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在那天晚上，李芳再次来到医务室看望田小甜，然而此刻的田小甜已经没有原本的活泼可爱，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双眼空洞的望着远方，就连李芳的到来她也似乎全然不知，只是静静地将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深处。
李芳一一和医务室里的人打过招呼，随即坐在田小甜的身边，轻轻地剥开一个橘子，犹豫了会儿将橘子递给了田小甜，然而田小甜根本没有理会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李芳就这么和田小甜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李芳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收回手轻轻擦拭着眼泪，方琦见状赶紧递过一张纸，随后微叹了口气出了医务室。
“这个世界...”李芳的眼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她颤抖着声音将手中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往自己的嘴里送去，一边吃，一边忍着哭腔笑着看向田小甜，“不会那么差的。”
王佳佳三人似乎被李芳的情绪所感染，站在李芳的身后，偷偷抹起了眼泪。然而田小甜依据是那副失了魂的模样，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我...”李芳嘴里塞满了橘子，浓浓的橘子汁水充满了整个口腔，却在下一瞬，李芳完全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所有的甘甜都伴随着李芳的心疼和酸楚从那张小巧的嘴巴中流了出来。
李芳站起身将田小甜紧紧地拥进自己的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李芳不停地道着歉，似乎是在为这个世界残忍伤害着田小甜而道歉，又似乎是在为朱丽萍的事情道歉。她努力地将自己的嘴里的橘子咽了下去，用力地吸着空气，心脏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田小甜就这么被她圈在怀里，没有反抗，原本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然而李芳的心跳却将她缓缓的拉入现实。她慢慢的缓过神来，正疑惑自己怎么如此窒息，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居然正置入一个特别温暖的怀抱中，听着急促的心跳，闻着好闻的体香，感受着温暖的怀抱，田小甜鼻头一酸，猛地落下泪，痛哭起来。
众人听到她的哭声，先是一惊，而后赶紧围住了田小甜，他们互相看着，脸上却挂起了笑容。
田小甜愿意哭了，至少代表她可以走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田小甜稍微缓过了神，为了不让她再次陷入进去，她们赶紧拉着她说了好些最近发生的趣事。田小甜耐心的听着，脸上挂着丝丝微笑，并不是应付，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笑容。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感受到了身边的彩虹正在一点一点的绽放开，纵使自己再走不出妹妹死亡的阴影，但是此刻她已经明白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唯有自己活下去，真想才能解开，妹妹的死才能得到安慰。
她必须努力活着，甚至开心地活着，她要等到杀害妹妹真正的凶手被抓住哪一天，她的眼泪才有价值！
李芳彻底确定田小甜已经稳定情绪后才收拾着离开了，她很心疼这个姑娘，她不知道她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但是就这段时间的经历来说，田小甜是个可怜的姑娘，但她更是一个坚强的姑娘，毕竟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使人崩溃甚至想不开，但是田小甜却坚持下来了，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间段坚强了下来！
此刻已经是半夜，李芳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即使路灯大亮，但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总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她下意识往后看去，然而事实证明她仅仅是压力大了产生的幻觉。李芳耸了耸肩，嘲笑自己这么大个人竟然害怕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异常的冷，她缩了缩脖子，瞪大眼睛僵在了原地，心跳下意识的加快了，没感觉错的话刚刚那一下，似乎是有人故意在她的脖子处吹了口气。她紧张了咽了口水，颤颤巍巍的向后看去，然而转身的那一刻，她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人！
“不要再恶作剧了，不然我就报警了！”李芳忍住内心强烈的害怕，朝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吼道，希望以此可以吓到恶作剧的人，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了些许勇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整个街道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站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李芳慌了，但她为了让自己沉稳点，强忍住自己即将涌出的泪水，转身一步一步踏实的踩在地上，缓缓向家里走去。
这一天，这一条原本只需要花十分钟就能到家的路程，李芳硬生生花了四十多分钟，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李芳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得到了救赎，她软着身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眼角的泪也如同得到了释放般滚滚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李芳只觉得自己已经全没有力气了，正准备收拾收拾睡觉，手机却在这时发出了震动她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qq传来的验证消息，资料显示是个陌生人，李芳瘪嘴，谁会加她？视线稍往上移了些，然而乌漆嘛黑的头像却让李芳心中竖起阵阵寒毛，盯着手机看了良久，直到手机再次振动，李芳才回过神来。
还是那个人，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那个人再次发来添加申请，这次附上了一句话：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
李芳皱着眉，心想是不是找错人了，自己也没什么想要知道的呀，可是慢慢的好奇心还是迫使她摁下了同意的按钮...
