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与其做怨妇,不如成全自己
张幼仪曾说自己长得不够漂亮。可看她留下的照片,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副好看的脸型,五官虽算不上精致,却优雅大气。
有人以为,令徐志摩如此嫌弃,一定是张幼仪不够温柔。可据当时的文人描述:“(张幼仪)线条甚美,雅爱淡妆,沉默寡言,举止端庄,秀外慧中。”他们心目中的张幼仪,不仅温柔贤惠,并且心地善良。她是传统女性,具备传统的美德,无论是个性还是人品,都非常人能及。
这样好的女人,为何偏偏被辜负?只因遇人不淑。
徐志摩出国之后,张幼仪独自承担起操持家务、教育孩子、孝顺老人的重任。她事事仔细,处处小心,无半点差池,在徐家二老心中,只有张幼仪是他们最认可的儿媳。
离开了家的徐志摩,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纵情寻找所谓的浪漫和自由。他的风流韵事,终于传到父母耳中。为了不让儿子在国外胡来,他们决定把张幼仪送去英国,看住徐志摩。
他们原本是好意,不愿让一对夫妻分隔两地。可正是这次好心的安排,加速了他们婚姻的毁灭。
张幼仪曾这样回忆徐志摩当时来接她的情形:“我斜倚着尾甲板,不耐烦地等着上岸,然后看到徐志摩站在东张西望的人群里。就在这时候,我的心凉了一大截。他穿着一件瘦长的黑色毛大衣,脖子上围了条白丝巾。虽然我从没看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可是我晓得那是他。他的态度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会搞错的,因为他是那堆接船的人当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儿表情的人。”
夫妻重逢,徐志摩连嘘寒问暖都省却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写满了他的嫌恶。
他们在沙士顿租了一栋房子,尴尬地生活在一起。张家寄来的生活费,大部分都被徐志摩挥霍掉了,张幼仪手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钱,精打细算地维持着两个人的生活。他们的家,不过是徐志摩吃饭、睡觉的地方。张幼仪不会英语,在她生活的空间里,唯一会说中文的人,偏偏是最不愿和她说话的人。
在这样压抑的生活里,张幼仪竟然再度怀孕了。当时的徐志摩正热烈地追求林徽因,得知妻子再度怀孕,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黑着脸让她把孩子打掉。张幼仪有些委屈:“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而死掉。”徐志摩冷冰冰地回答:“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
在别人面前,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在妻子张幼仪面前,他却化身最冷酷的暴君。
这似乎是张幼仪人生中第一次对丈夫说“不”。她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徐志摩给她的回答是:“那就离婚。”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徐志摩便一走了之,将还没有学会说英语的妻子一个人留在沙士顿。孤零零地待在异国他乡的土地,马上就要身无分文,产期即将临近,身边无人照顾……可以想象张幼仪当时是怎样的绝望。
张幼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把扇子,炎热堪用,秋天见弃。
人生陷入绝境之时,她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的亲人。于是,张幼仪写信向二哥求救,在二哥的帮助下,她从沙士顿辗转法国巴黎,再到德国柏林,在万般悲苦中生下第二个孩子。
中国人喜欢说“姻缘”二字,共同走入一段婚姻,该是多大的缘分?可是有些婚姻却并非善缘,而是一场孽缘。张幼仪和徐志摩便是如此。
第二个孩子的出生,依然没能换来徐志摩的笑脸。于他来说,妻子和孩子,都是拖累他追求浪漫和爱情的包袱。还在医院里的张幼仪等来的不是丈夫的安慰,而是一纸离婚协议。那一刻,张幼仪多么希望母亲能在身边,让她亲口问一句:“谁说依靠男人就能活下去?”
她以为,自己会愤怒得失去理智,然而当面对离婚协议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她同意离婚,唯一的条件是先告知父母一声。徐志摩却急不可耐,仿佛离婚已经刻不容缓,他说:“不行,不行,我没时间了,你一定要现在签字……林徽因要回国了,我非现在离婚不可。”
多么赤裸的理由,迫不及待让妻子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张幼仪第一次用专注的眼神盯着徐志摩看了许久,看得他头皮发麻。她仿佛想要看看他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冰冷。
她最终还是毅然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并且平静地说:“给你自由,去给自己找个更好的太太吧!”离婚协议上讲定的五千元赡养费,她一分也没要。要断,就与你断得彻底。即便离婚,也要离得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