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来
十年前，2011年的夏天，不热不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侯文军已经三十二岁了，临近中年，没有二十多岁的年少轻狂，一心只想着搞事业，但并不是那么风生水起。
每天下班都是无所事事，有时候会跟朋友喝酒，有时候会自己出去走走，一直都很晚回家。
这样的生活，很差吧。每天都是朝九晚五，工资也不高，浑浑噩噩的，还要挣钱去养这个家。
命运石之门的安排，总是这么奇妙。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工友说这些天很多人都靠彩票发财。
烈日炎炎似火烧，就像农民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是个人都不想再这样累着过这样的生活。
阳光洒落在侯文军的脸上，他心动了，猛烈地跳动。
虽然他一直都不信这种快速发财的信息，但真的是穷怕了。他也想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不跟着他受苦。家里的房子虽然在城市二环，但毕竟是老房子，生活各方面也很困难。
“反正就那几块钱。”他看了看手臂上那一圈的汗珠，更加坚定地说：“就买一次，一次。”
这天晚上，侯文军提前推脱了所有的饭局。等到下班的时间一到，他立刻走到更衣室，换上清爽的衣服拿起挎包就往门口赶。
不知不觉间，太阳下了山。万家灯火陆陆续续燃起，整座城市用另一种方式被点亮，夜市也逐渐热闹起来。
小县城里，彩票店的数量也很少。那时候没有地铁，侯文军就得赶去郊区彩票店的最后一班车。
他下了车缓缓走到彩票门前。这里长时间没有生意，经常处于亏损状态，每天都是早早关门。
老板端着吃饭的碗，一边吃着一边锁门，看到有人来也没惊讶，随口说了句：“超市在那边，你找错了。”
这一片还没怎么开发，牌子都还没立起来，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因为这离车站也不远，所以每天来的人也不算少，至少温饱可以保证。
侯文军停下脚步，说了句：“我是来买彩票的。”
老板停下手头的事，扭头看他，“我都收工了，兄弟，改天再来吧。”
“别。”侯文军径直走到他面前，“请一定让我买一张，我真的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可是这仅仅是彩票啊。”老板不解地看着他，“又不一定赚钱。”
“没事，拿一张吧。”
面对他强硬的态度，老板只能顺着意思开门，拿出一张彩票给了他。
“谢谢。”交完买彩票的钱，侯文军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也没刮彩票。
在夜市上，他猛然点了十几瓶啤酒，看着电视上播放的中奖彩票号码：425316...
侯文军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幸运过，要是足够幸运，高考也不会被人顶替了。
他淡然一笑，用手指刮着彩票阴影处。蹦出来几个数字：425....
？？！！
侯文军的神色突然慌张起来，他左顾右看，确定没人在往自己的方向看之后，他继续刮着阴影处：316...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奖了。
他呆呆看着电视上说的金额，整整十万。在那个年代，十万完全可以在小县城买套房了，对于一个工人家庭这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侯文军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自己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眼前的景象变成了美好向往的美满生活。
他急忙搁在桌子上两百块钱，起身对老板说：“不用找了。”
烧烤店老板也觉得奇怪，过去一看，算了之后才发现消费还不到一百块钱，“真奇怪，这人以前来这就算是几毛钱也扣，今天晚上这是哪根筋不对？”
侯文军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起老婆，满怀欣喜地说：“我们有钱了，再也不用吃苦了。”
闻到侯文军身上的酒气，她也没怎么能开心地起来，只是说了句：“今天又喝多少啊？”
直到现在，侯轩宇还是只记得那天晚上父亲喝了很多酒，嘴里永远就围绕那一句话：我们有钱了。
侯文军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乘着早班车就往郊区赶。
快到彩票店，车里面却意外突发了事件。一群当地黑社会坦然登上公交车，有的人满是花臂，带着刀和头套去恐吓人们。嘴里还不时嚷嚷着：给钱不杀。
人群中瞬间传来尖叫和呐喊声。
直到有个人的出现，那是彩票店的老板，顾什。
侯文军意外地装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他默默看着这一切。
顾什向人群里扫了一圈，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声令下：走。
好像是？黑社会老大？旁边的小弟很是不解，但也无可奈何就下了车。
后来的刮彩票时，侯文军一声不吭，就静静看顾什进行完一套流程。确实无误后就拿出支票给了侯文军。
临走前，顾什坐在椅子上，没抬起头：今天的事不要报警，也不告诉任何人，我并不是什么坏人。
这句话只想让侯文军更快地逃离这里，但他还是听清了最后一句话：我是伪装的警察。
再后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们俩长时间不见，双方的样子变了许多。
2012年，侯文军转身一变已经成为投资人了，原先的十万不知翻了几十倍。但他的模样却日益消瘦，原因就在前几天的聚会上。甲方一直让他吃下白色粉末，侯文军当时也没多想，认为是普通的面粉就吸了进去。后来才知道，那是毒。
一次偶然的碰面。侯文军回到那个彩票店，已经是废旧不堪了。
看这侯文军现在的的模样，听完他刚才的讲述。空气凝固几秒，顾什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直直盯着他，完全没有原先那股精神气了。
顾什想说话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舌尖用力抵了下唇角的位置。随后，他侧过身，毫无征兆，用尽全力往他脸上揍了一拳。毫不客气，没有半点收敛。
顺着这力道，侯文军往后退了几步，觉得半张脸都没了知觉，像是被火烧一样带着麻意。
顾什转了转脖子，伸手拽住侯文军的衣领，重重往下扯，抬起膝盖，往他的腹部顶：“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那可是毒品啊！”
他的力道极重，又往他脸上揍了一拳，“我们是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你赶紧离开这吧。”
侯文军直接坐到了地上，他的嘴里全是血腥味，往旁边吐了口血水，嘶了声，也没多少：“谢谢。”
再后来，侯文军到了外地，投资了一家研究时光机器的公司。但公司的人时而出现，只是管他要钱，说是再给点资金就能研发成功了。
他没办法，因为信誉太低借不了银行贷款，只能变相去借高利贷。
八年前，2013年。
因为借债的原因，家里的房子早就变卖了，现在他一家都住在郊区的老旧房子里。
侯文军无奈只好回家去打工，因为与混黑社会的胖子起了争执，爆发了流血冲突。
第二天，顾什作为军官亲自来到现场查看，看到这一幕也情不自禁落了泪，还是没能挽救成功。
那是侯轩宇最后一次见父亲，印象中的他总是那么和蔼可亲，父亲是为了保护他们而走。
后来的侯轩宇上了高中，在一次搬家过程中偶然发现有一本散落的文件，文件的名称是：实验笔记。
再扒拉这个箱子，往深处看去还有一本日记，上面记载着：侯轩宇，我的儿子，当你看到这时我已经不在了。旁边还有一些实验报告稿子，剩下的工作就由你来代替我做吧。
侯轩宇合上日记，深深叹了口气，随即将那些文件折起来放在箱子里。
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一件改变人生的经历。
在晚上，他打开自己的日记本，把那朵樱花抽出来闻了闻，而后放下。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我会完成的，不只是这件事，还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