田小甜拿着尸检报告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纵使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是此刻她还是忍不住崩溃了！
报告显示，妹妹田小梦生前被人强奸过，体内含有多人的精子样本，下体处还有很多被撕裂的痕迹。
尸体上的其他部位残留着多处伤疤：烫伤、刺伤、被鞭子狠狠抽过的伤…
听法医说，这些伤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不是最近的！
田小甜有些无力的倚靠在墙角，一边忍着内心深深地绝望自责中，一边倔强的将单子狠狠得握在手中。
望着即将被火化的妹妹的尸体，田小甜内心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疼痛。
“姐姐，假如有一天我比你先走，你能不能将我火化了再撒进森林里？我想化成自由的鸟儿在森林里自由翱翔！”
妹妹天真无邪的笑容深深地印在田小甜的眸子里，她死死的盯着走廊尽头紧咬着牙齿仿佛要将某人碎尸万段。
好！姐姐答应你…
方琦在法医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田小甜的身影，正准备打个电话，方离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方琦微微皱着眉，将手机悄悄放进口袋。
方离看着方琦的小动作笑了笑，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将咖啡递给方琦，另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最近怎么样？”
方琦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下一秒却怔住了，“你知道我来了？”
方离微怔，随即点点头，“上次匆匆一见，你好像还不错。”
方琦没有说话，他知道他要干什么。
方离是他的哥哥，警校里最优秀的警员，也是…最优秀的间谍。
“潜伏了这么久，有没有证据？”
方离见他不说话，也不恼，仿佛已经习惯了。但随即，他拿出一张单子，是一封信，一封匿名信。
信上面写着：老鬼出动，可以抓捕。
方琦看着信有些不可思议，再次喝了口咖啡，缓缓地说道：“哥，小心有诈！”
方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方琦看着肩膀上的手轻轻一笑，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方离和方琦同岁。
方琦隐瞒了年龄。
他们都是从一所警校毕业的，方离比较出众，在学校的时候就做过三次间谍，捣了好几个大的犯罪团伙的窝。是所有领导看中的天才。
方琦比较普通，虽然也参与过几次重大案件，但这次的潜伏是他第一次独立。
在这所学校，有一个贩卖毒品的窝点，据说主谋是一位教授。但是由于一直找不到证据没有办法实施抓捕，因此只能派人前来暗中调查。
方琦就是其中一个。
方离点点头，而后看了看法医室，有些深邃的眼睛显得意味深长：“那女的，是你朋友？”
方琦一听方离提起田小甜，小脸一瞬就红了起来。
当初田小甜来接他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因此而变得与众不同。虽然他们目前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但是方琦知道自己不后悔成为田小甜的靠山。
虽然田小甜不这么认为，甚至还几度将他推开…
方离看着几近沉迷的弟弟，叹了口气，“她不简单，你小心点！”
“她是个可怜人。”方琦皱眉，有些不高兴哥哥这么说田小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方离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沉迷，方琦虽然不是很出众，但他绝对是最聪明的。
可如今…
方离皱着眉，就在这时田小甜拿着一张被揉的稀碎尸检报告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倔强的眸子挂满了不自觉的泪珠，努力睁大的一双眼睛看着更加疲惫。
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田小甜便被方琦带走了。临走时方琦满含警告的眼神让方离有些不爽。
看着弟弟和田小甜离去的背影，方离陷入了沉思。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哥你不是一向最明白吗？”
方琦这番话一直印在方离的脑海中，久久回荡。回想起这几次见到的田小甜，某一瞬间，方离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但他方离，只讲证据！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桩桩件件都和这个叫田小甜的姑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犯罪嫌疑人用在她身上再正确不过。可惜，一直苦于没有证据，而且每一件她似乎都有不在场证明。
