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楚门
夜幕之下，钢铁与水泥铸就的要塞寂静无声，城墙之上，数人高的巨炮排列如麻，吞吐着铁光与黑潮的炮口随时锁定着每一个运动的事物，精密与粗犷同时存在，充斥着星能，在任何时刻都可以向一切降下泯灭。
哨戒的士兵一如他身后的要塞，无声，冷漠，以及，全副武装。
咆哮着火光，喷吐着铁雨的武器只需扣下扳机，镌刻纹路，流淌星能的子弹便可以在半分钟内撕裂掩体，将血肉归于虚无。
制式装甲，标准重量一百公斤，贴身，却不显笨重，能够在四十五毫米炮弹的持续轰击下保护使用者，它的使用者无愧于这样的防御，在全甲状态下能够奔袭数百公里。
三十米内全定位的目镜，启动后以每秒数万次震荡的匕首，百分之八十程度的光学隐身作战服……
这样的士兵，这座无名的要塞内还有数百位。
无名的要塞矗立在无名的荒野，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没人知道它在保护什么，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连苍蝇都不会存在的地方。
今日之前，或许如此。
一个贼，一个可以被称作蝼蚁的贼，没有惊动任何一座炮，任何一个人，在野兽的肚子下，逗留了半个小时。
直到厌烦，直到绞尽脑汁，终于打开了一扇门，得到了一堆叠纸，然后，溜之大吉。
十五分钟后，自动检测系统终于将目光移向此处，于是警报声响彻云霄。
……
“还是差了点东西…”
辰羽拇指食指搓弄着额前的头发，逐渐从回忆中脱离，目光重新落在书上。
“当初偷那东西是在十二月份，这些书的出版日期虽然并不一致，但前后相差不超过三天，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我当时到底偷了什么鬼东西？”
想到这里，辰羽也难免头疼：受制于委托的保密需求，就算偷到了东西，他也没有观看的权限，更何况要这玩意的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胡子拉碴的男人手腕内侧有着一个刺青：高举着火把，企图烧穿囹圄的伟岸的人。
“为了火种…”，男人这么说着。
他将任务交于辰羽，在谈及保密时，有着更多毫不起眼的人，留着一样的刺青，向辰羽投下目光。
“如果真是如此，那前后倒也明了了。”
“从这些由政府统一下发的书籍来看，当时偷的应该是有关星兽的资料，那个组织的人要这份资料也是为了将某些知识公之于众，但从现状而言，政府的手要更快，也更果决，用了一种那个组织不愿看到的方式，完成了他们的目的。”
辰羽记下了这样的可能，不打算把它作为真相看待。
“毕竟问题还有很多…比如所谓的隔阂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谁而存在。”
“早该想到的，那群疯子找上门来准没好事，真麻烦呐……”
辰羽支起身子，一本本的把书放回原位，在放到最后一本书时，透过书与书间的夹缝，一本《楚门的世界》安静躺在它的位置上。
“还真是…恰如其分。”，辰羽嗤笑一声，又抽出那本《异兽志》，走到柜台前，付钱，买下。
店主抬了抬眼镜，明显看到眼前的姑娘掏钱时眼角的抽搐，收回了提醒辰羽少给了两块的心思。
店外的集市一如往常，热闹非凡，男孩的眉眼中又恢复了光彩，辰羽笑得欣慰。
把《异兽志》拍进王霖怀里，生生止住他想冲上来给辰羽一个熊抱的动作。
不理会在身后咳得厉害还笑得狼狈的傻子，说句，“走吧。”，然后走在前头。
……
“未到金刚境，武修的内气还不足以弥补武器所带来的差距，所以”，辰羽掏出壶天戒，甩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
然后对着王霖说道，“选一件吧。”
王霖看了一眼神情平淡得像菜市场上卖菜的老大爷一般的辰羽，又看向铺满地面的十余种冷兵器，皆在漆黑中透出锋锐，宛若恶鬼的獠牙利爪，眼角抽搐。
他拿起一把和他小臂差不多长的短剑，剑柄用了不知名的木材，线条流畅，握持舒适，剑刃之上，锋芒宛若流水般落入剑锋，如此顺畅，短剑没有冗杂的装饰，其上攀满的黑吞噬着光线，再怎么明亮的光也无法将其照耀。
这是一把专为杀戮而生的利器。
辰羽看着摆弄短剑的王霖，不由感叹，周定武这个“铸造之极”的名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能抗住辰羽长时间的内气灌输，甚至能将这一份灌输的力量更加暴力的释放，仅是这一点，就算得上神兵利器了。
而这只是人家随手送出去的东西，周定武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辰羽都不敢想。
“师傅，就这个了！”王霖举起短剑，他实在喜欢这把短剑。
辰羽点头，弯腰随手拿起一把刀，反手阳握。
“那么，你要学的第一件事，是怎么高效迅速的杀人。”
杀人，王霖的瞳孔猛然收缩，在辰羽将这二字说出口后，他仿佛看到手与足交织，错落着口与眼的畸形怪物，转动着干瘪眼球，开合滴落血与脓的口腔，向他笑，如此欣慰。
山风吹过利刃，微小而悦耳的鸣动宛若风铃，却无人倾听，随之消逝，一如幻觉一场。
辰羽挠了挠鼻尖，精神力拖拽着挣扎扭动的怨，沉入无有乡之下那片暗无天日。
“所以。”刀刃在辰羽掌中舞动锋芒，他说道，“开始吧。”
王霖点着头，看着辰羽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移动，不明所以，但脊背一点点升起的寒冷却清晰万分。
“说到底，这种事情都太过于简单。”
辰羽绕着王霖踱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戒备的眼神随着步伐而移动。
“只需要刺破内脏，挑断血管，或者斩断脊椎，而在此之前，需要做的也只有找到破绽。”
王霖弓着身，攥紧了手中短剑，艰难的跟随着辰羽，眼神扫过那不断的距离，维持着小小的信心。
但风只是吹过。
刀刃从颈边探出，宽厚的刀背似乎比刀刃更加锋利，轻触在动脉之上。
“动作好快……”
“是距离给了你信心，不过也是，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五米的距离在打架时太过遥远。”
辰羽打断了王霖的话，收回洒落一地的兵刃，继续说道，“但不论角斗场还是暗巷，对于里面的人而言，这都不过是一步之遥。”
他轻拍着王霖的脑袋，“好好记住，在机会来临之前，离威胁远点，再远点。”
看着王霖若有所思的点头，辰羽十分满意，毕竟偶尔的紧绷将带来无比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