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审判
“你没事吧？”弈追赶上阿然，道。
“没事的。”阿然坐在巨石上，看着天空，双眼空洞——“你说，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带上我？明明知道我是个累赘，只会拖累他。害他割腕就算了，就连他失忆后，都是他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我现在甚至在想，当时遇到七窍中期外来者，如果不是因为顾及我的存在，他会不会能逃开。我的存在——都是在害他。”
“不会啊，杀狼源的时候，你不是帮忙了吗？”
“你何必强行想一个呢？你明知道，就算没有我，他也能杀死灵狼。他只是为了锻炼我。浪费时间——却还是为了我。我真的，好没用啊。”
弈和他一起沉默了一阵，然后颤抖着说道：“那我又算什么？”
阿然转头看向了他，弈的眼角带着泪水。
——“你是在依靠他——我不是吗？你实在浪费他的时间——我不是吗？你是他主动带上的，我还是主动要求才被带上的，你三窍巅峰了，你还是他的累赘，那我算什么？累赘中的垃圾？还是主动往别人身上黏的那种？”
“对不起……”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在我得知自己是弈天王之前，我也跟你一样。我曾经无数次劝自己，离开他，我对他没有任何用，他对我也没有任何感觉，我为什么，一定要像膏药一样粘着他？我是一个累赘，一个垃圾，他一定很讨厌我吧。更何况，当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与他欢声笑语的你，我无数次觉得自己很多余……”
“对不起……”
“我说了，你不用跟我道歉。因为我已经走出来了。当我得知，我是弈天王，就已经走出来了。不是因为位子有多高，不是因为权力有多大，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弈天王，他，需要我。他想要跟我并肩作战。哪怕我只是帮了他一点点，也证明，他依靠过我！身为六王之一，我们很清楚，他很强，强到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但是，我就是希望，他可以多依靠我们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所以，我的目标只是给他带来一丝帮助，或者快乐，无论别人的目光，别人，不是我的目的。我需要在乎的目光，只有他！阿然！你觉得——他，讨厌你吗？”
阿然迎接着弈的灵魂拷问，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一起笑过，一起玩过，应该是不讨厌的吧？可是现在，趁着项天翎失忆，他说谎了，他只想和项天翎更加亲近，就近一点，一点，没要求更多，近一点，就行了……
他想着，就算他以后恢复记忆了，讨厌他，也算了，他至少有过他们两人的时光——只属于他们两人。可是，弈的问题让他不禁思考——如果项天翎恢复记忆，不满、厌恶、甚至是憎恨，他真的不会对现在对他造成的伤害后悔吗？
阿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无论怎样，告诉他真相。哪怕他失去记忆了，也要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
阿然重新站起身来，说道：“我相信，他会的！”
弈看到阿然成功打起精神来，说道：“快回去吧，这会儿，估计他应该在哭了。”
“啊？真的吗？那我快跑回去，或许还能看一眼！不对，你带手机了吗？我要拍照！不行，来不及了！等会儿哭完了看都没看的，走了！再见！”阿然笑着扬长而去。
弈顿时感觉不该来劝他的……希望项天翎这次收到的迫害，小一点……
……
阿然重回大殿，项文泽和刃由于外界事务繁忙，已经离开。
阿然没有在大殿看到项天翎，迅速来到寝殿。项天翎正流着眼泪，坐在床上。看见阿然进来，顿时笑道：“然哥！你来了？快来睡觉！都晚上了！当然你也可以陪我看会儿书！我刚刚找藏书阁老头要来的！讲的四大组织的基本知识！可能有助于我恢复记忆，快来！”
看着天真的项天翎，阿然欺骗的罪恶感更深了。
“那个，翎，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记好。”阿然目光严肃，十三岁的他，仿佛做出了人生最重大的决定。
“啊？什么啊？我会认真听的，阿然哥哥你好严肃啊！”项天翎还是带着灿烂的笑。
……（阿然花了半小时，告诉了项天翎真实的事情，并说了自己哪些地方说了慌，包括最后脸红着说道：“其实一直是我想搂着你睡觉，为了让你搂我，才骗你，那几晚我都没睡着。”）
……
“说完了？”项天翎三岁的脸色变得严肃。
“说完了。”阿然已经准备好了，仿佛慷慨赴死的烈士，他在来的路上，已经无数次演练。项天翎嫌弃的眼神，项天翎憎恶的驱赶，甚至直接一脚把他踹下去……
不过，在等待审判结果的时候，内心却还是不免慌张，就感觉项天翎拿着大刀，瞄准了他的脖颈，随时会落下。内心狂跳，看着失忆后难得严肃的项天翎。
“说完啦？那就睡觉吧。”项天翎倒头就睡。
“啊？就这？”阿然瞪大了眼。
“不然呢？还要怎样？还要我奖励你亲你两口啊？”项天翎用被子捂住脑袋——太冷了。
“也不是不行。”阿然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项天翎从被子里跳出来——“你说什么？”
“没，没啥。只是你就这样原谅我了，我很意外。阿然摸了摸脑袋，说道。
项天翎躺在床上，望着房梁，道：“我不知道失忆前的我会怎么想。毕竟我少了很多记忆，也就意味着少了很多因素。我不知道会不会存在影响结果的因素。听你说的，以前的我对别人没有感情，却愿意跟你互相开玩笑，主动带上你，还愿意花费代价让你学会教训，用不必要的动作增加你的参与感，让你不至于觉得自己是累赘，甚至还在可能逃命的情况下考虑到你留下来，还留了六个最重要的位置之一给你，应该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种喜欢，对你的这些行为会不会反感。既然我失去了记忆，就不要考虑这么多了。我跟你一起还是挺开心的，至少把那些麻烦的烦恼，丢给恢复记忆后的我吧！”
阿然点了点头。
“所以——阿然你可以像之前一样抱着我睡吗？我冷。”项天翎向里睡了一点，给阿然腾出了位置。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