如果说，她有同伙，一个刚刚读大学的姑娘，又是哪儿来的心机将这几件案子设计的这么完美？她杀人动机又是什么？是因为那个视频？可是她不应该直接杀了发布视频的人吗？
难道是她也不知道发视频的人是谁？那就应该滥杀无辜？也不对，据他掌握的证据，两个姑娘的死除了她还和另外一个神秘的男人有关系！
这次她的妹妹跳楼身亡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而她似乎还有家庭原因令她困扰。这么说来，难道队长和弟弟是正确的？是他自己破案太多造成的后遗症？
方离甩了甩脑袋，决定先从神秘男人入手。毕竟这个人是导致两个姑娘跳楼身亡的直接嫌疑人！
田小甜从警局出来后便请假了，朋友们知道这件事情对田小甜的打击很大，除了放学后去田小甜家里探望她，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泡在图书馆。
几个姑娘坐在一起，面前摆满了笔记，全是记录这段时间她们搜集的所有证据，虽然不多，但是聪明的姑娘们也整理出来了一条线索。
方琦和王家文都是这学期刚来的，小甜已经在此读过一年的书，也就是说这些事情是他们两个来了才发生的！
根据小甜之前的分析，方琦是个新生，家境也都知根知底，如果排除他那就真的只有王家文一个人支撑得起所有的证据！
他们去查过资料也问过领导，王家文到这所学校教书是上级下的通知，而且是突然下发的通知，对于王家文的信息很多都是含糊不清。仿佛他的一切都是个谜，加之这段时间他的奇怪举动以及小甜跟踪他收集的一些线索…
“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为什么不能告诉警察？”王佳佳愤怒的很，此刻她们正站在田小甜的小区门口，本来提议告诉田小田过后就去报警。可是余果却突然拒绝了。
“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他的作案动机，这所有的证据也都还是不通的。零零碎碎根本没什么用！”余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剩下的就让警察去查啊！”王佳佳有些激动，周围的路人不仅多看了她两眼，“看什么看，都没事做啦。”
林源脸色一变，急忙将王佳佳搂在怀里不停向周围人道歉。
“你就不担心王家文知道后做什么？”余果看着王佳佳发疯的样子，有些无奈。
“那你就不担心王家文继续作孽吗？”王佳佳几乎是吼出声的。
余果沉默不说话，手里的“证据”被她握得更紧了些。
看着在家里来来回回的男人，田小甜心里绷得很紧。本来应该休息的她，今日一早便被她的父亲大人的敲门声惊醒。
男人看着很冷静，完全没有女儿遇难后该有的样子，看着小梦的遗像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瞥。就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他的人生之外。
“小梦死了，咱们应该能分到不少钱吧。”突然，男人站在田小甜的面前，将她身边唯一的光全部吸收殆尽。
被黑暗笼罩的田小甜神情有些呆滞，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我把你们养这么大，这些钱也该归我养老了吧？”男人满口黄牙，嘴里弥漫着浓稠的液体，一开一合很是恶心。
“你的女儿死了。”田小甜瞪着他，眼里数不尽的愤怒，苍白的脸上挂着满满的质问。
“老子知道”男人吐了一口唾沫，仿佛这是什么令他恶心至极的事情，“赔钱货而已，总要给我点好处！”
田小甜自嘲的笑笑，早就知道她们的父亲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偏偏自己还要将妹妹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都是她的错…
“想要钱？”田小甜无力的吐出几个字，轻飘飘的，常人一般不会确定字里内容。
男人却眼睛一亮，将小甜抓着带起来，“你肯给我了？”
“小梦的尸检，有被虐待的痕迹。”小甜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恨不得一刀将他捅死，但她知道不能这么冲动，“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小梦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男人看着田小甜犹如死水的眼神，微微一怔，松开手放开了田小甜，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田小甜重新掉入沙发，只见她微微点点头，悄悄打开手机，“只要你肯说，我就给你钱。”
男人明显被诱惑到了，只见他迫不及待的搓搓手，带出了一个自认为好看的笑容坐在田小甜的身边，“小甜啊，这可不能怪我。你想，这过日子难免会将自己弄伤…”
男人在撒谎，小甜知道。
她长叹了口气，冷漠的说道，“我要听实话。”
“你别给脸不给脸！”男人怒了，只见他一巴掌打向田小甜。
