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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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说的写实与虚构

在小说的创作手法上,写实与虚构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写实,就是描写真实。文学的写实莫过于自传体小说与纪实性小说,因为两者描述的人物与事件全都言之有据。不过,历史是无法完全还原的,过往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与人物,起因、进程与结果,因为事过境迁,小说创作者要想分毫不差地再现其要素与细节,这显然是力有不逮之事。尤其是在描写故事当事人的情感、态度与认知方面,由于纯属主观意识,创作者无法在心理上完全准确地客观追溯,所以只能依据人情事理而合理地予以揣摩想象。由此可见,小说创作中的写实只能是大体而言之,即使是高度写实的小说,也都难免含有一定的虚构成分。

虚构,就是凭空杜撰。文学的虚构莫过于科幻小说与志怪小说,此类小说的人物与事件大都是创作者天马行空般想象出来的,但是,无论创作者的构思多么的令人匪夷所思,在其作品里所表述的美与丑、善与恶、真与假,其实还是人间故事,书中述写对象的人性与人心,也与世人别无二致。事实上,任何以虚构见长的小说,其中的故事细节都得在情理上具有相当的真实性,创作者要通过逻辑自洽,让读者觉得作品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所以说,绝对虚构的小说是没有的,任何虚构,都会具有一定程度的写实色彩。

一般而言,但凡经得起严格推敲的小说,写实与虚构在作品里的运用都是浑然天成的。小说创作者会通过艺术重构小说素材、细腻设计故事脉络、匠心塑造人物形象,使故事更可信、情节更真实、人物更鲜活,使作品更具典型意义。

在时逾七载的光阴里,笔者先后在两个乡担任过副书记、乡长和书记,因为思想烙印太深的缘故,在《破网》与《漩涡》两部作品里,笔者不仅借用了其时的一些地域环境,甚至还将自己的部分工作经历嫁接为主人公周士毅在荷塘与枫岚两个乡的施政故事,但因笔者不想将其写成自传体或纪实性小说,不想把虽然超出常理却是惊心动魄的某些情节作为作品卖点,故在叙述与描写时,对所用素材全都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改写。笔者想借助虚构,使写进作品的故事从生活的真实臻于艺术的真实。

为了使作品在叙事时张弛有度富有魅力,这组作品必不可免地虚构了好些情感故事,里面既有与主人公有关的,也有与其他人物有关的。不过,这些故事虽然纯属杜撰,但在描写相关细节时,笔者还是力求准确地反映人性与人心,因此在情理上应是不无可信度的。

在这组姊妹作里,写实与虚构交织在一起的还有人物形象的塑造。虽说“周士毅”的施政作为与笔者颇有关联,但“周士毅”绝非笔者,他只是集中了许多乡镇领导优秀品德的一个艺术形象。作品中的“章汉杰”是个长短互见、个性鲜明的重要人物,就其出身、相貌、年龄、学历、经历、性格、品德、爱好、才华而言,笔者往日的同僚没有一个人与其相似度接近百分之十,但是这个人物并非脱离现实而存在,确切地说,他基本上是现实生活中许多乡镇领导某些优缺点的综合再现。此外,书中所塑造的其他乡镇领导也都有别于笔者其时的诸多同事,他们之间并无任何身份对应关系,是情理上虽有而生活中却无的。尤其是市委书记“李云峰”,笔者在作品里对其倾注了崇高敬意与深厚情感,在刻画这个人物时颇费心力,必须加以说明的是,其言谈举止的独特神韵,虽然会让笔者彼时的故旧产生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但“李云峰”其实并非笔者对某位老领导的简单写真,笔者安排这个人物的出现,只不过是借以表达自己对多位老领导的孺慕之情,作品中与其相关的许多感人故事,其实多为虚构。

在创作这组姊妹作时,笔者在乡镇工作的许多情境渐次浮现于脑海,不过诚如李商隐在他的《锦瑟》诗里所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由于时隔多年,记忆淡漠,或许一些颇堪描写的素材竟被笔者疏漏了,果真如此,笔者只能暂且留下这份遗憾,待以后修订再版这组作品时再予弥补。

两部作品的初稿其实是一气呵成写就的,在《破网》先行出版以后,《漩涡》经过反复打磨现在也将面世,值此聊可自慰之时,笔者谨就小说写实与虚构之事略述管见,并以之代序。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