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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来如此

1

贾顺自从听了虞丽佳的话后,便经常借学韩语的机会跟金云美套近乎,渐渐地两人的话语慢慢多了起来。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贾顺看差不多了,便鼓起勇气约金云美一块看电影,可约了好几次都被金云美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了。贾顺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便决定先暂时凉下,另寻目标对象。

说来也真是不顺,贾顺不光情场失意,职场也不如意。随着政府对楼市的调控力度加大,贾顺所在公司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清淡下来了,可以说是‘门可罗雀,来者廖廖’,贾顺每天无所事事,只好喝茶看报上网打发时间。

一天,贾顺下班路过一家名叫“温柔乡”的婚姻介绍所,出于好奇,便走了进去。倚在门边嗑瓜子的婚介所“所长”正为生意冷清而犯愁呢,一见有生意上门,连忙满脸堆笑地上来“接客”。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先生您好,我叫西门龙,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明知故问,来你这儿还能有什么事啊?找对象呗。”

西门龙口若悬河着:“嘿、那您算是找对人了。不是我吹啊,我这里什么样儿的都有:老的、小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洋的、土的、纯情的、野蛮的、贤惠的、精明的、大方的、小气的、单纯的、痴情的、爱哭闹的、爱撒娇的、爱吃醋的、爱装淑女的、爱吃不爱干的、爱花不爱挣的、爱财不爱才的、嫌贫爱富的、笑廉不笑贪……反正什么样儿的类型都有,就怕你想不出来。”

“你门面不大,口气倒不小啊!”贾顺竭力装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你这儿……有照片吗?”

西门龙连忙接口道:“有,当然有了。个个都是绝代佳人,就是西施看了也自愧不如。要看可以,不过你得先付费!”西门老板在原则问题上一点也不含糊。

贾顺爽快地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在这方面他是舍得投资的:“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加点。”

“够了,够了。我给你拿相册去。”老板乐滋滋地收了钱便到里屋拿相册去了。

没过几分钟,西门龙就屁颠屁颠地抱着一本厚厚的“美女集中营”回来了。

“这位爷,你好好瞧瞧吧,看中了谁,我就帮你联系,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管保媒拉纤,成不成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这我懂!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找你后账的。”

贾顺翻开相册,不由眼前一亮,里面的姑娘果然个个长相不俗,都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主儿。一时竟撩得贾顺心猿意马,难以自持起来。

“嘿嘿,怎么样,还过得去吧!”西门龙一脸奸笑,凸起的两只眼珠死死盯着贾顺那看起来鼓鼓的口袋。

贾顺怀着“过我眼者皆为我所有”的心态仔细地翻阅着这本厚厚的相册,边翻边说:“唔,还不赖,有点意思。”

贾顺看看这个也美,那个也要,端详了老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西门老板心里也暗暗起急了,催促道:“这儿的姑娘个个都是国色天香,随便挑出哪个都能当世界小姐!您呐,就甭挑了,随便选一个得了。”

贾顺怔了一下,慢吞吞地对西门老板说:“终身大事怎么能随便呢?不过这些妞儿看上去还真不错。”

“那还用说,看过的人个个都说好啊,不然我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呐!”

这时贾顺脸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起来:“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啊,这些女孩儿都清白吗?”

西门老板连忙把头晃得像拨浪鼓似的:“清白,绝对清白。我以人格担保,我这里绝对没有那种朝三暮四、勾三搭四、不三不四的女人。”

说完老板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串牌匾说:“你瞧,我这店儿今年刚被市里评为‘消费者信得过单位’,你可以完全放心。”

贾顺这下终于放心了,看了好半天终于指了指一个叫丁玉华的漂亮女硕士的照片说道:“这妞儿气质还不错嘛,挺对我胃口的。可就是皮肤黑点儿,年纪也大了我九岁,看着还有一股书呆气……”

西门龙神秘地拿出一张照片说:“那你再看看我侄女的照片。”

“啊呀,这妞儿不行,长得像出土文物似的。我说老板你怎么尽把些歪瓜裂枣的货色塞给我啊,瞧不起人是吧?”

