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怪异女子
随后冈波西斯陪同杰恩又看了一下蔬果类种子，经过冈波西斯的大力推荐，杰恩选了些波苣，天叶，紫苋，喀特长瓜等几类种子，优惠折算后也要五个金币，最后两人确定总费用为三十五个金币，等收成之后再结算。
杰恩这才和冈波西斯告别，走回方才那个卖豆种的老板那里再挑了些豆种。
店主知道他在冈波西斯那里花了三十五个金币后，又是惋惜又是愤愤不平：“小兄弟，其实种子并不贵，若不是他家垄断的话，你买的这些种子有十五个金币就足够了，真是暴利啊！”
杰恩点了点头：“这不是没办法吗？不过他可以让我收成之后再结算，对于我来讲自然再合适不过，因为我现在可一下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买种子。”
店主也表示理解，无奈道：“唉，这只能说他们财大气粗，生财有道吧，我们这些小店看就不敢这样做了，因为我们稍微押点资金进去，就会周转不过来面临倒闭。”
杰恩微笑道：“做生意还是要慢慢来的，我看你这生意虽然一般，挣点钱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了，这里一共需要多少钱？”
店主飞快地算了一下，笑道：“不多，只要一个金币和一个银币，不过既然你是新客人，我就收你一个金币就好了，希望你下次再来。”
杰恩赶紧说道：“哪怎么可以，你本来就是小本经营，这一个银币可能就是你唯一的利润了，不行，你必须收下……再说，你也正好给我换点银币！”
一边说一边掏出两个金币塞进了店主手里。
店主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推让，赶紧找回九个银币给杰恩。
杰恩一把拧起这袋足有十公斤的豆种笑了笑：“这个我就自己带回去好了，不用你找人托送了。”
两人很客气地告别后，杰恩才离开了这个集市。
而远远的，冈波西斯和一个伙计一直立在店铺门口目送他消失，这才转身走回到后院。
跟在后面的伙计一脸兴奋和不解望着冈波西斯：“老板，你没有提他叔叔的欠款吗？那可是近六十金币的本金呢，折算利息的话，现在应该有八十个金币了。”
冈波西斯冷冷笑道：“提了又有什么用？他现在已然欠了一屁股外债，我方才若直接告诉他的话，他恐怕连种子都不会买了就撂手走人，还会干个屁的农场，反正荒了也就荒了，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伙计狐疑道：“可这样一来，我们投进去的钱不是更多了吗？万一他没种好，损失岂不更大？”
“生意人就要有生意人的眼光，虽然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安德斯顿家族所赋予的荣光和权势，但你看看他，挺直的腰板，镇定自若的眼神，让人瞧不出半点的懦弱和颓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骨子里和法隆一样倔强，而这种倔强是源自血脉的，无可改变，这样的人，做什么事都有坚定的目标，并能为目标制定完美的计划力求一定把它干好，经营农场不过是他当前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再帮他一把？就算他没干好，其他农场主知道我们这样做后，自然会给我们带来更好的口碑和生意，到时投在他身上的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伙计听得连连点头，不免赶紧奉承道：“还是老板有远见，小的真的是长了见识……不过，依照大老板的意思，不是要尽快把他整死才好吗？”
冈波西斯摇了摇头：“我舅父这样说固然有他的顾虑，毕竟作为安德斯顿家族唯一的血脉，法隆唯一在世的儿子，总归对舅父他们是个潜在的威胁，自然越早处理干净越好，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认为舅父他们真的想要彻底从这个泥潭中跳出来的话，在这最后的收尾上必须更为谨慎小心才是，万不能再留下什么痕迹，因此我认为先帮帮他，到时他情况好转后再出点什么意外，那样就没有人能再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伙计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这办法实在是太妙了，先捧后杀，自能全身而退……”