田小甜被打倒在地，不哭不闹，长长的头发掩盖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的一切。
屋里安静的可怕，男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田小甜，不知怎么得心中竟有些害怕之色。但随即他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一想到自己的钱，便恢复那一幅“慈父”的模样。
他将田小甜扶了起来，陪笑着说：“爸爸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
田小甜没有听他的废话，咬了咬牙，声音逐渐放大了些，“我说我要听实话！”
屋里再次恢复宁静，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固执的女儿，一瞬间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把抓过田小甜的头发将她扔到地上，拳头一点点的砸向田小甜，毫不留情，脚上也是一点也不带停歇，不停地揣着田小甜的肚子，好几次田小甜差点吐出一口血，但都被她固执的吞进了肚子里。
终于，男人似乎是累了，坐在一旁的沙发抽起了烟，田小甜艰难的挪了挪身体，让自己看起来舒服些，然而还没等她找到那个舒服的姿势，男人突然拿起手上的烟头朝着田小甜的手臂和后背驶了过来！田小甜被烫的已经说不出话，她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无不诉说着她的绝望和不甘心，可是她无法动弹，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已经不能动弹了...
“你和她真是一模一样的嘴脸，老子给了你们生命你们就应该对老子感恩戴德。敢反抗老子，那就和她一起死吧！”
田小甜被揍的一声不吭，她静静的听着男人的话，觉得无比讽刺。
…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似乎是真的累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都没看奄奄一息的田小甜一眼，独自站在窗台抽起了烟。
好一会儿，他将烟头扔了过来，直接砸中田小甜的胳膊。就一下，田小甜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淋了。
男人径直走向门口，就在田小甜以为他要走的时候，门外却多了几个人。
居然是那个组织！
田小甜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绝望和恐惧，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妹妹的遭遇！
是他们吗？是这群畜生？
田小甜趴在地上，眼角流着泪水，嘴巴张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任由几个混混肆无忌惮的来到她的身旁脱光了她的衣服…
妹妹她生前，也是这般被虐待的嘛？
田小甜悔恨极了，这一刻她觉得妹妹所有的遭遇都是自己造成的，这个组织，这个父亲，如果不是她，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田哥，你怎么下这么狠得手啊？我们都不好办事了！”一个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男人皱着眉有些不悦。
“我拿钱给人，你拿钱办事，两个女儿都给你们了，我只是在你们办事之前教育了一下我的女儿，怎么，有什么不满意的？”男人再次拿出一根烟，看都不看一眼几人的所作所为。
“也没什么。不过，虎父不食子，您这父亲做的…”
男人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赔钱货而已，说白了以后都是别人的，在此之前为我赚取点利益怎么了？”
“可是你的小女儿…”那人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看见男人胜似杀人的眼神便不再多说话。
田小甜听着他们的谈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理会趴在她身上的几个男人，她静静的闭上眼睛感受着心一点一点的跳动。
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她活着。
她知道，她反抗不了…
原来父亲早就和这群人做了肮脏的交易，难怪三小姐当日信誓旦旦说她一定会回去！
可是妹妹是无辜的啊，妹妹当时得有多绝望啊…
田小甜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角落，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浑身赤裸的她被几个男人肆意践踏嫌弃，周围人不停地放荡不羁的笑声，几乎让田小甜失去意识。
但她还不能死，她要报仇，她要他们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