西门龙干咳一声,拍了拍贾顺的肩说:“老弟,不是我说你啊,你的恋爱观真是太落伍了!天鹅肉好看不好吃啊。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别我看侄女长得不怎么样,可会疼人了,只要老公哼一声,让干啥就干啥,绝没二话。长得损点儿咋了,碍着你吃还是碍着你喝了?脾气好才是真的好啊。”

贾顺想了想又说:“你侄女下次再说,这次就这女硕士了。现在找老婆就得挑个高学历的,看到老公比自己差,这样女人心里就会不平衡,就会产生强烈的自卑感。只有这样她才会对你百依百顺,咱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就不会得什么‘妻管严’了。”

西门老板挂着一脸谄笑,急不可待地朝贾顺伸出了手:“那就请您再交五百块见面费吧,两天后我保证让你和她见上面。”

贾顺一听到两天后就能见面了,脑子里便立刻开始想入非非起来了。

西门龙见贾顺愣神了,便伸手捅了他一下说:“你发什么呆啊,钱呢?”

贾顺这才回过神来,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五百块交到了西门老板那戴满戒指的手上。

贾顺临走时依依不舍地与西门老板握手告别,并且用诗一般的语言感谢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应该的,应该的。”西门龙咧开那镶满金牙的大嘴笑了,“你们俩以后要是真成了,可千万别忘了请我这个媒人喝喜酒哟!”

“当然,当然。”贾顺听后心里甭提多舒坦了,心满意足地回家等消息去了。

两天后的下午,西门老板如约打电话给贾顺,告诉他晚上八点钟准时到“勿忘我”餐厅和丁小姐见面,对方的特征是手里拿着一本《恋爱三十六计》杂志。

八点钟整,精心捯饬过的贾顺一身西装革履准时到了“勿忘我”餐厅。

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在一片幽幽的烛光中贾顺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拿着杂志的小姐。

“您好,我叫贾顺,让你久等了。”贾顺坐下来,略带歉意地说着。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刚来的。”丁小姐卷起了手中的《恋爱三十六计》,放在桌上。

“二位要点什么?”服务员过来问。

“您点吧!”贾顺很客气地谦让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来瓶法国柯纳克产的上等白兰地酒,不加糖。再来两碟肉眼牛排要半成熟,最后再来点水果拼盘……”丁小姐也倒真不客气,还专门挑好的拣。

听着听着贾顺的脑门上泌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了?这里太热了?”丁小姐不解。

“没什么,我这人一看见漂亮女孩就这样,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儿,让您见笑了。”贾顺有点不好意思。

“这很正常。我见过不少男人,基本都像你这样。如果你看见我这样的都没有反应,那你才不正常呢。”丁小姐摘下墨镜乜了贾顺一眼。

贾顺也不由得偷偷瞅了对方一眼。丁小姐果然长得绝尘脱俗,比照片里还要漂亮,于是贾顺壮起胆子没话找话道:“呃,听说丁小姐您是硕士吧,哪个大学毕业的?”

“西太平洋大学,听过没?”

2

“听过,听过,这大学在网上老有名了。不知丁小姐您是学什么专业的?”

“MBA!”丁小姐口齿不清地吐出三个字母。

贾顺一惊:“啥?NBA?你是打篮球的?”

丁小姐连忙摇头:“不是NBA,是MBA。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工商管理学硕士!”

“好哇,真了不起,丁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贾顺羡慕不已。

丁小姐倒挺谦虚:“好什么啊,瞎混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上学是拿钱混日子,上班是拿日子混钱。诶,人生不过如此。”

贾顺自嘲道:“丁小姐,我真羡慕你啊。不像我,读书时正赶上普及素质教育,结果什么都得学,最后却连皮毛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参加工作,才发现原来在学校里啥都没有学到,还得花大把大把的钱去上这个班去考那个证。最后培训班上完了,证也考到了,结果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二百五……”

丁小姐调侃道:“现在是个拼爹的时代。你要有个好老爸就啥都不用考了,直接就上岗了!”

“哈哈哈,丁小姐你真幽默。”贾顺无奈地笑了笑,“唉,我们80后这代有时想想真是挺惨的,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还没参加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包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就变成双向选择了;当我们不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挣钱的时候,房子已经买不起了;当我们没进股市时,傻瓜都在赚钱;当我们兴冲冲地闯进去时,才明白自己成了傻瓜;我们出生的那个年代骑着单车就能娶上媳妇;现在我们快奔三了,才发现没有房子汽车是很难娶老婆的;当我们没找工作的时候高中生也能当领导;当我们找工作的时候,大学生也只能跑跑业务;当我们没生娃的时候,人人都可以生一串的;当我们要生娃的时候,只许生两个的。你说我们这一代到底招谁惹谁了?”

