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首次交战
棕发的少年眉眼凌厉，眉毛几如破开长风的钢刀，却是双眼清澈，黑白分明，有着风怒时的锐利霸道，席卷滔天江浪的无匹凌厉，也有流风千百转，生生不绝，转瞬百里无物可缚的自在逍遥。
嗯，如果他不是跪着的就更好了。
如果有的选，他也想站起来，而不是跪着，皇帝都死了快一千四百多年了，没人值得他跪！
辰羽面色呆滞，连手上凝聚的内气都散开了，这一手刀却被棕发少年的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硬生生止住，愣是没砸下去。
手掌悬在少年额前不足一寸的地方，他甚至于能够感受到内气逸散时激起的微弱气流，敲打在眉心，像是有人轻柔的拍打着他的脸颊，嘱咐他：
“要乖乖的哟。”
“不然...”
“杀了你哟！”
于是跪的更端正了些。
辰羽一时竟无语凝噎，手掌悬在他脑壳上，放下也不是，敲下去也不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呵...呵呵呵呵...”少年讪笑。
确保和倪紫的链接没有断开，辰羽掏出根因为便宜所以相当嘎啦皮肤的麻绳，在少年又怂又跃跃欲试想作死的眼神中将他捆起来，然后捉着他的后领，一把拎起，像是拎起一斤二两见不到半分肥肉的猪肉臊子。
念头一动，将充斥于整个区域的内气尽数收回体内。
提醒倪紫离开后，便拎着棕发少年快步离去。
紫气翻腾，轻灵无质，却随着倪紫的操纵将毛躁少年死死捆缚，坚韧的让他想起自家老爹抽自己时用的槐蛇鞭。
毛躁少年暗自发力，想将紫气挣破，换来的只是愈发收紧的巨大力道。
倪紫在收到辰羽的消息后便一把抓住少年的后领，说道：“我的力气没他那么大，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毛躁少年闻言，脖颈僵硬的看向辰羽和御风少年的战场，一颗有成年人小腿粗细的树异常显眼，断面参差，毫无星能残留。
也就是说，那是被肉身强行打断的。
“你，你们杀了他？！”
“想什么呢？”倪紫无视了少年杀人般的眼神，顺便一巴掌拍散了其体内因情绪激烈而濒临失控的星能。
“他如果把你同伴杀了，你觉得我会留着你？”
当然不会。
御风的少年颓废摇头。
得到答案，辰羽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累死了。”
温柔如水的熟悉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倪紫拖着毛躁的少年走来。
“辛苦，接下来的交给我就好。”
辰羽迎上前说道，顺便接过被拖行一路的少年，感叹他的裤子质量真好，这都没破。
将他放在自己好兄弟旁边，辰羽蹲下，嗓音柔和，说道：“我问，你们答，明白吗？”
甚至带有一丝关切的意味。
粘稠发黑的血浆顺着他们的腰向上攀爬，浓烈的铁锈味萦绕鼻腔，口中泛起诡异的咸甜味道，温热潮湿的泥沼拉扯着他们的意志，一刻不停的下沉，只留下空洞的躯壳等待腐烂。
倪紫揉了揉发酸的手臂，目不斜视。
“嗒”
辰羽打了个响指，泥沼消失不见。
“那么，第一个问题。”
数百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在辰羽身后，死死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生出尖牙利齿，将他啃噬殆尽。
紫气流转，将令人不悦的景象驱散。
“喂，醒醒，回神了。”
白皙如玉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
“累了吗？”辰羽捻着两个壶天戒，将其中一个递到面前。
“这是他俩的，我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他们把这玩意留下。”他微笑着说：“我一个人可抓不住他们，所以，这个给你。”
接过壶天戒，“谢谢。”
“应该的。”
因为疏离，所以有距离是应该的，因为有距离，所以将利益分清楚，也是应该的。
倪紫攥紧了拳头。
“辰羽。”她看到他回头“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谢谢，但...请相信我。”
请相信我，我可以解决的。
乌云将明媚的天空笼罩，空气中泛起泥土灰尘的气味。
“要下雨了。”
木清雨望向窗外，衣服已经被南北收好了。
“北哥，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精神系印活不长？”她问道。
“那个啊，呵，大概是避无可避的诅咒吧。”南北饶有意味的看向窗外，仿佛看到某个留着长发的家伙，期待，却怜悯。
“祝你好运。”
如果有用的话。
雨下的很大，砸在地上都能激起飞溅的泥浆。
“先在这避一下雨吧。”辰羽取下发圈，将头发里的水挤干，身上的衣服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倪紫倒是好上不少，她一身衣服全是防水的。
但她的体质远不如辰羽好，一路冒雨，体温已经很低了，在阴冷的洞穴，则更加危险。
辰羽的身体经过金刚境的内气洗练，又被蜃的力量再次提升，看着瘦弱，实际上论身体素质，绿星修为的倪紫都比不上。
“刺啦，刺啦”
辰羽手里拿着匕首和火条，点燃了干燥的木柴。
