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话·受神谕者

这座教堂，比这座小镇所有男女老少的年纪都更大，它矗立过百余个春夏秋冬，在小镇的租界时代就已经存在。

不过，现在它的年龄似乎得在小镇排第二了。

沉默的大理石已经有几年没有想过：自己身上还会承载一个比自己更年长的生灵了。

礼拜才刚刚结束，还有不少信徒坐在大厅里，虔诚地阅读手上捧着的文字。

高大的墙壁上嵌着豪迈的窗户，明亮的晨光在穹顶的琉璃间反射，将整个大厅映照得亮堂。

铺着红毯的中央过道上，海蓝色与鹅黄色的脚步前行着。

“啊，那个人……”海王星忽然惊叹道，“我昨天好像见到过，那个老爷爷。”

麦芽糖与海王星的目光聚焦在同一点，大厅的十字架前那个站立的老神父。

“看起来就是他了。”麦芽糖挪开了海王星抱着她的手，走上前去。

“Aurora……”

在麦芽糖准备开口时，低着头的老神父忽然开口低声说道。

“好像应该叫你，‘麦芽糖’？”

他抬起头来，深邃蓝色的眼眸里折射出自下而上的光辉。

麦芽糖顿时察觉到其中的微妙感觉，意识到了目前形势的不正常。

“你认识我。不幸地告诉你，我现在丧失了大部分个人经历的记忆，只保留了一些对概念的认知，所以我记不起你。我仅仅知道你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神父，从事天主教的一些事物。据说我的父母曾把我托付给你，遗憾的是我目前并不知晓有你这个代理监护人的存在。不过，那些也都不是很重要……”

麦芽糖直视着那双比她苍老数倍的冷色调眼眸，不逃离，也不给对方逃离的机会。

“从今往后，不必再把我当成你的监护对象，我们没什么关系。”

“麦麦！不要这样说！”海王星着急地捂住了麦芽糖的嘴，却被麦芽糖嫌弃地一把扒开。

“那个……爱德华老先生！我向您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失忆了，所以现在性格变得那么恶劣，但是，我和她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的记忆找回来，把她变回原样的！所以，请您不要因此失望难过！”

“可以啊。”

没想到，那位老神父相当豪爽地答道。

麦芽糖想过有这种可能性，但她没想到会真的发生。

突发的情况稍稍打乱了麦芽糖的设想，但并不会影响到她达成她的目标。

“……那么，我还有一件事要询问你。”

“孩子，到会客室来慢慢谈吧。”神父合上书，背过身去。

“就在这里说。”

不容许有半点质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没有任何敬意与不敬，因为她才是发出命令的那一方。

充满穿透力，仿佛能压垮灵魂。

一时间，肃穆的教堂里只剩下麦芽糖的声音在回响。

神父停下了脚步。

“啧……”处于如此难堪的局面，海王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挽回局面。

她觉得自己依稀能懂麦芽糖的行为，麦芽糖本身对于这个神父充满猜忌，而他刚才的言行又并不能帮助他洗脱嫌疑，因此，麦芽糖并不会给他对于长者的尊重。

“就算是那样……也没必要这么强硬啊……”

台下的信徒已经有不少人不满地看向麦芽糖，大概是鉴于她只是个小女孩，台下的人才没有冲上来吧。

神父转过身来。

“在这里会影响……”

“请你就在这说。”

麦芽糖打断了神父的劝告，她的立场明确又坚定。

海王星在不知所措下，已经做好了释放还不是很熟练的睡眠魔法的准备。

然而，神父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想问我……为什么认识你旁边这位，是吗？”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就回答我。”

老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

“你旁边这位，似乎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技艺？”

“对，我会一些魔法，虽然技艺不精，但很实用！”海王星口无遮拦地自豪说道。

麦芽糖真想让她闭嘴，但此刻，麦芽糖正受困于突如其来的情报中。

“你知道的不少。”

麦芽糖做出毫不吃惊的模样，但谁又知道她现在内心是怎样起伏的呢？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聪明的同时戒心很重，所以，我觉得用这样的方法可以更加让你更加愿意主动理解一些。”老爱德华波澜不惊地沉稳说道，“我也是一个特别的人，我可以预知到一天之内和我有关的所有事情，包括你们今天会来找我，奥若拉·苏西和阿依诺·梅莉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