贾顺正滔滔不绝地侃着大山,服务员已经把东西端了上来。

丁小姐呷了一口白兰地,柔声问:“贾先生,你刚才说得都很深刻,我也是深有感触。不过咱们聊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您在哪儿高就呢?”

“惭愧,惭愧。咱没啥本事,只好搞搞房产,混口饭吃,让丁小姐见笑了。”贾顺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搞房产的?那不错啊。”

“哪里,哪里,我是搞房产,不过是二手的。整天陪客户看房子,风里来雨里去的,还得看政策行情,再加上现在客户也鬼精鬼精的,搞来搞去其实也赚不了多少。”

“是吗?那你是太谦虚了。”丁小姐莞尔一笑。

“丁小姐,那你是在哪儿工作啊?”

“我啊,在一个基层部门当公务员。”

“公务员啊,不错嘛。”

“好什么啊,我们是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的。每月就拿几千块死工资,每天还要下基层去加班加点地落实政策,稍微不注意就会被谩骂。生病、吃饭、穿衣、买房哪样不用钱?传说中的红包、回扣、灰色收入与我们这些基层小公务员无缘。日子过得也很艰难啊。”

“有编制就好,再找个好老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嘛。”

丁小姐问:“对了,有个事我不太明白。婚介所那么多女孩儿,你怎么就单单看上我了?”

贾顺切了块牛排,边嚼边说:“就说这找对象,咱有一说一啊,我不挑长相!长相好不好是虚的。我挑人!特别是内在气质,是吧?这就跟进饭馆儿一样,不看装修,只看服务,哪家服务态度好我就进哪家,图得就是个舒心。”

“呵呵,你说话好风趣。”

终于贾顺耐不住了,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丁小姐,请恕我冒昧,有个问题按说呢我是不该问的,可我又实在想知道。”

丁小姐倒挺大方:“我无所谓,我的心理承受力是很强的,你有什么事你就尽管问吧。”

贾顺笑着问:“那我可就问了。请问丁小姐过去谈过几个男朋友?”

丁小姐想了想,说:“也算不清有多少了……我的初恋对象是个大学讲师。当时我们正爱得死去活来,谁知被他老婆知道了。她整天到学校来闹,学校领导也要他跟我分手。哎,人言可畏,我们最终不得不分手了。第二个男朋友是我父母介绍的,刚认识时我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人长得不错还很健谈。交往没多久,就感觉已经离不开他了,而且他对我也挺有好感的。我们谈了半年不到就打算结婚了。我本以为这下可总算找到归宿了,谁知去办证前他吞吞吐吐告诉我,他那方面不行,那我哪受得了啊,我横不能跟个太监结婚吧,没办法只好吹了……后来我在酒吧里碰上了一个老外,开始时对我还挺好,什么都依着我,可是没过多久他那大男子主义的真面目便逐渐暴露出来,一看不顺眼,对我张嘴便骂抬手就打,我受不了就没有继续与他来往。后来又谈了两个,一个是小学语文老师,一个是个体户。小学老师人倒是挺老实的,学问也好,可就是生活自理能力太差,衣服不会洗饭也不做。我看他简直不是找老婆而是在找保姆,我只好跟他拜拜了。那个体户远看青山绿水,近看龇牙咧嘴。表面上对我很好,其实我早把他看穿了,特俗,不就图我长得漂亮,图我家庭出身好嘛,我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了,有几个糟钱就觉得特了不起,我可不想变成那种‘自己三十岁,养儿到三岁。老公有小三,自己变瘪三’的女人,所以只见了一次面,就一见‘终’情了。”

丁小姐边说边叹气:“唉,后来又谈了几个,不过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嘴里吃着一个,筷子里夹着一个,碗里还看着一个,只会逢场作戏。哎,谁让咱女人傻呢,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要受伤,还是会扑到火上!”

贾顺也感慨着:“其实我们做男人的吧,也挺难的。长得帅点吧,太抢手;不帅吧,拿不出手;活泼点吧,说你太油;不出声吧,说你太闷;穿西装吧,说你太严肃;穿随便一点吧,说你乡巴佬;会挣钱吧,怕你包二奶;不挣钱吧,又怕孩子断奶;结婚吧,怕自己后悔;不结婚吧,怕她后悔;要个孩子吧,怕出来没钱养;不要孩子吧,怕老了没人养。唉,做男人难,难做男人啊。”

丁小姐接口道:“其实我们做女人也挺不容易的:生命是厨房的;收入是公司的;奖金是化妆品的;财产是没有的;成绩是上司的;身体是男人的;只有雀斑和皱纹是自己的。做男人难,做女人更难。我现在找男朋友条件不高,只要真心对我好就行了。”

“呵呵,这要求倒不高!”贾顺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您,您觉得我怎么样?”