冈波西斯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盯着他的人，岂止是我们一家？不光公爵大人派了人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就连主教大人也一直在这么做，更不用谈那个狡猾的老讼棍乔雷尔了，但可惜的是，我们至今没搞清楚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背后是哪一方的势力。“
伙计若有所思，眨巴着眼睛满脸殷勤地说道：“据我派出的线报提供的线索来看，他不是地下魔法工会的人，就应该是军方的人，因为能围绕在杰恩身旁的，除了公爵主教外，就只有这两方面的力量可以考虑了。“
冈波西斯表示赞赏：“你的工作做的不错，可以让你的人继续追查下去，但必须要注意，千万不能惊动他，否则这只老狐狸一旦注意到了我们，这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伙计点头笑道：“这个自然，我会安排妥当的。”
冈波西斯点了点头：“你忙去吧，我要去看看我舅父大人去了。”
……
杰恩离开集市后已近黄昏时分，要赶回铁锤镇显然有点晚了。
他便带着一直乖乖守在集市入口的老黑先回到吃午饭的餐馆吃了个晚饭。
然后带着老黑沿着街道闲逛起来。
一边欣赏库洛城的风情，一边琢磨着明天回到农场后自己需要安排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穿库洛城而过的厄比斯河。
只见无风的河面平滑如镜，倒影着绯红的天空和两边的建筑物，美轮美奂的呈现在杰恩眼中。
杰恩望着这瑰丽的美景，挑了个石阶坐下来，把装着铁锤和豆种子的布袋放在一旁，一边抚摸着老黑的脖子，一边忘我出神。
厄比斯河是流经整个喀特行省的主干流，上游主要由铁马河，多兰河，断剑河数条支流汇成，流经库洛城后，朝南蜿蜒而去，最终汇入帝国最大的亚历山大河。
厄比斯河河面宽，水位较浅，本不具备通航条件。
但后来随着煤炭铁矿的运输需求巨增，便由帝国作为主导，各大矿主一起集资，把厄比斯下游近百公里的河道全部挖深，开辟出了一条堪称帝国水运最为繁忙的航道。
只是这条航道没有延伸到库洛城，在距离库洛城两三公里的落羊滩就打止了。
倒不是大家不想修，而是落羊滩的落差太大根本没办法修。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库洛城的城区也慢慢拓展到了落羊滩，形成了一个比老城更为兴旺的城区。
但要欣赏最正宗最老派的库洛风情，自然还是老城区当仁不让。
杰恩对库洛城还是有一定感情的，这是他第二次来库洛城。
第一次便是自己从铁锤镇逃出来赶到这里度过了那个漫长的夜晚。
他清楚地记得，当晚自己也是在河边找了个石阶坐着发呆。
后来一场暴雨把自己赶到了一个屋檐下，饥寒交迫举目无亲的自己在不挡风的屋檐下实在是冷得不行，冒着雨找了户人家后院的马棚，躲在那干草垛里才捱过了那一夜。
而那一夜，却是自己有记忆以来，睡得最为香甜的一夜，甚至连梦都没做一个。
杰恩心里一动。
想着与其花钱去住那种便宜的旅店，闻着那种似乎永远不会挥散的汗臭脚臭味夜不能寐。
还不如去重温一下这种美好的感觉。
当即他就拧起布袋挑了个巷子走进去，老黑伸出舌头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库洛城富人很多，临街的宅子基本上都配有很宽敞的前后院，前院自然是花园，是用来举办露天酒会的最佳场所，后院则基本上是用来堆放日用物料的，马棚自然是这些富人家后院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眼看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色从绯红变得灰暗，走在这两户富人家围墙所构成的幽深巷子里，杰恩已然开始找到了当年那晚的感觉，孤独又幽寂，似乎外边街道上的喧嚣热闹已然隔着一个世界。
他有点小兴奋地低着头朝前继续走，因为他已经嗅到了马粪的味道。
唰！
两个黑影忽然从暗处跃了出来，一把冰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杰恩的脖子上。
