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谢谢！”
俯身把身体靠在护栏上的李科扭头很认真地跟季风道谢。季风看着夜色中的新江。
“所以，你就猛帮我喝酒？”
“没事，风哥，我唱歌不行，喝酒还可以。”
“为什么喝酒那么厉害？”
李科笑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喝酒的。从小到大，他几乎不喝酒。直到做了销售。
还记得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酒。那是刚入职到北方分公司报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欢迎他。
周总看他刚出校门，人又看着斯斯文文的，便有心关照他，开始前就给大家打招呼，让大家照顾一下李科，别让人一来就被灌倒了。席间周总也一直让李科悠着点，别猛喝猛灌伤了身体。
结果，一大圈儿人全趴下了，就李科还清醒着。
事后，周总开玩笑。
“小李，可以啊！想不到小小年纪酒量这么厉害，我倒是小瞧你了！怎么，以前练过？”
“没有没有，以前几乎不喝酒的。”
李科的慌乱不是能装出来的，周总笑笑。
“可以。小伙子，就你这一项，就足以让你在销售这个行业站稳脚跟。你说你都不怎么喝酒，怎么敢那么和我们喝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无知无畏，敢喝吧！”
敢。是的，这个世界很多时候，要的就是那一股子“敢”的勇气，要的就是那一股子“敢”的拼劲儿。
听李科说完，季风望向新江，望向更远。江那边，新原以外。
“勇气！”季风深吸一口气之后似乎从灵魂深处发出来声音，“李科，你知道吗？这是多难多难的一件事。勇气，不是一腔孤勇，而是谋而后定，而是前路艰难却向险而行。”
李科看着季风。他知道，季风沉稳的外表下面，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
季风没有将故事讲下去，而是笑着扭头看看李科，然后指指新江方向。
“我当时来到新原，凭的也是勇气。”
“你不是新原人？”
“是，只不过我不是新原城里的，是郊区的。按这里通俗的说法，我来自新原’小语种’世界。”
因为郊区说话和城里的调子有些不一样，所以新原城里的人管郊区叫“小语种”世界。
“对了李科，你是哪儿人？”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季风转身靠在栏杆上。李科跟着转身过来。
“我是罗宋人，弋阳罗宋。”
“咦，那隔新原不远啊。有空去你们那里玩。”
“好啊，欢迎！”
房间内，苏小陌正在很专注地唱着歌。
由于季风和李科抽身出来，其他人也就暂停了游戏，这会儿也都安静地听苏小陌唱歌。
苏小陌选的都是青春甜美的歌曲，和她的形象很是相符。
苏小陌透过落地窗看到李科和季风很悠闲地聊着天，伸出手来和他们打招呼。
李科隔空比了一个赞的手势，季风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里面的人看到苏小陌挥手，都一齐看过来。
温瑞看二人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怎么，没事吧？”
温瑞手里端着酒杯，季风和李科与他碰了一下杯。
“刚才有点头晕，缓了一下，现在没事了！李科酒量是真好啊！”季风向温瑞推介起李科来，“瑞哥，你要是遇上业务酒，可以请李科替你挡一下。”
“哦？是吗？”温瑞朝李科点点头，转向季风，“你看我都很久没锻炼了，这身形是不是都走样了？”
“你逗我呢我的哥？你那么自律，身形怎么可能走样？只会越来越好！”
“行行行，咱们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你还跟我来这套！”
“不不不，哥，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的身形和自律，吊打很多从业者啊！”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低同行？”温瑞抬起下巴斜睨着季风，见季风认输地举杯，他笑笑，“接下来忙两天就回健身房锻炼。”
突然，屋子里响起卖力的掌声，不用说自然是苏小陌唱完一曲了。
转身，温瑞看到骆冰生抱了一束花送给苏小陌。笑着摇摇头，温瑞看看季风和李科。
“进去吧！”
“你们俩到底是商量对策还是别有阴谋？”看三人进来，骆冰生马上发话攻击季风和李科，“季风，你的酒量我可是知道的，就刚才那点还不至于有那么大反应！至于李科，我虽然还没看出你底盘的高低，但是酒量应该很好。对吧，苏小陌？”