“你?”丁小姐放下正要往嘴里送的牛排,“我对你还不了解呢。”

贾顺搓了搓手:“是,是,这不怨您,好多人都看不出来。丁小姐,你以后跟我交往多了,你就会明白我绝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只要我爱上一个人我就会负责到底的。”贾顺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

丁小姐绽然一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是太幸运了。我喜欢三心二意的人:对我有爱心,对我有信心,对我有责任心;说话有创意,令我满意!说实话,在见你之前我已经对找到一份纯真的爱情彻底绝望了,是你又重新燃起了我的爱情火焰。来,我们干一杯。”

正在二人要碰杯时,丁小姐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丁小姐略带歉意地说着。

“没关系,没关系,你忙你的吧。”贾顺一副很善解人意的样儿。

丁小姐走到外面边听边应着:“哦,是西门老板啊……唔,这边都已经搞定了……好的,好的。你别急,我马上就来。”听完手机后丁小姐走过来对贾顺说:“真不巧,我家里有点事,先失陪了。对了,我可以要您的电话号码吗?”

贾顺一拍脑门说道:“你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贾顺连忙和丁小姐互换了手机和电话号码,然后笑着说:“呵呵,您忙您的吧,别把正事耽误了。以后有空我们再接着聊!今天我发觉和你特知音,特谈得来!”

“我也是相见恨晚呐,下次再见吧。”丁小姐嫣然一笑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飘然从贾顺的视线中消失了。

丁小姐走后,贾顺一看桌上已经不剩下什么了。餐厅里依旧飘荡着赵传那略带沙哑的嗓音:“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这顿丰盛而又浪漫的烛光晚餐一共花了贾顺不少钱,可不知为什么贾顺这次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一点都不心疼。

3

世界上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第二天贾顺刚下班,丁小姐便打来了电话,约贾顺晚上六点半在“春来茶馆”见面。

贾顺搁下电话后顿时心跳不已,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是五点三刻了。贾顺觉得自己上次穿得太寒酸了,所以这次约会他特地换了一套行头,穿起了皮尔卡丹,打起了金利来,穿起了老人头,还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正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镜中的贾顺果然看起来人五人六些了,于是立刻兴冲冲地赴约去了。

贾顺到了茶馆没多久,丁小姐也到了。今天丁小姐穿了一身紫罗兰色的连衣裙,发型也跟昨天不一样了,成了波浪式,煞是好看。

丁小姐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你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

“没什么,我也是刚到。”贾顺连忙答道。

“那咱们到里面喝茶聊聊天吧!”

“好啊。”贾顺欣然同意。

这家茶楼设施很简单,大厅空无一人,贾顺和丁小姐上了二楼,进了包厢,贾顺就让丁小姐点吃的。这丁小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了下菜单,立马点了一壶铁观音,两个果盘,一瓶金阁干红,三包牛肉干和小核桃。东西上齐了,两人开始天南地北地神侃起来。丁小姐很健谈,告诉贾顺很多自己在外国旅行的趣闻逸事,而贾顺则说着各类幽默滑稽的笑话,还时不时插上些荤段子,逗得丁小姐开怀大笑。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聊得很尽兴,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丁小姐于是提议去外面逛逛,贾顺马上答应,两人便起身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递给贾顺一张帐单,贾顺一看头就大了,半响说不出话。丁小姐接过单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应收总费用3200元,便说:“啊呀,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的东西这么贵,这样好了,今天就我来买单好了。”

贾顺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说:“那怎么好意思啊,还是我来买单好了。”

丁小姐会心一笑。贾顺付完帐走出来,丁小姐说:“我们去逛逛商店好吗?”

