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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从今开始打地铺

“唐诚,去搬根凳子,把最上面的花口袋取下来。”

“嗯。”

“麻溜点,我这边快搞定了。”

“嗯。”

夏丽红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抹布,一排一排将地板擦洗干净,然后铺上凉席,在凉席上面盖上一层老旧的大花被单,等待唐诚帮忙。

蹲在原地一分钟后,不见唐诚人影,眉间一把火立刻燃起来。

“唐诚,你在干嘛!让你搬凳子没听见吗?”

唐诚吓得一屁股跳起来,像着火似的马不停蹄从书房跑到客厅,搬起最近的凳子往卧室冲。

“来了来了!”

“哼!好好说话不听是不是?老惹人发火!没见我一直蹲在地上吗!要不你来试试!每天一有时间就看电脑,天天钻研你的宝贝彩票,花那么多时间怎么没见你中大奖呢?让你做点事左耳进右耳出,搬凳子搬半天,我地板擦干净、凉席也铺好了,没见你主动说来帮忙,搬根凳子还得喊这么多声。”

“这不是来了嘛,我在干正事,没看彩票。”唐诚一脸怂样,不敢顶嘴。

“正事?你除了上班做饭是正事,还有什么事?”

“嘶,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在网上搜集病例呢。”

“病例?什么病例?”

“手术病例呀,网上好多晓雯这种类似案例,别人做手术切除的预后很好,我打算多看些,和晓雯商量商量。”

“哦,你还有这么专心的时候?快把花口袋拿下来,站稳啦,轻轻拿,别吃一脸灰尘,小心别闪到腰。”

“害,就这么小个袋子还能闪腰?”

“少在那儿嘚瑟,给我。”

夏丽红拉开拉链,里面装着一床奶白的棉被,她轻轻取出放在被单上,再铺上女儿大学时的绿色格纹被单,地铺随即完成。

她用手按了两下,说:“唐诚,我怎么觉得有点硬呢?要不再拿一床垫上?”

“一层够啦,就得睡硬床,越硬越好。”

“啧,晓雯哪有你皮糙肉厚,再拿一床下来。”

“好好好,你说了算,但我觉得还是硬点好。”

“啧。”

“我拿我拿我这就拿,拿多少斤的,你说。”

“三斤吧,跟这差不多的再来一床就行。”

唐诚站在凳子上翻箱倒柜,衣柜最上层都是不透明的储物袋,每个都得拉开拉链才能知晓里面的“宝贝”。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嘶,棉被呢?诶,这个毛毯行不?”

夏丽红仰起头,颈纹绷得都快消失不见,看到口袋中露出的一角——红色大花毛毯,花花绿绿甚是艳丽,这是当年和唐诚结婚时亲戚送的贺礼。

“行啊,这毛毯厚实,盖身上太重,正好垫在下面软和。”

两层垫子铺好后,她又按了按,心满意足地朝客厅走去。

此时,唐晓雯正躺着看电视,面无表情,克制情绪克制肌肉抽动,尽量让肚子的肌肉维持安静状态,不起波澜。

“晓雯,来试试地铺硬不硬?”

“你们已经铺好了?”

“是啊,我扶你过去。”

“妈,不用,现在走路还行,只是起身时得扶一扶。”

“好。”

走进主卧,唐晓雯眼前一亮,兴奋地脱掉拖鞋,踩上地铺侧身坐下,接着慢慢躺下转为平卧。地铺双层棉絮的柔软触感像躺在棉花糖上一样舒适。

“妈,好舒服,一点也不硬。”她幸福地闭上眼,享受被棉花糖包围的感觉。

谁知,夏丽红一听,竟提议减掉一层被子。

“啊?为什么?这样好舒服,一躺上去就犯困,软软的很催眠。”

“这可不是为了让你舒舒服服睡一觉,你得睡硬床。”

说完,夏丽红扶起女儿,利落地撤掉一层棉被。

“现在如何?”

“还行,也挺舒服。”

“那睡觉吧,我把薄荷糖和水杯拿过来。”

“好。”

躺在地铺上,唐晓雯左看看右瞅瞅,一边是衣柜,一边是漆黑的床底。她朝床底瞥了一眼,毛骨悚然。

在各种各样的鬼怪奇谈里,床底是极易藏“东西”的神秘境地。

见母亲进屋,她立刻撒娇道:“妈,今晚陪我睡嘛。”

“啊?我就在旁边呢,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怕万一不舒服我起不来又叫不醒你们怎么办?”

“害,瞎担心啥,昨天你不还一个人睡沙发吗?如果咳嗽,薄荷糖就在枕头边;喉咙干,水杯就在枕头上方;如果怕看不见,我把台灯放你边上,这样就行了。”

“可万一我想上厕所呢,我又没办法起身?”

“这倒也是,要不栓根绳子,像遛狗一样?”

夏丽红一句玩笑话,唐晓雯却当真。

“好啊!栓根绳子在手腕上,这样我一拉你就知道。”

“真要拴绳子?”

“是啊,千里姻缘还一线牵呢,况且尿尿,此乃人生大事。”

“好,那我找找丝带,要什么颜色?”

“这还能选颜色?妈,你有一个百宝箱吗?”

“还不是你以前买的生日蛋糕包装带,我觉得好看没舍得扔,存了些颜色漂亮质量好的。”

夏丽红边说边从床头柜里捧出一团丝带。

“粉色吧,蓝色看着冷,红色大晚上瘆得慌,粉色温婉居家甜美可人。”

不一会儿,一根粉色丝带将母女二人连在一起,夏丽红还精心地打出可爱的蝴蝶结,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不舒服或者想上厕所、喉咙难受,就拉丝带。”

唐晓雯见母亲讲得煞有其事,嘴角微微上扬:“妈,我怎么觉得床上和床下的距离是最遥远的距离呢,还得靠绳子拉拢。你说会不会拉绳子你也没反应?睡太熟?”

“怎么会!别把我说得跟你爸一样,我可不会吃安眠药睡。”

“你就是睡眠太浅,好在我还没法翻身,否则一个翻身把你吵醒多不值。”

“好啦,睡吧。”

唐晓雯又撇了一眼床底的黑色阴影,心里不安。

“妈,我要你哄我睡。”她一头塞进母亲怀里,像婴儿般踏实地闭上眼睛,等待安抚。

夫妻俩看着女儿稚嫩的脸,回想起宝宝的时候,眼里满是心疼。

“怎么得了这个病,哎。”唐诚突然唉声叹气,女儿生病一事他一直耿耿于怀,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异常,“如果能早点发现她体内的病变...”

“嘘,别想了,想了也没用,会好起来的。”夏丽红轻轻抚着女儿额头,温柔的目光洒满孩子身上,希望她能睡个饱觉。

深夜里,唐晓雯咳醒了三五次,喉咙的刺痒自出院后又变得厉害,但她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睡过去。倒是一旁的夏丽红,一听见声响便立刻惊醒,一整晚没睡着,瞅着身旁的女儿呼哧作响才安心躺下。而唐诚有安眠药傍身,打着呼噜惊天动地,酣睡如猪。

第二天,天依然没亮时,唐晓雯再次疼醒,不过这次不是腰,而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