苏小陌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知道李科酒量很好，虽然平时并不怎么喝酒。
“就说你想怎么地？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季风叫起板来。骆冰生似乎受到了欺辱，一副不可理解的神情去看施梧。
“啊哈，施施，风哥哥怕不是疯了！”
说完这话，骆冰生又一脸悲哀地看向陶夭夭。
“夭夭姐，你节哀！”
陶夭夭白他一眼，很是嫌弃地向苏小陌靠了靠。
“施梧，你可想清楚了！”
季风不去理会骆冰生，转而去劝施梧。
“哟哟哟，干啥，还兴挑拨离间了是吧？你也不看我和施施啥关系！”
“啥关系？”陶夭夭一脸坏笑。
“哼，龌蹉！”骆冰生拿手勾住施梧的肩，“我们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夜店小王子，我是王子，他是小！”
“去你的！”施梧甩开骆冰生的胳膊，“你才小呢！”
“我当然小，小鲜肉的小！不过，你更小，更鲜！”
虽然这话听起来似乎味道不那么对劲儿，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施梧只有硬生生地把一口浊气吞了回去。
“看看看！”季风还不放弃策反施梧，“施梧你看你这什么队友，赶紧的，踹开这家伙！”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施梧将自己的杯子和骆冰生的放在一起，“别那么多废话，来，季风，干！”
季风无可奈何地看看李科。
“没办法，兄弟，我尽力了。来吧，拼！”
几个男生继续玩儿游戏，苏小陌和陶夭夭则专心地唱起歌来。
游戏休息的间隙，其他人也穿插着唱一下歌，陶夭夭跟苏小陌偶尔也参与进来玩一下游戏。李科借着游戏和喝酒，整个时间段里没再唱歌。
“女士们，先生们！”陶夭夭唱完一首歌后突然一脸挑逗地招呼大家，“夜深时分，凉风习习，有没人有点什么想法？”
看来，这是陶夭夭一贯的套路。听陶夭夭这么一说，温瑞和季风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和温瑞季风的反应截然相反，骆冰生反应极其热烈。
“有有有，夭夭姐！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Biu，爱你！”陶夭夭给骆冰生比了一个心，然后看向施梧，“施梧？”
“夭夭姐！”施梧故作痛苦地捏一下腹部，“我这身材允许我有想法吗？”
“完全允许，施施！我不嫌弃你！”旁边的骆冰生拿手去摸施梧的肚子，“肉肉的，有手感，不像季风和……”
骆冰生看一眼季风和温瑞，终究在温瑞的眼神震慑下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施梧和周边的人相比，身材已经算是管理得很好的了。只不过和专业的季风以及极度自律的温瑞比起来会差一些而已。
至于骆冰生，按季风的话说就是基因好，怎么吃都不会长胖，稍一练就出效果，天赋型选手。
“再说了，你完全可以靠才华和颜值吃饭，身材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已经有人接盘，不怕！”
和陶夭夭骆冰生一样，施梧本身就是一枚妥妥的吃货，所以平时三人经常约着到处吃喝。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持锻炼身形还是和温瑞季风有很大差距的原因。被骆冰生这一通夸奖，自然就收起了故作为难的姿态，大臂一挥，大有将士出征的气概。
“夭夭姐，走，撸起来！”
“欧拉！”陶夭夭知道自己的吃货铁三角肯定是行动一致的，所以发问只是形式而已，“三比二，少数服从多数，听我安排！”
温瑞指指陶夭夭，然后底气不足地去看苏小陌和李科。陶夭夭不待温瑞开口，跑过去拉起苏小陌。
“小陌我就代表了！李科嘛，既然来了新原，就应该好好体验一下新原的风土人情。全方位体验新原，新江边的大排档绝对不能少。”
苏小陌看看李科，然后朝温瑞调皮地摇摇头。
“一切听夭夭姐的。”
“好嘞！下一场，撸串儿！”
北原新区的美食一条街临江而设，跟九街隔得很近。一行人听从温瑞的建议步行过去，一是让苏小陌和李科看看夜景，二是活动活动，清清肠胃。
从“原上”出来，九街不夜城灯火正盛，赶来狂欢的人还在不断涌入。
“哇，这些人都这么嗨，不用工作的吗？”
“今天周末！”
面对苏小陌的惊讶，陶夭夭友情提醒。
“所以，平时这里人会少一些吗？”
