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困难重重
看病难是个世界级问题。
国内讲究人情，同一个医院同款式白大褂，碰上面聊两句或许能从中了解治疗方向；但国外截然不同，茶余饭后是私人时间，工作请走正门。林羽为帮助唐晓雯，在医院论坛、食堂、宿舍四处打听，可凭他的资质能聊上两句的都是普通的住院医而已，论经验论技术都不及正儿八经的在职医生。
林羽无奈将此事告知唐晓雯。
“我能问的都问了，国外问诊并没有想象中容易，诊室以外大家都不愿意进行额外咨询，休息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安排。”
“我明白，理解，谢谢师兄。”接到这通电话，唐晓雯瞬间垂头丧气，但下一秒又想到最原始的办法，“要不...我还是给文献作者发邮件吧。”
“我已经发过邮件给几个医生，肿瘤、胸外、普外，可能因为我同时发了好几封邮件，而他们彼此认识，对我的信用产生怀疑，觉得我可能在欺骗他们，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们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又或许我应该一个一个问。”
“这样啊...如果挂号问呢？你帮我挂门诊，我转你钱？”
“这我也试过，但是国外门诊的挂号费相当贵，而且采用预约制，比如看胸外科，一个普通门诊医生的费用就得几百刀，还不是专家级别。”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医生。”
“晓雯，钱我可以帮你出，我每个月的收入还是不错，但关键的问题是预约时间太久，两个星期一个月甚至更长，而且不一定见过你这种病，所以我暂时没有挂号。”
原来如此，早就听闻国外看个感冒都要等一个月，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真是这样。可是现在停药干等，再等一个月也不一定有结果，怎么办？唐晓雯内心充满矛盾。
“晓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但是费用很昂贵。”
“你说！”
“在医院官网上申请MDT，多学科会诊，通过网络进行视频会议，很适合你这种不知道看哪个科的病人，但是价格很贵。”
“多少？”
“根据邀请的医生数量计算，少则几千刀，多则上万，但参加MDT的医生都相当有经验。”
唐晓雯硬生生咽下一大口口水，想过价钱贵却没想这么贵，她不愿意作罢但更没底气接受。
“师兄，我思考一下，等老爸回来商量商量，晚一点回你。现在十一点，你也早点休息，谢谢，祝你做个好梦。”
看见唐晓雯依然客气的话，林羽心中冒出一股陈醋味儿。
“晓雯，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
“师兄，现在别说这些，我只想好好看病，把身体养好。”
夏丽红看见女儿挤眉眨眼，问：“晓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哎，妈，他又来了。”
“又来了？哦，你不给人机会啊。”
“妈！别淘气！我不喜欢他，单纯欣赏他在科研领域的那股劲而已，我很感激他帮我，但我可不想以身相许啊。”
见女儿横眉吊眼，夏丽红不再多说。
唐晓雯思量着如何回绝，直接拒绝已然无效，万一哪句话没拿捏好而重蹈覆辙更令人头疼。生命里遇见的人都不是过客，她最明白不过，只是如何在拒绝的同时又不让对方难堪，拒绝了还能做朋友，这是一道人生难题。
林羽见唐晓雯迟迟没有回复，只能搬个台阶自己下：“晓雯，我先睡了，MDT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
“嗯，谢谢。”
晚饭时，唐晓雯将MDT的事情告诉父亲唐诚，唐诚刚开始很赞同：“既然是全球顶级医院，只要能把你治好，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夏丽红却忧心忡忡，国外看病不只是钱的问题。
“唐诚，钱是一方面，语言交流呢？如果让晓雯过去，那我们住哪儿？我们一句英文都不会，怎么沟通？你忘了梓煊在国外流产的经历吗？”
五年前，夏梓煊和陈念旅居国外，夏梓煊意外流产，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一众医生护士围着她七嘴八舌。
“Are you ok？Stomachache？Dizzy？”
“When did you get pregnant？”
“We are gonna ultrasound you and do some blood tests...”
“You have health insurance？”
夏梓煊纵有五年外企工作经验，但在流产的惊险刺激下除了哭什么也不知道，而陈念的英文才刚起步更帮不上忙，只在最后一切检查完毕看见医生兴奋地说：“Congratulations！”她才恍惚觉得是虚惊一场。但在厕所里确实排出一块组织的事实和医生喜形于色的祝贺截然相反，难道是双胞胎？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经历，更听不懂医生的回答。这件事情发生后，夫妻俩即刻回国待产。
“二姨，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我吓惨了可医生却在笑，完全搞不懂意思，国外看病实在太艰难，不是英语好就行，日常英语和医学英语完全两码子事，而且在那种混乱的情形下谁还有空翻译！还是国内好，至少语言交流不成问题。”
夏丽红的脑海里闪过夏梓煊这句话，更加担心若去了国外，如果一个万一，连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行，我觉得还是在国内再找找。万一你去做手术，留我和你爸在外头，医生让签字或者交流术中情况，我们俩根本听不懂。”
“妈，我们又不是立马飞过去，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英语！三个月吧，三个月应该能行！”
“你当我们是你啊，我和你爸都快六十了，三个月学好英语怎么可能，一年都困难。”
夏丽红说得没错，唐诚也开始打退堂鼓。
“嘶，你妈说的有道理，我连语文都没学好怎么学好英文？现在我唯一记得的英文单词只有‘revolution’，r-e-v-o-l-u-t-i-o-n，革命！其他的只会‘三颗药’、‘瓦特’、‘爱老虎油’，但是怎么拼都不知道。”
“呵呵，爸，revolution这么难的词你都会，其他的怎么忘了。”
“嘿，这个说来话长，我们那个年代老提改革改革，有一次英语老师抽我拼写，我刚好看过，竟然答对了！被老师全年级表扬，所以我记得！”
“全年级？爸，你们当时多少个班啊？”
“两个。”
“噗嗤”，唐晓雯和夏丽红乐开了怀。
“反正，我觉得去国外就医不太可行，除非你找个会英语的老公带着我们，否则我和你爸就是无头苍蝇，厕所都找不到。”夏丽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母亲的话很有道理，即使MDT真找到办法，但万一对方让出国医治，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带着二老奔赴战场。MDT是现在唯一一条路，不走就没路可走，但万一走下去客死异乡...唐晓雯倒吸一口凉气，决定放弃。
“那暂时放弃吧。”
林羽收到唐晓雯的消息，也认为是正确的决定。
“沟通确实是一大难题，国外的技术虽然先进，但贸然前来也可能碰壁，还是做好准备再说，不能着急。我会继续问，你别丧气，现在你们有何打算呢？”
“打算吗...暂时没有。”
唐晓雯最怕“没有打算”，当地的医生几乎寻了个遍，但就是大雾里撞来撞去，摸不清方向。唯一清楚的是——明天看房，这是唐诚安排的行程，为了终结因房号带来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