“别动！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地把你身上所有钱都交出来！”
一个黑影贴着他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道。
杰恩一愣：“哎，两位大哥这是要打劫吗？”
“废话少说，想活命的话就配合一下！”
跟不远处的老黑作势就要冲过来，杰恩赶紧悄悄地摆了摆手，示意它先退出巷子去。
因为杰恩感觉到了那匕首在自己脖子上微微颤抖，显然这个打劫的家伙心情也很紧张，并不是惯犯，完全用不着老黑帮忙。
老黑自然很是顺从地悄悄跑开了。
杰恩微微笑道：“我当然想活命，请问我要怎么配合你们？”
“乖乖把钱拿出来，不许呼救，等我们离开半个钟后你才能离开这里，知道吗？”
“呃……”杰恩假装害怕得要命，哆哆嗦嗦地把包在红布里的金币掏了出来。
另一个黑影一把就抢了过去，打开一看，眉开眼笑：“啧啧，没想到一开张就钓到一条大肥鱼……”
话音未落，这个握着金币的家伙忽然明显地颤栗一下，就像看见了鬼一般指着同伙的身后，却结结巴巴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杰恩也被他惊恐的神色搞得莫名奇妙：“怎么回事？我还没动手呢！”
他还没转过头，用匕首抵着他的那个家伙已然也全身僵硬地颤抖起来，那匕首甚至被他自己架到了自己脖子上，而他的脚下，已经潺潺流出一些液体，在昏暗的天色下宛如洒了一团墨汁，显然已经吓尿。
“滚！”
一个从牙缝中迸出的冰凉声音让杰恩听得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个生手劫匪顿时如蒙大赦，手中的匕首和抢过去的金币如烫手般扔下。
可惜僵硬的肢体跟不上逃跑的念头，两人一挪脚便因为身体的不协调而轰然倒地，犹自狼狈地在地上爬了几下才站起来，这才仓惶从巷子里窜逃出去，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杰恩这才转过头去，一看却愣住了。
虽然天色越来越昏暗，眼神本就犀利的他也依稀辨认出这是个年轻的女子。
只见她鼻梁高耸，呈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渐隐进眉间，两片薄薄的嘴唇紧抿在一起，一看就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劲爆女子，长长的睫毛下一对眼睛泛着幽蓝的光，如果在白天，这定然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湛蓝色眼睛。
她没有穿着帝国女子在热天常见的那种清爽长裙，而是全身都裹在一身紧俏的奇特服装里，让她的身材几如男人般平坦，显得尤为干练飒爽，加上那头比自己还短的短发，若是别人，足以错认为这是一个男子。
何况她方才发出的声音明明就是个男子！
更让杰恩纳闷的是，这女子看上去虽然奇怪点，但也没什么值得让自己害怕的地方，为何那两个劫匪一看到她就如此害怕呢？
“谢……”
杰恩方一张口，就又觉自己脖子上一凉，却是那女子已经挥出了一把几乎与天色融在了一起的细长黑剑。
“住口！说，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杰恩一愣：“我……我只是路过这里……”
“路过？”那女子冷冷一笑：“库洛城那么多地方你不去，偏偏路过这里？”
杰恩奇怪道：“难道这里是不能走人的吗？”
“人当然可以走，但就怕你不是人！”
“哎，这话说的，我都被人打劫了，我……”
咻！
就在这时，一边的围墙上忽然冒出一根粗大的藤条来，尖端如刺地朝两人疾刺而来。
女子脸色大变，一手猛力把杰恩推开，另一只手中的黑剑一个反撩就朝藤条劈挡过去，一下就把那藤条的尖端劈落。
同时整个身子腾空倒翻而起，一脚抵在另一边的围墙上，借助反弹之力整个人如同一个凌空陀螺般朝藤条的根部疾旋挺进。
如此敏捷的身手，当真是让杰恩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傻瓜，还不快跑！”女子身在半空，很是焦急地朝杰恩吼叫道。
杰恩望着这诡异如活物的藤条错愕不已：“啊，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