“并没有。”骆冰生接话，“这里每一天都是这么热闹，这里每一个夜晚都精彩无限！”
苏小陌还没出身社会，还不会懂得这些在社会上打拼的人的生活状态。
在这个忙碌的世界里活着，我们需要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机会让我们缓解一下。而不夜城这样的夜场，正是一个可以随意呼吸的地方。
“跟上不上班没关系，跟需不需要相关。”
温瑞笑着告诉苏小陌。当然，苏小陌不一定懂，但温瑞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懂的。成长的过程，我们会懂得很多的道理，会明白很多很多我们曾经无法理解的事情。
同行的其他人应该都明白，包括李科。
陶夭夭需要美食，温瑞季风需要健身，这些，谈不上好或者坏，只是个人需要。
美食一条街名“临江里”。
“临江里”是一条老街，整条街都是传统的吊脚楼，以前是打鱼人家的聚集区。后来经过重新规划，打造成了美食一条街。
出了九街，“临江里”便轮廓尽显。
“那里吗？”
“对的。”
“哇，好漂亮！像动漫里的场景。”
苏小陌兴奋地询问着陶夭夭，陶夭夭耐心地解答着。
“临江里”依山靠江，经过整修的吊脚楼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夜色中，霓虹灯勾勒出吊脚楼的轮廓与线条，整个“临江里”看起来美轮美奂。
因为整条街是最近一年才打造完成，苏小陌自然并不知晓。
“临江里”一经推出，已经迅速走红，成了外来游客必到的打卡之地。
本地人也特别喜欢三五好友相约到这里来聚餐闲聊，放松一下忙碌了一天的身心。
“临江里”，“九街不夜城”，“复兴广场”，三个地方相互连接，吃喝玩乐一条龙配套，这一带已然成了新原的名片。
一路上，苏小陌不停地拍照。李科跟在旁边，心里也是震撼不已。他心里想着，同样是山水之城，自己的家乡就显得败落了许多。
繁华的都市，僻静的小城，哪个更好，大概没有标准。不过是各自安好，彼此艳羡。
陶夭夭给众人找的是最靠边的一家名为“夜不归”的大排档。
大排档的布置走的是网红线路，店的一些显眼地方贴着一些“毒鸡汤”类的标语，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最妙的是店外面的露台，直接延伸到新江之上。露台和江水也就五六米的样子，坐在露台，有一种在江中游览的感觉。
一进店，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小伙子就迎了上来。
“夭夭姐，你们总算来了。你定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好几波人要你的座位，我可是一一拒绝了。”
“行了，飞哥！”陶夭夭看来是这里的常客，“放心，这一桌留给我们，保证不亏！”
除了苏小陌和李科，骆冰生和施梧经常陪陶夭夭来，飞哥自然认识。温瑞和季风虽然来得少，但飞哥挂得住相。
分别和熟悉的来客打了招呼，一看还有苏小陌和李科两位生面孔。飞哥忙跟陶夭夭套起话来。
“夭夭姐，带新朋友过来？”
“我妹妹和她朋友。”
“哟，是说不得这么漂亮呢！”飞哥第一时间接话，“夭夭姐，贵客光临，那必须尽一下地主之谊。赠送招牌小龙虾一斤，整单88折！”
“有你的，飞哥！怪不得生意这么火爆！”陶夭夭给飞哥一个赞，“带路吧！”
飞哥将陶夭夭一行带到露台靠边的位置。
“按你的要求，露台，可看江景。”
露台旁边的一桌已经坐上人，五个看起来很社会的人已经吃开了。陶夭夭看一眼邻桌的顾客，再看看温瑞和季风。
“行吧！老规矩，先来招牌菜，小吃一样来一点。我们常喝的酒先来一件。”
飞哥应一声去了。陶夭夭拉苏小陌坐在上方可以看江的位置，自己在旁位落座，靠着邻座。李科挨着苏小陌，旁边是温瑞。骆冰生抢先一步坐到陶夭夭身边。
“夭夭姐，咱再喝点，你一会儿给我剥小龙虾！”
“瞧你馋的！”
陶夭夭看一眼季风，季风笑笑，挨着温瑞坐下，施梧坐在季风和骆冰生之间。
飞哥把酒和一些小吃拿了上来。陶夭夭给每人发了一瓶啤酒，然后一边倒酒一边介绍。
“小陌，我跟你说，这儿的菜好吃得不得了。小龙虾，嗯，完美！”
“是吧？我听着都流口水了！夭夭姐，我觉得我应该跟你吃遍新原！”
“那必须的。还有骚冰和施梧，回头我们带你扫遍新原美食！”
“小心变成猪！”
温瑞吓唬苏小陌，苏小陌朝温瑞皱一下鼻子。陶夭夭忙来帮腔。
“切，谁说享受美食就会长胖了？我胖吗？骚冰胖吗？施梧，额，有一点！”陶夭夭不顾施梧受伤的小表情，“小陌，我跟你说，吃绝对是人生一大乐趣。不能享受美食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出悲剧！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出家念佛好了！”
