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啊？”
一听季风说要帮他将骨折的地方固定住，苏小陌一下慌了。
“姐夫，我根本没有做过，我不敢！”
季风非常信任地朝苏小陌点点头，然后以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小陌，别怕，你可以的！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我，姐夫，我......”
“血一直在流。”季风勉强地笑笑，“再不处理，我撑不了多久的。”
“好好好！”苏小陌看一眼季风被血浸湿的裤管，慌忙点头，“你要撑住，姐夫！”
季风点点头，拿出一把户外探险用的多功能工具刀，打开剪刀递给苏小陌。
“先把裤腿剪开吧。”
“哦。”
苏小陌像小学生一样点点头，拿着剪刀去剪裤管。从小到大，苏小陌从没做过针线活，这下要用一把小剪刀剪开结实的户外训练裤，她确实不知如何操作。加上裤管已经被血浸湿，黑褐的血色让她有些犯晕。
但是，情况紧急，无人代劳，她别无选择。她看看已经痛得满头大汗依然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季风，低下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抬起头来提起季风染满鲜血的裤管。
虽然不知道小腿从哪儿骨折断开，但苏小陌的任何一个细小动作还是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季风紧紧咬住牙齿，两只手铁钳般抓住地面。
好不容易剪开裤管，看着季风血肉模糊的小腿，苏小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姐夫，你的腿……”
季风看一眼自己的腿，咬牙动一下，疼痛袭来，季风低吼一声。深吸两口气，季风知道，自己的胫骨几乎是从中折断了。
来不及去细想是不是有碎片在腿中，他现在必须马上将腿固定包扎好，尽快止血。
想着落下悬崖的最有一刻，季风用力将自己抛向空中而用他的身体做成“人肉软垫”保护住自己，才使自己虽然全身酸疼，但终究是没有什么大伤。而季风，几乎已经是遍体鳞伤！
苏小陌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一边哭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季风。
“姐夫，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跟着掉下悬崖来！你也就不会受伤陪我困在这里了！”
“没事没事，小陌！”为了让苏小陌从情绪里走出来，季风知道必须让她做些什么，“小陌，现在我们困在这里，我们必须依靠你的帮助才能安全。”
苏小陌一听，马上收住哭挺直身体。
“好的，姐夫！我一定做好，保证你的安全！”
看着苏小陌认真的样子，季风笑着点点头。
“我相信你！”
说完，季风将一瓶双氧水交给苏小陌。
“现在，请你先帮我给我的腿消毒！”
季风明显感到身体开始发冷。净灵山里温度本来就低，溶洞之中更冷。季风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感觉不仅仅是外部环境造成的，更多的是自己流血过多导致的能量流失。所以，他必须简单明了地告诉苏小陌怎么做。
大概是感受到了季风的用意，苏小陌没有多问，而是很认真地执行季风的指令。
清创之前，苏小陌深吸一口气看着季风，“姐夫，应该会很痛，你忍着点！”
季风调整一下呼吸，然后双手抓紧地面，示意苏小陌可以开始了。
苏小陌不再犹豫，尽可能小心地帮季风进行着伤口消毒。季风咬紧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汗水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当苏小陌终于清创完毕，季风大吼一声，一块钟乳石被他生生地拽断一截。
“啊！”
季风粗重地喘息着，胸腔起伏似乎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苏小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地为季风擦着汗水。
“对不起，姐夫！现在你告诉我做什么。”
季风伸出右手擦一下额头的余汗，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两块塑料板和几双一次性竹筷，最后掏出一捆登山索剪下一长段来。
一切准备好，季风忍着痛俯身将塑料板夹在小腿两侧，然后叫苏小陌用登山索绑好固定。固定住塑料板之后，苏小陌每缠绕两圈季风就加一双竹筷。
“嗯，包扎得不错！”
包扎完成，季风故作轻松地调节着气氛。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苏小陌看一眼季风，并没有因为季风的话而放松下来，而是满脸满眼的担心。
“很疼吧？”
苏小陌已经停住了哭，但她的眼睛在手电筒的光亮之下如一泓秋水，季风感觉自己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吞咽一下口水，季风发现自己嘴巴干得几乎无法张嘴，自然而然地伸出舌尖儿去舔了一下嘴唇。苏小陌看在眼里，忙从背包里翻出一瓶水来。
水已不多，只剩一小半。
苏小陌拧开盖子小心地凑近季风将水瓶放到季风嘴边。
“姐夫，喝点水。”
似乎有一种魔力，季风听话地张开嘴，贪婪地喝着苏小陌喂他的水。
看季风像小朋友一样认真地喝着水，嘴唇不停地翕动着，苏小陌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一下变得异常的温柔，脸上也现出了柔和的笑容。
近在眼前，苏小陌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怜惜，苏小陌的脸上全是宠溺和关心。二人之间隔得那么近，苏小陌的气息灼热了季风的心，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一股冲动就要冲破这肉身的束缚奔涌而出！