贾顺不便拒绝,只好违心地点了点头。

两人手牵手,来到最热闹的东门口第二百货商店。

商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二人看得目不暇接。

二人东看看,西瞅瞅,不知不觉转到了化妆品柜台前。

“小姐,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一个长满青春痘的女营业员亲切地问。

“给我看看那瓶香水。”丁小姐随手指了指一小瓶标价1500元的香水。

“小姐,你可真有眼光。这瓶刚到的法国格兰龙香水是这里最好的一种香水,香味舒适恬淡,带有大自然的清香……最适合像你这样的白领女性了!”“青春痘”卖力地介绍着。

丁小姐把香水瓶放在手里,轻嗅了一下然后亲昵地说:“哇,好香啊!我觉得这香水挺合适我的,你说呢。”

“嗯,让我闻闻。”贾顺接过瓶子装模作样地嗅了嗅,然后找借口道:“的确不错。不过我比较喜欢香味浓一点的。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这,那好吧。”丁小姐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满。

二人又在商场里毫无目的地乱逛起来。很快二人差不多就把这座不大的商场逛遍了。正当二人要出去了,角落里却传来女营业员的吆喊声“貂皮大裘换季放血大削价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识货的快来买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丁小姐闻声前往,贾顺也只好在后面跟着。

“这皮质可真不错哟!”丁小姐摸了摸貂皮大裘,啧啧赞叹。

营业小姐满脸堆笑地介绍着:“小姐你可真内行。这可是正宗的东北紫貂皮啊,现在可是不多见了。您瞅瞅这料子,这做工,多精细啊,最适合像您这样气质高雅的小姐穿了,这简直就是为您量身订做的一样!”

丁小姐笑了笑对贾顺说:“我觉得这件挺不错的。你看怎么样?”

“现在买这个是不是早点?”贾顺又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

丁小姐拿起大裘在自己身上边比量边说:“凡事要未雨绸缪嘛。要是等到冬天再来买,可就不是这个价了。亲爱的,你放心,这方面我比你懂!”

贾顺一听到那嗲滴滴的“亲爱的”三个字,顿时乐得骨头都酥了:“行。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听你的!”

女营业员也趁热打铁道:“先生,您今天运气真好,正赶上厂家促销,原价七千八,现打七折是五千四百六十元。你若真心要买,这零头就抹了,给五千四得了。这点钱对您这样的有钱人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啊!”

营业员的一番高级马屁拍得贾顺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可是一看这价贾顺又心痛起来。

丁小姐倒挺开心的:“不贵,真不贵,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要不是我今天没带这么多钱,我早就买了。”

丁小姐看了一眼贾顺。

贾顺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无法读出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丁小姐见贾顺依旧无动于衷便撒起娇来:“唔,亲爱的,这东西又好又便宜,人家要嘛,你给买嘛。”

此时贾顺就像猴子捡了块姜——吃了怕辣,不吃又舍不得。

“还想什么呢,难道在你心中,我还没有一件貂皮大衣重要。”丁小姐急了,扔出重磅炸弹。

“别介,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就是一件貂皮大衣嘛,我给你买就是了,何必生气呢!”贾顺一摸钱包,一脸为难地说:“不过出来没带这么多现金啊,我看下次再买吧。”

营业员连忙说:“没关系的先生,我们这里支付宝、微信、刷卡都行的。”

贾顺没话可说了,只好来到总台,抖抖索索地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十分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这几年的血汗钱就这么飞了。”贾顺心中暗暗叫苦,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这个千古真理。

“亲爱的,你真是太好了。”丁小姐在贾顺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贾顺心中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了,整个人也飘飘然了。

“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啊?这么快就走了?我们还没……”贾顺一脸惊愕。

丁小姐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没办法,回去太晚了,家里人不放心。”

丁小姐一番话让贾顺认定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于是说:“现在外面乱得很,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了,这么点路,就不劳你大驾了。回去吧,别送了。”丁小姐拦了辆桑塔纳,朝他挥了挥手便钻了进去。

眼看桑塔纳就要开了,贾顺才想起来问:“那,咱们下次什么时候见?”

丁小姐摇下车窗,朝贾顺甜甜地说了声:“有缘自会再相见!”

车走了,贾顺仍痴痴地望着远去的车影,直到他再也看不见为止……

这一晚,贾顺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女主角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丁小姐。所不同的是梦中的那个丁小姐收起了矜持,变得柔情似水了。二人在桃花林中不停地嬉笑追逐,粉红色的花瓣在他们的身边不停地飞舞。二人跑呀跑,一直跑到湛蓝湛蓝的海边,丁小姐挥着白色的水袖翩翩起舞,自己则围着篝火,合着节拍吹着口哨,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浪漫。

突然,一道闪电闪过,天地间顿时风声大作,惊涛拍岸。从苍穹中飞来一只雄鹰,猛地把丁小姐抓走了,自己声嘶力竭地吼着,可是都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消失在眼前……

几天过去了,丁小姐还是没有来约贾顺。贾顺心里一下子被抽空了,有点失魂落魄,跟客户说起话来也都是爹头娘脚,不知所以!