“诶！”看温瑞和季风似乎有话要说，陶夭夭忙伸手压住，“各自安好，各自安好！你们撸铁自律，我们撸串儿嗨皮，各自开心。”
陶夭夭举起酒杯，侧身对着夜色中盈盈流动的新江。
“看着美景，喝着冰镇啤酒，吃着烧烤撸着串儿，不香吗？”
众人跟着举杯。酒杯碰在一起，骆冰生附和。
“香！”
“周末愉快！”施梧找理由安慰自己，“辛苦一周，周末放松一下，真香！”
每一座城市，应该都有这么一个美食的聚集地。这样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在这里汇聚，各色人等在这里汇合。
低声细语，声如炸雷；西装革履，草鞋布衣；清雅鸿儒，性情白丁……这里，就是江湖。
陶夭夭，骆冰生，还有施梧，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可以大声划拳拼酒，也可以静坐观景闲聊。
温瑞和季风，平时生活很自律，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些食物都是满满的热量，所以很少来。但他们都是成熟的男人，对于生活，有着自己的坚持，同时也有对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的包容
苏小陌对于所有的一切永远充满了好奇，所以永远热烈、热切、热情。
李科平时虽然喜欢独处，但在与客户打交道的时候要出入各种场合，也就多了一些适应。
众人喝了两轮酒，飞哥带头把菜端了上来。
“来来来，各位！小龙虾，蒜香，麻辣，各一份，赠送的！永夜串烧，招牌，每样人头配份！特色田螺，火把鲫鱼，包浆豆腐，滋味鸭肠！你们先吃着，其他菜随后就来。”
“谢了，飞哥！”
陶夭夭环顾一下众人。
“来吧，释放我们的胃，周末愉快！”
苏小陌看着一桌子的菜，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陶夭夭拿起一只蒜香小龙虾剥好给苏小陌。
“来，先尝尝，开开胃。”
“谢谢夭夭姐！嗯，好好吃！”
苏小陌不好意思地看看陶夭夭和温瑞，夹起一只麻辣味的放碗里。
“夭夭姐，真的很好吃！跟你混，不考虑减肥了！”
“减啥减，吃饱喝足再说！我说啊，你就应该一直住在新原，咱们一起吃好吃的。”
“对，加入我们吃货团队。”骆冰生端起酒杯，“欢迎加入吃货三剑客！”
施梧也端起杯子邀陶夭夭和苏小陌。
“美食四人帮！”
苏小陌小喝一口掩嘴而笑，陶夭夭一杯下肚。
“这都什么啊！咱们叫美食天团，C位出道！”
温瑞一副极其上头的表情。端起杯子招呼一下李科，然后和季风细声聊起天来。
“哥，姐夫，你们不吃吗？”
季风没有回答，温瑞极敷衍地回应一下苏小陌。
“你们吃，你们吃！”
苏小陌每吃一样东西，都发出夸张的惊呼，然后一个劲儿地让李科去尝。所以，苏小陌吃个不停，李科也跟着不得闲。
几个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江风习习，夜色阑珊，新原的夜美得让人沉醉。
“你干嘛？”突然，陶夭夭大叫一声站起身来转身对着邻桌的人吼起来，“注意一点！”
旁边背着陶夭夭坐的年轻男子留着长发，胳膊上纹着夸张的纹身，已经有几分醉意地挺着硕大的肚皮起身顶到了陶夭夭的座椅。
看自己的朋友碰到别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忙向陶夭夭道歉。
“不好意思，美女！有点醉了。”说完扶起纹身男走开，“龙哥，你慢点！”
陶夭夭不悦地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闷酒。
“烦人！”
“我跟你换换位置吧？”季风问。
“没事，咱们继续。”
不一会儿，纹身男在眼镜的馋扶下回到桌子边。陶夭夭下意识地把座椅往前挪了一下，眼镜客气地朝陶夭夭一桌点点头。
“龙哥，你慢点！”
不知是醉得太厉害，还是有意，纹身男一屁股坐回座位，发出很大的声响。
陶夭夭嫌弃地翻一个白眼。
纹身男落座后端起酒杯与同座的人喝酒。
“她妈还不能碰了！”
“你说什么？”
陶夭夭面若冰霜地站起来。纹身男将杯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掷，摇摇晃晃地起身对着陶夭夭。
“碰你一下怎么了，她妈又不是没被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