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初见朝气蓬勃
“唐诚，膏药剪好没？”
“来了来了，给。”
夏丽红接过唐诚手里一样大小的药贴，准备更换。
“妈，你贴的时候顺便帮我挠挠，有点儿痒。”
“哪儿？”
“药贴附近。”
夏丽红轻轻撕下昨晚的膏药，两块长方形的红色印记出现在眼前，凸出皮面，她不安地用手轻轻一挠，唐晓雯露出满足的神情。
“妈，就那儿别停，好爽，继续抓，多抓一会儿。”
“不行，这是过敏，挠一下差不多得了，今晚暂停使用膏药。”
唐诚一听，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抬起镜框仔细端量。
“嘶，怎么这么严重？我看看说明书，怎么会过敏呢？如果这个不行我们就换绿盒。”
“爸，算了，我就知道会过敏，昨天你贴的时候我没说，想着先试试，早晨起床也没见痒，还以为这回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贴了一天果然还是过敏了。”
“这是什么话？你知道会过敏？”
“爸，你不知道吗，我对胶布过敏，很早以前就这样，学古筝的时候绑指甲，绑久了就会奇痒难耐，还会出小疹子。这膏药应该也有胶一类的东西才能粘在皮肤上，我就想碰碰运气，说不定这种药品类的胶布我会没事呢，结果，哎。”
夏丽红对此事见怪不怪，从她换药开始，便清楚女儿奇特的过敏体质，肚子上除了伤口还有一条条胶带留下的红印。起初发现时，她责怪自己没有多留心观察，如果少贴几条胶带或者换成纸质胶带，说不定没那么严重。
唐诚见膏药停用，满面愁容。
“如果不贴这个，今晚怎么睡？难道又得一大早疼醒？你这皮肤到底跟了谁，这么小气。”
“呵呵，隔壁老王呗，是吧红姐？”
“还有心思开玩笑，还不是你爸，我们家就你爸皮肤最小气，轻轻搓一搓都留一个红印，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他呢。”
“那今晚怎么办？”
“爸，别担心，大不了五点过起床呗，反正也快习惯了。”
“不行，这睡不好身体怎么好得快，我想想，应该能有其他办法。”
“要不用热毛巾敷一敷？脚疼都用热敷，说不定腰疼也能有效。唐诚，你去烧壶开水，我给晓雯按按，半壶水就行，半壶烧得快。”
唐诚立刻起身行动，但唐晓雯却一动不动，犹豫着要不要翻身。
“妈，别整这么复杂，又按摩又热敷，大晚上兴师动众的，虽然其实，嗯，我也认为这方法应该有效。”她越说声音越低，每天清早母亲的按摩确实能缓解疼痛，如果加上热敷说不定能睡个好觉，这种方式如同SPA，光听听都觉得舒服。她故作矫情说：“妈，还是算了，这多不好意思，我贴个暖宝宝就行。”
“怎么不好意思，谁让你是我女儿呢，瞧你那小表情，暗自窃喜，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哎呀，人家的小心思哪瞒得过您，但说‘不好意思’也是真心话，怕你们累着。”
“别想这些，想想怎么好得快就行。”
唐晓雯跪在地上，像放慢动作一样，以零点二五倍速度缓慢趴下。夏丽红的大拇指从腰骶处一节一节往上摁，然后又从上往下用力滑。当拇指酸软后，又换成其他手指。但唐晓雯仍觉得力量不够。
“妈，要不你把全身力量，哦不，全身力量太重，一百多斤我怕承受不起，就上半身的力量吧，垂直压在手上，双手握拳，用食指第二关节按压，那样更酸爽。”
夏丽红边听边尝试，但担心关节力量太尖锐伤着女儿，很快又回到拇指按压。两根拇指被压地弯成月牙，指尖的血流都被阻断而变成淡黄色，一提起又立刻充血通红，一黄一红反反复复，直到唐诚端着空盆子和热水出现，手里捏着一张洗脸帕。他将热水倒入盆中，瞬间升起一缕白雾。夏丽红趁热将叠成方形的毛巾浸入水中，迅速拧干放在女儿腰上。
“妈，烫！”唐晓雯惊吓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的手都没事，哪有那么烫。”夏丽红轻描淡写说。
“人家皮肤嫩，受不了。”话音刚落，唐晓雯立刻意识说错话，又补充一句，“不是，那个，皮肤刺痒刺痒，又烫又痒，妈，这水温没有一百度也有九十九，你别逞能。”
夏丽红提起毛巾一看，腰部已经通红，于是改换方式一提一放，反复挪动帕子，等到女儿不闹腾时才持续热敷。唐诚在一旁听命行事，夏丽红让加水便加水，加多少听安排。两口子一个站一个坐，一秒不愿懈怠，只有唐晓雯趴着，在腰部的暖流中昏昏欲睡。
“妈，好舒服。”
“那是当然。”
“谢谢爸比妈咪。”
“谁让你是我女儿，如果这样有效，天天热敷都行。”
这一晚众望所归，唐晓雯睡得又香又甜。第二天，她干劲十足，开始学习烘焙。
现代社会，网络是生活的指路灯，所有的未知都能从网络找到答案。蛋糕配料、烤箱温度、器材工具，唐晓雯只需照着网上教程依样画葫芦就行。不过，打鸡蛋时稍有疑虑。
“妈，这鸡蛋是不是二十多块钱一斤？要不下一次买那种便宜的，几块钱的，万一不成也不算太浪费。”
“那你用两个就行，干嘛拿四个？”
“谁让网上教程这么写，第一次做蛋糕我们还是照着来，万一失败也能找到原因，你说是吧？”
母女俩在厨房里瞎折腾，满台尽是白面粉、鸡蛋清。一小时后，蛋糕糊倒入磨具，进入粉色烤箱。她们盯着烤箱内的蛋糕，像在观察鸡蛋孵出小鸡般，充满期待。十分钟过去，烤箱传来蛋糕的香甜。
“妈，你闻到没？好香呀，应该成功了!”