“还好，他们的壶天戒里放了不少东西。”
在雨停前，他们都得呆在这里了。
火焰跳动，散发温度，倪紫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
厚重的雨幕自天际倾泻，暴戾地击打凡尘一切，末日般的乌黑遮蔽，天上的神灵，不听不问亦是不为。
雷雨轰鸣，毫不吝啬地向生灵展现自己的无匹强大，不在乎那轰鸣下的，苍白怒吼。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在泥泞上踩出深深的脚印，纤细小腿打着摆子，摇晃着重重栽在潮湿冰凉的泥地上，服装精美，却被雨水与血污浸濡。
近乎灰败的眼眸颤抖，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张，呼出一口微弱的气，白如骸骨的手指在泥土中抓出五道凹痕，诉说着足以滔天的怨恨。
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的将自己撑起，靠在树上。
黑色的雷光追寻而来，却只是停在少女面前，张开满是利齿的巨口，发出嗬嗬的嘶吼，像是在嘲笑猎物的羸弱，不堪一击。
“怪物。”少女右手将左肩上被洞穿的伤口捂住，忍着剧痛，伸出颤抖的左手，星能汇聚，莹白的星印显化，绘制出朴素的十字，散发着趋近失控的紊乱力量。
“为他们偿命！”
不再拘束星印中会将自己杀死的狂暴星能，不再理会萦绕在耳边的刺耳嘶吼，她的眼前是凝聚成流光的星能漩涡，是张开巨口杀来的丑陋怪物，是濒临崩溃的猩红血肉，惨白骨骼。
但眼底倒映的却是青涩少年老土表白时羞红的脸，偏偏要强装镇定，说会对自己好一辈子，说以后绝对会娶自己。
真是个傻子。
苍白的脸颊勾起了笑。
傻子，等着，我来找你了。
“轰”
一抹炙热的橙红破开狂乱气流，带起粘稠的纯白云气，在空中留下显眼的划痕，呼啸着撞向跃起的怪物，避无可避。
砰。
时间仿佛被凝滞，寸寸崩碎的匕首，腰部扭曲的怪物，连坚硬如甲胄的黑色甲壳都被撞得像水一般波动，被巨力击碎的雨珠在空中连成一道水幕。
如湖水涟漪的气流扩散，带着迸发的力量卷向周遭一切。
五指合握，笼罩其中的内气顺从主人的意志，化作柔顺的水流，将欲要逃逸的力量捕捉，重新导向怪物。
哗。
水幕落下，怪物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轰然撞击在不远处的巨树上，砸出大片痕迹。
却瞬间起身，咧出利齿，发出嘶吼，警惕的望向攻击飞来的方向，又“看”向已经晕厥的少女，本来已经到手的猎物。
转身离去。
辰羽两眼发黑，摇晃着就要栽倒，被倪紫及时扶住。
“没事吧？”
看向眼神关切，气色极佳的倪紫，辰羽摇头：“没事，有些脱力罢了。”
“你傻不傻？才把内气渡给我就用这种打法，能取回去吗？”
辰羽眼角抽搐，无奈摇头。
“这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给过来给过去的。”
内气生于五脏，是五脏之气的聚合产物，在破坏性等方面虽然比不上星能，但最是平和温驯，对星能修为不高但体质弱的人而言是极佳的补品，当然，前提是修行之法没有问题。
倪紫的修为虽然高出辰羽不少，但体质却弱了很多，淋了大雨险些生病，辰羽便渡给她小半内气，帮助她恢复。
现在看来，不仅恢复得不错，剩余的内气也在缓慢的调理着她的身体。
辰羽看向怪物离去的方向，苦笑一声：“呵，连防都没破开。”
以辰羽目前的能力来看，这次攻击远不是他能够打出的极限，甚至连极限的一半都没摸上，不然以内气笼罩，形成近乎场域的能力，能够做到的事就太多了，牵制，攻击，辅助，防御。都不是很强，但可以做到，如果想要效果更好的话，估计得武修境界再上一个台阶。
理论上，如果内气的质量和辰羽的掌控力再强些，他就可以将掷出的匕首二次加速到超音速，这一击的威力只会更大，纵是如此，辰羽也没信心洞穿那只怪物的防御。
肉身强度远超蓝星星印师，啧，麻烦！
也不知道倪紫的那一招能不能行，辰羽如是想到。
就精神扫描带来的信息而言，感觉哪怕是现在已经紫星修为的木清雨也没法硬吃这一招。
收起心思，辰羽走到少女跟前，探手摁在她的脖颈上，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松了口气，却又摇头。
“命是保住了，但情况绝对称不上乐观。”
“星印几乎破碎，体内星能乱窜，体外未经过滤的星能直往血液里灌，其中带着的杂质就足有小二两，而且失血过多，根本就没有了过滤杂质的基本条件。”
“情绪应该经历过剧烈起伏，导致精神力衰弱，星能失去掌控，反噬大脑，先不提能不能醒来，就是醒来后能不能保留正常人的智商都不一定，至于修为就更别想了。”
辰羽拿起少女皮肤消散，只留下可怖血肉的手掌，暴露着苍白的肌腱和骨骼，暴露在空气雨水下的每一秒都是如剐刑般的煎熬。
左肩上被钉穿的伤口血肉外翻，已经不再有血液流出，左手还能动就离谱。
辰羽眼神平淡，不带一丝怜悯的查看少女的伤势。
收回弥漫于空中的内气，多少是有了些力气，然后抽出一丝渡入少女体内，维持住微弱且还在流逝的生机，不能给太多，不然虚不受补，辰羽目前的状态也没法给太多。
“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辰羽望着怪物离去的方向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