“也许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吧?”贾顺自我安慰着,无精打采地抄起刚到的晚报,看了起来。突然贾顺目光死死地盯在一篇文章上。文章不长,题目叫做《婚介所里的温柔一刀》。文章是这样写的:“本报记者最近假扮征婚者到某婚姻介绍所去征婚,经过几次摸底暗访,记者发现其中有不少猫腻……除以上几种宰人手段外,老板一般还特别雇了几位年轻貌美的漂亮小姐作托儿,假充硕士或博士与人假谈恋爱,每谈一次收费数百,约会一到二次后,一般就不再与对方联系,老板一般与托儿六四分成,而受骗者大多是家有妻室到外面寻刺激的大款和一些急需解决婚姻问题的大龄青年……有关部门现已对几家违规的婚介所进行了严肃处理。”贾顺颤抖着手读完全文后全身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彻底傻眼了。

“难道她会是个感情骗子?难道几千块辛苦钱就这样打了水漂?这都是真的吗?”贾顺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生疼生疼的。

“不会的,她不会是这种人,一定是搞错了。”贾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打了她的手机。

手机刚通,话筒里传来那熟悉的温柔之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暂停服务。”

贾顺心里一惊,情急之下,贾顺突然想起对方还给自己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还说不到万不得己时不要打给她。

贾顺于是连忙打了过去。

“喂。”电话通了,谁知那端竟传来一个粗粗的男人声音。

贾顺焦急地问:“喂,我找丁玉华小姐,请问她在吗?”

“什么丁玉华,这是小卖部里的公用电话。找‘小姐’到歌舞厅去找,捣什么乱呐,神经病!”那端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贾顺认为可能是自己拨错了号码,便又认真地重拨了一遍。

“喂。哪位?”那声音又响起。

“我就是刚才那个打电话的,我想找丁玉华小姐!”贾顺尽量把语气放平和一些。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啊,不是告诉你这里是小卖部嘛,找哪门子小姐……找小姐?找你妈去……”对方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好容易捱到下班,贾顺连忙跑到“温柔乡”去找西门龙论理。可谁知“温柔乡”早已关门大吉,门口也围着十几个跟他一样被骗的男子。隔壁小超市的店主告诉他们,这“温柔乡”因为违法经营,前几天就已经被查封了,那老板也早已卷起钱逃到别处去了,估计又是“打一枪换个地方”了。贾顺连忙问店主认不认识一个叫丁玉华的人?店主笑了一下,说那些婚托都是“假名假姓假地址,骗吃骗喝骗感情”的主儿,上哪儿找啊?

贾顺一听,顿时觉得天空昏沉得快塌下来似的,那俊俏可人的丁小姐一直浮现在他脑海里。“靠,连房都没开过,这么快就完了?”贾顺不甘心地自问着。

贾顺心情惆怅步履蹒跚地走了。在回去的路上,贾顺在人行道上看见一女孩蹲在地上,前面铺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钱包被偷,一天没吃饭了,求助十元吃饭,请好心人给点回家路费。”平时要是看见这种事,贾顺一般都是睬也不睬一下,直接走人,因为这种骗钱的伎俩早就烂大街了,连傻子都不会相信了。但是今天的贾顺有点受刺激了,死活不愿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多骗子,要是万一人家是真需要帮助呢?又何必在意这点钱呢,助人为乐花点钱也是开心的。于是贾顺又回过头向女孩走去,蹲在她身边问她是哪里人,她说是贵州的。贾顺又试探着问她回家要多少路费,她说最少二百五,贾顺问你是真想回家呢,还是靠这个生活的?她不说话了,贾顺又说要是你真是想回家,我可以帮你买车票。她白了贾顺一眼,还是不理,贾顺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最后说了句:“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靠这挣钱了。”正当贾顺起身要走时,弱弱地听她轻声说了句:“脑西搭牢……”

贾顺这时终于感到自己确实是幼稚了。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原本还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相信这世界还是很纯洁美好的,却只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被骗走的是钱,被伤透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