“确实挺香，看看烤好没，别烤焦了。”
“这才十分钟呢，网上说得烤四十分钟，我过会儿再瞅瞅。”
四十分钟后，“叮”的一声，神圣的时刻到来。母女二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取出蛋糕，立刻切下一块品尝。
唐晓雯兴奋地跺起双脚说：“妈，熟了，能吃，是蛋糕的味道！”
夏丽红的两只眼睛也笑成两颗豆芽，点头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妈，我第一次尝试就如此成功，是不是很有天赋？说不定以后能开蛋糕店，挣点外快！”
“是是是，我女儿能干得很，以后我等着享清福。”许久没见女儿如此充满活力，夏丽红很欣慰，心想：只要你开心，妈妈陪着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唐晓雯又切下一块，淋上一小杯酸奶，放上几块芒果，拿起手机一阵狂拍，选了其中最高大上的一张发给唐诚，配文：爸，下班回来吃高级甜品！
看到女儿发来的照片，唐诚嘴角一扬，露出几颗牙齿。每天回家时，女儿总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昏暗的屋内死气沉沉，连笑容都很费力，今天居然做了个点心，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吃蛋糕，但心里仍然欢喜。回家路上，他刻意绕去菜市场买了条鱼，迎合今天欢腾的气氛。
一进家门，他高声问道：“蛋糕在哪儿呀！”
“爸！你回来啦！”唐晓雯嘚瑟地一个劲儿傻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纯手工DIY蛋糕，锵锵锵！”
然而，此时的蛋糕比刚出炉时竟缩小一半，没有最初胖乎乎的蓬松感，变得干瘪塌陷。
“诶？怎么变成这样？”唐晓雯翘起小嘴，“爸，原来不是这样，可能某一步出问题了，照片你见过吧，虽然样子变了但味道应该没变，质量有保障，符合国家级三包，包吃包饱包不拉肚子！”
唐诚对蛋糕这类甜食的外观毫无兴趣，笑咧咧地说：“蛋糕不就长这样嘛，快让我尝尝。”他拿起筷子戳下一大块送入口中。
“爸，味道如何？”
“嗯，好吃，能干。”
“那我明天继续学，以后我就是中华小厨娘！”
昏暗的屋子，第一次出现朝气蓬勃的笑容，连灯光都似乎变亮。
吃完蛋糕的唐诚开始大展身手，亲手片鱼，用双手感知鱼刺，一根根拔出，他弯着腰俯身在菜板上，取下眼镜一毫米一毫米仔细检查，脑海里牢记医生的话——“一根鱼刺都能置她于死地”——但吃鱼能补身体，吃乌鱼更养伤口。在菜市场里买鱼时，草鱼、鲢鱼、鲤鱼这些常买的鱼他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对桂鱼、乌鱼、鲈鱼充满兴趣。
当炒鱼片盛入盘中，一阵扑鼻香味迎面袭来，唐晓雯的狗鼻子一机灵，迅速坐到饭桌前等待开饭。
“爸，好香啊！”
“今天你爸专门做了炒鱼片，说怕你喝乌鱼汤喝腻，换一种方式吃鱼。”
“爸比，给你比小心心。”
“尝尝看好吃不。”
唐诚夹起一块最大的鱼片准备放入女儿碗里，但被夏丽红突然伸出的筷子拦下。
“等一下！去拿个盘子，放盘子里。”
“为什么？”
“万一有刺呢，混在米饭里吃太危险。”
“对对对，还是老婆想得周到。”
尝一口父亲特质炒鱼片，唐晓雯的嘴角都快飞上天。
“老爸好手艺，超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几片鱼肉下肚，唐晓雯越咬越快，突然感觉到硬物，脸色一变，顿时停止咀嚼，将嘴里的东西一并吐出。见状，夏丽红和唐诚都停下筷子。
“吃到鱼刺了？”唐诚异常紧张，盯着女儿不敢眨眼。
“好像有一根，已经吐出来了，没事。”
“我检查那么细致居然还有，鱼别吃了，吃别的菜。”唐诚将鱼片立刻换位，放在远处。
唐晓雯一看，舍不得这美味，撒娇说：“爸，拿过来啦，我吃得慢，这么好吃的鱼人家想吃嘛。”
哪知唐诚一脸严肃拒绝：“不行，今天忍一忍，下一次我买鲟鱼，重新做。那个鱼刺少，是软刺。今天就这样，尝个味道，下回比这还好吃。”
唐晓雯只能再舔舔筷子，回味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