍尔本桥与弗利特街之间的河面上被砌上了砖头,上面建了一座市场。33年之后,从弗利特街到它在泰晤士河排水口的河面也被填平了。
然而,该河享有被本·琼森(Ben Jonson)[129]和亚历山大·蒲伯同时在一种可以粗略称之为“反田园牧歌”传统的写作中加以歌颂的殊荣。在十七、十八世纪的诗歌中,泰晤士河所唤起的是纯洁与透明的形象,然而弗利特河被认为是其黑暗的影子。本·琼森在一首名为《旅程本身》(The Voyage Itself,1610)的诗中,认为这条支流的“肮脏、恶臭与噪音”,是城市生活基本、必不可少的部分。两河汇流处,曾经是赞美神灵的地方,然而在这些河水上跳舞的只有“爱骂人的蛇发女妖和鹰身女妖”:
这是一条荡漾着“蒸汽”与“油脂”、“通便的莴苣”和“屎尿之物”的河流,一条拥有“冥河、黄泉、哭泣之河(Cocytus)和地狱火河”令人不快的特征、彻底恶臭及有毒的河流。泰晤士河的史诗品质在这里已被颠覆了。到十八世纪时,弗利特河已经成为伦敦的一个象征——或者说是缩影。1710年的《闲谈者》(Tatler)杂志上,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在《愚人记》(Dunciad, 1728)中,蒲伯以自己对这一肮脏之所的描绘,进一步发展并深化了琼森所勾勒的排泄物般的形象:
这里是“污秽”及“污秽之爱”的隐喻性空间,伦敦被污染的生活的排泄中心。在蒲伯“下水道式”的想象之中,所有蹩脚的打油诗人和小册子写手们,都跳进了这条支流“颤抖的烂泥浆”之中,仿佛正在拥抱自己的天性。银色的泰晤士河有水仙女及神祇作为扈从,但弗利特河有它自己的“烂泥仙女”,“黑色的尼葛丽娜和棕色的莫戴蒙特”,她们以肮脏的拥抱“吸引”着自身的追随者们。这些是真正从“森林”搬到“沟渠”的“栗色女郎”,从周围的肮脏环境中沾染着自身的色彩与风味。“银色泰晤士河”,作为民族传奇,俯视着这些当地的“不便之处”,于是所有的泥淖与污秽便被投射到这条支流——或“沟渠”——之上了。这是支流向首领们提供的另外一种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