季风的眼神里有一种野性的东西在升腾，这让苏小陌很慌张。手一抖，水撒了出来淋进季风的脖子。
季风全身一颤，苏小陌忙掏出纸巾去为他擦拭。
“对不起，姐夫！”
原本有点犯晕的季风彻底清醒过来。他轻轻挪了一下身体，从苏小陌的手上拿过纸巾。
“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嗯！”
苏小陌低下头去，刚才季风眼里的光芒让她的心狂跳不已。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觉得那种光芒似乎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可以将另一个人揉碎，可以将整个世界摧毁。那样的眼神让苏小陌紧张，那样的眼神让苏小陌生出一些冒险的刺激感，那样的眼神让苏小陌既想逃离又想靠近。
苏小陌暗暗深吸两口气，抬起头来去看季风。季风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那种让人又怕又念的光芒已经在他的眼睛里消失。
莫名地，苏小陌有一点失落。
“姐夫，还喝点水吗？”
季风本能地伸出手，但又笑着垂了下去。
“水不多，你也喝一点吧！”
“我不渴！”
苏小陌言不由衷，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看季风笑着看向自己，苏小陌不好意思地笑笑。
“姐夫，你受伤了，你喝！”
“没事，我扛得住！”
“咦！”
刚才二人各有心思，对周围的环境少了一些敏感。现在心绪平静下来，暗河的水声让苏小陌笑起来。
“姐夫你喝吧，这不还有河水吗？”
季风笑笑。多年的户外探险经验告诉他，这样的深山里面，暗河，或者地下水，都是可以放心饮用的。甚至可以说，这样的水比市面上卖的矿泉水还要好。
苏小陌靠近一些将水递给季风，季风抬手去接。
也许是光线不够亮，也许是溶洞里的温度偏低加之失血过多动作有些僵硬，季风的手一下抓住了苏小陌的。
一瞬间，有如电击。
二人的手就那么握着，原本有些发冷的手瞬间温度上升，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如发烧般滚烫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小陌率先清醒过来，似乎水瓶里的水很烫灼痛了手一般，苏小陌飞快地缩回了手。
季风跟着清醒，把手缩了回去。刚一缩，才发现还有水瓶的存在，又忙去接水瓶。可终究是慢了一拍，水瓶落地，瓶里的水撒了一地。
“咝——，啊——”
水没有接住，却因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季风痛得吸一口冷气。
“没事吧，姐夫？”
苏小陌捡起水瓶，季风掩饰地笑着摇摇头。
“我去接点水来！”苏小陌站起来，季风点点头，将手电筒递给她，“小心点！”
看着苏小陌一点点走远，逐渐被黑暗包围的季风突然感觉困意袭来。他努力将身体向后挪动，然后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洞壁之上。
季风知道自己不能睡，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他太困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姐夫！”
“姐夫！”
“姐夫！”
苏小陌的声音响起，季风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他太累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姐夫！”苏小陌的声音里有了哭腔，随后季风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苏小陌抓住晃动起来，“姐夫你醒醒，你不能睡啊！姐夫，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啊！”季风长长地吐一口气，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苏小陌，季风心里一痛，伸出手去擦拭着苏小陌脸上的眼泪。“对不起，小陌，吓着你了！”
看到季风醒来，苏小陌哭笑起来，“姐夫，你吓死我了！我打水回来，看你睡着了，我就想，这么冷的地方，不可以睡觉的啊！我喊你，你怎么都不答应我，你怎么都不醒！我真的好害怕你就这样丢下我了！所以，我才使劲儿摇你，使劲儿晃你！”
“姐夫，你没事吧！”苏小陌抓住季住为她擦眼泪的手，认真地检查起来，“姐夫，我有没有弄疼你？你别睡！只要你别睡，我可以陪你说话，一直等到我哥他们来救我们！姐夫——”
季风一用力，将苏小陌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住。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苏小陌最后一句“姐夫”没有叫完生生地停住，连呼吸也都变得小心翼翼的。苏小陌整个身体僵硬地缩在季风怀里，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季风轻轻将苏小陌扶正，认真地看着双眼睁得圆圆的她。
“苏小陌，我爱你！”
苏小陌一定听到了季风这句深情的表白，因为她的眼睛睁得更圆了。苏小陌小巧的嘴巴轻轻张开，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季风将头凑过去，轻轻地吻住苏小陌的唇。
原上初见那一刻，季风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苏小陌。后面的每一次见面，季风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移开眼睛。每一次，他都在一旁默默地关注着她。只要她在，他就很安心。
