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国联与满洲应根据李顿调查警告日本，瑞士楮利市日报公正批评
译十月八日瑞士楮利市《Züresh日报》[9]社论，题为“国联与满洲”，兹译录如次：李顿报告，日本要求给予五六星期研究期间，国联亦既允许之矣。就事实论，对于此种范围广大而精力集中之报告，若欲为深切之研究，自不能草率从事，则此五六星期时间，固不得目之曰久。且有比较久时间，希望不仅外交界研究之，即凡世人之抱有世界政治观念与夫有兴研索东亚问题者，皆可研究之。盖以此项报告，以中立不偏之思想，对复杂异常之问题，作法律公正之评判，实为近今政治学的不可多得之实习书也。
至迟十一月终，国联行政院及中日特委会均将集会讨论兹事。日本方面声称，将派特委莅会。然以李顿报告书之完备周密，恐日方亦无甚新颖者可以表现。同时中国方面当亦必有保护国权之抗议。预料国联对此态度，必有最后决定，不能再如前此之延宕矣。
决定此案之基础，无论如何，当然以李顿报告书为根据。彼为国联着想，谓在日本武力政策之下，须顾虑最不幸之结果，恐将破坏国际公法者，实误解也。须知李顿委员会中人选，非偶然的一种法家集合，乃几经审虑而推选出之富于殖民经济的经验家也。其调查出发点，完全根据事实，如经调查切实，认为法律与事实不合，或反足为确切良善和平解决之困难与障碍者。虽撇开法律可也，国联会中不少法家认真法律而图满足之表面文章，固无不可，但结果恐影响世界和平，其祸将尤甚于日本之武力政策。所以李顿委员会开始即不采用裁制或类似的方策，而别寻一双方可以善意接收之途径，度亦与国联会之精神相符合也。
若就李顿报告书结论观之，或有引起中国误解之处，然彼在日内瓦之代表团，与夫南京政府重要人物之表示，则谓始终不离开法律地区，深信与会友邦，必能尊重盟约处理此事。而日本则异是，反对之声，不绝于耳，与李顿等在日本时一样，尤是战胜口吻、军阀心理，彷彿欧人在大战时代。然就中尤以彼现内阁中心人物之荒木陆相为最，彼之论调，侮辱国联委员会殊甚。但以彼人屡次发表论议视之，则彼观此等言论，殊不足怪。如果各国高级军人之主张，可以代表政府，或较法律负责机关发生效力，则一切外交政策，均可不顾社会意见。试问此果适合于世界和平之保障否耶？满洲本日人所制造之傀儡国也，自经日本正式承认后，不啻日人之自拆断其退路，而使其难于接受李顿建[10]议。（未完）
（续昨）果使“满洲国”之成立，出于人民自由思想，或事后能得真正多数人民同意，经该委员调查属实，则按照国联精神，或犹可要求中国作最后之放弃，盖国联本无非难日本殖民政策之成见也。无如事实上所谓“满洲国”者，乃日本所伪造之一种滑稽玩具也。所统治之人民，反对者大多数，所谓慑于威迫于势，欲求脱离异族统治而不可得者也。在此种情况下，国联断不能从此点以谋妥协也，彰彰明矣。如果国联精神犹高于形式上之强权，则国联断不能为人代负破坏公理之责。而况纯粹出之片面，对于任何一造，均无利益之可言耶。现时国联责任，自经三月十一日与会各国之决议，益以李顿之调查报告后，已成为一种誓约，断不能为权力所颠覆，亦断不能容权力之尝试。
制裁方法，就纯粹经济一端而论，去年行之，或犹可望武人屈服，今则非其时矣。日人有言，经济制裁如不澈底，断无目的。彼所谓澈底者，谓即由现时中日间之地方性的带笼罩的战斗状态而引起一般战争是也。试问今日是否犹有引用经济制裁之可能，吾料日人顽强，当必更胜于昔。即就事实而言，亦有为难之处。此策本极简单易行，经过许多专家集会讨论，亦无有不承认此策为有益者。而事实上卒未能实行者，盖尚有一二国家，似犹怀疑于经济之影响也，证以本年秋间之事实而益信。因谋出口货之利益，尤以军械工业为最。虽以与有政治利益关系而素欲独辟途径以进行之大国，亦不能坚决的与国联一致进行，殊可憾也。然则国联究将采用何种方法以应付此环境乎？吾敢一言以决曰，除尊重三月间特委会决议案外，无他途也。
其次，则问国联将用何种方式行之，方可保持国联之尊严乎？将欲试用柔和手段，使日不致迫而退出国联乎？三月之议决案本非强剂，譬犹酒也，性本不烈，若更和之以水，更无味矣。果用此法，是否有成功之可能，吾不敢知。但国联今后，不复有精神上之尊严，则吾敢必也。国联果至失其精神尊严，则其性命绝矣，将何以生存耶？为今之计，惟有不畏强暴而已。
虽某大国正式提出“如不吾从即不合作”之危词以要挟，亦不能顾也。解决满洲问题之最良答案，莫如根据李顿调查，对日提出警告，使彼一时为国家主义所眩惑之日本，一变而为明白事理谨慎将事之日本。吾知对于满洲事件之进展，必超出于现时希望以上。总之，兹事结果，无论如何，最蒙大小不利者，厥为满洲民众。然去年已将机会放弃，现已不可追矣。在现时情况下，下次国联大会尤宜公开处理，盖兹事已为全世界所注目，虽日本亦难强为讳饰。故吾人认为此事，已含有世界性。现时处理此事，必先认清日本对满目的，究竟何在。将欲占领其土地乎，则必引起中国今后之大问题。不特此也，即或迟或早必将实现之世界爆烈，亦将难以避免。如果日本目的，真如日方宣言，仅求在平和秩序下发展经济，则如李顿报告办法，其保证力之伟大，实际上必胜于武力政策无疑。
假令远东二大民族不能化除意见，融和合作，则由日本今日之行为必不能防止中国将来之报复，且恐予中国无政府党以机会。其祸之酷，不仅中国民族本身已也。
故吾人以为日方要求五六星期之研究时间，并不为久。如果欲求日本全民族之真正澈底觉悟，似犹不足。然世界上任何国家，即国联会，亦无权令此事成为无限期之展延也。（完）
《中央日报》1932年11月26日第一张第二版、27日第一张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