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病床夜话

很快，现场被警察控制。以胖子为首的三人被先后带上警车，“牛仔衣”获救了。

我头靠在便携床上问吴波：“说了半天，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有一场恶战。”

吴波摇摇头说：“后来，我被从后面包抄的警察发现了。有个姓罗的警察过来扶我，让我下来说明情况。我说不用，自己从墙上跳下来，结果由于地面被警灯照得很晃眼，没看清，落地的时候脚磕到一块硬石头，感觉骨头里面‘咔’的一声，后来才知道是骨折。我的手机也在跳下的中途从兜里滑出来摔坏了。”

我不禁笑道：“你个二货，大学时体育就差劲。那你腿怎么没打石膏？”

“今天只是把检查做了，医生说需要做手术，但手术前得休息几天，先消肿。”

听他这样说，我满心愧疚，但作为理工男，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相信吴波也一样：他不想让我因为这次意外而愧疚，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起他描述中的一个细节，问道：“你最后说的那个姓罗的警察，是不是有虎牙？”

“是啊，你怎么知道？”吴波惊奇地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办理菲子案件的罗警官，我以前在派出所见过他。想必他也因为菲子的案件而调查顾成武，不过他的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你是说菲子的案件和顾成武没有关系？”

“是啊，原本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但你的电话打不通。”

于是，我把菲子结婚结婚纪念日礼物，沙袋陷阱，观察点证据的调查成果一一告诉了吴波。

吴波睁大眼聚精会神地听着，仔细品味每一个细节。最后，他一脸兴奋地说：“靠，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啊，要不是参加潘逸之那次同学聚会，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吴波笑着说：“可惜便宜了你小子，我还以为可以水落石出的是我这条线呢，因为顾成武确实也有他的疑点，他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勾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孙厉鑫掩饰技巧非常拙劣，但不得不说他的杀人设计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他的陷阱第一次就成功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查出真相吗？”

我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天网恢恢吧。”

那晚，我和吴波躺着聊了很久。我感觉好像又回到大学时代：宿舍熄灯后，几个室友躺在床上彻夜不眠，谈天下大事，谈个人抱负，谈女同学。我们的话题也从菲子的案件聊到了我的家庭矛盾，我说幸好今天到医院租了个小床，不然晚上只能露宿街头了。

吴波若有所思地说：“我之所以还没结婚，就是怕变成你这样，这里头水太深了。结婚这玩意儿啊，就是感情的坟墓，你作为‘过来人’应该深有体会了吧。”

回想起和易米的种种往事，我叹了口气：“体会是有的，但又有什么用？即使时间倒流，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会执迷不悟的。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其实本来是很单纯的，但结婚后会被掺杂进太多太多东西，即使是水晶也变成玻璃渣了。不仅如此，大部分人在恋爱阶段对感情其实是一种建设的态度，但结婚后，觉得建设完了，只剩下对婚姻的索取，所以悲剧难以避免。”

“哈哈，有见地。”吴波打着哈欠问：“那你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和易米好上的？”

吴波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很久没想过了，在长期的婚姻磨练中我几乎已经忘记最初的心态。我对着天花板苦笑，感到莫名的凄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这个决心只花了一秒钟时间。我刚认识易米的时候对她没什么感觉。我们在一次朋友生日聚会上认识，后来同一群人又玩过几次。”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也谈不上讨厌。有一次，我们一群人到游乐场玩，我感觉自己走路时鞋子老是‘嚓嚓’地响，看了看鞋底才知道，原来有一颗很细的锈钉子扎到鞋里了。幸好没扎到肉，我很自然地把钉子拔出来，然后准备扔到垃圾桶里。”

“这时易米突然从我身后跑过来，要我把钉子交给她。我当然感到很奇怪，不过也只好把钉子递给她。拿到钉子后，易米从兜里拿了几张纸巾把钉子包起来，又在旁边的小卖部找了张硬纸壳在外面裹了一层，这才扔进垃圾桶里。”

“我一脸茫然，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你猜她怎么说？她说，钉子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可能会扎到环卫工人或者拾荒人的手，他们已经够辛苦了。”

“就在易米说完那句话后的一瞬间，我就突然喜欢上她了。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被一根钉子毁了，哈哈……”

我把头转向吴波，本想顺势打听一下他女朋友的情况，没想到他早已经双眼紧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