因为陶夭夭，因为李科，季风努力调整着自己。他试着让自己与苏小陌建立一种不一样的关系，换种方式相处。所以，虽然每一次苏小陌叫他“姐夫”他都心里一痛，但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默认。
如果，这个身份可以让他一直在苏小陌身边，他可以接受。
他只要在她身边，默默地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就满足了。比如，陪她去西山街买新鲜的海鲜；比如，给她买她喜欢喝的沙棘汁……
他要她开心，他还要她幸福。她喜欢李科她爱李科，他就努力帮李科。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直到陶夭夭在车上有意无意地说起苏小陌。
他知道，自己慢慢地失控了。是的，他不是喜欢苏小陌那么简单，他爱苏小陌，他爱上了苏小陌！
他试着抽身，他试着逃离。可是，远离了苏小陌，他根本就不开心，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的焦虑之中。
虽然，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起码让人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除非，苏小陌遇到什么事，或者苏小陌因什么事而不开心。比如，凌云峰上，李科那混小子居然让苏小陌当众出丑！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不能让苏小陌不开心。
他急了，所以李科会那样看他。
他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告诉自己，有陶夭夭，有李科，他不可以造次。
如果没有这次的净灵山之行，如果苏小陌没有遇险跌落悬崖，或者，季风可以一直以“姐夫”的身法守在苏小陌身边，毕竟，陶夭夭那么爱他，李科那么信任他。
可是，他们终究是一起跌入了这深山的溶洞之中。
在昏迷状态之中，听到苏小陌的呼喊，季风拼尽了全力睁开双眼。
苏小陌的哭，苏小陌的笑，苏小陌的泪，苏小陌的惊慌，苏小陌的紧张，苏小陌的小心翼翼……
一切。一切的一切。
季风只想拥住她，季风只想吻住她！其他的，顾忌，责骂，他统统不管，他也管不了。
这一刻，他只想要苏小陌！
季风的吻慢慢地热烈起来，季风的吻慢慢地霸道起来！
苏小陌也许是吓傻了，整个身体僵硬地任季风紧紧搂着。嘴唇上传来季风的炽热，她的心被灼疼。圆睁的双眼眼睑轻合，一滴热泪滚落。
苏小陌的泪被冷风吹冷，滑到季风的唇上。季风一惊，从痴狂之中醒来。
扶正苏小陌，看苏小陌定定地看着自己，滑落的泪水颗颗如珠。
“对不起！对不起！”季风一下慌乱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小陌，我，我———”
季风的慌乱突然停住，苏小陌捧住季风的脸庞，热烈地吻住了他！
从回新原第一次见到温瑞的这群朋友，苏小陌就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自己。
原上，温公馆，西山街，望云阁，凌云峰，健身房……
她知道不是骆冰生，她知道不是施梧，可是，每一次当她要去确定去找寻答案的时候，季风的眼睛里总是如深渊般满是看不透的幽深。
是的，她凝视着深渊，深渊似乎并没回望她。
在温公馆相撞那一刻没有，在西山街相扶没有，在健身房久未见面她跑向他也没有。
她告诉自己，他是她姐夫，他是陶夭夭的男朋友。
可是，从流云峰索降而下空中遇到激流的时候，他发现了季风眸子里不加掩饰的温暖。她想，她可能乱想了。
自己跌落悬崖，季风奋不顾身相救，季风看自己的眼神里有呼之欲出的痛和忧。苏小陌微冷的内心来不及融化，他们一起跌入了漆黑一片的溶洞。
刚才，季风将自己拥入怀里，季风温柔的热烈的霸道的吻，季风慌乱的不知所措，苏小陌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期待已久的！
她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她只想要告诉季风她也爱他！
她的爱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她的爱同样热烈而滚烫，一如她从心里涌出的泪！
她吻住季风，热烈而贪婪！她吻住季风，激烈而不设防！她大胆地吻着季风，全无保留！
季风在被吻住的瞬间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自己因为受伤而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出现了幻觉。
但是，苏小陌的吻带着丝丝甘甜的味道，苏小陌的唇如丝绸般光滑而滚烫！
苏小陌的气息，苏小陌的体温，一切都那么真实。
季风回应起来。季风贪婪地回应着苏小陌，他希望这一切不是梦不是幻觉。
如果是，他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直在梦里一直在幻觉里不要醒来。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苏小陌和季风相拥的身体稍稍分开一些，四目深情地望着。
“姐夫———”
苏小陌的唇再次被吻住。
松开苏小陌，季风霸道地看着她。
“这是我这辈子最痛恨的称呼！”
“所以，”季风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想好怎么叫我了吗？”
“风哥！”
苏小陌轻唤一声，季风满意地吻一下她微红的脸颊。
“可是，”想起陶夭夭，想起李科，苏小陌脸上眼里充满了不安与愧疚。
季风当然知道苏小陌的担忧。他紧紧握住苏小陌的手，坚定地盯着苏小陌。
“没事！有我在，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