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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新呀
终于在艺术上,谈透了“因袭”“摹仿”的不良、没志气、没出息的大大小小道理之后,谁都没声响了。
难道古代的中世的艺术家不是各自追求新的风格吗,他们没有被逼迫,谁也未曾遭受在艺术风格上的艰难逼迫,于是乃从容自然,一一成全了自己。
十九世纪后半起,舆论的驱使吆喝,同侪的倾轧践踏,艺术家本身的膏火自煎巧取力夺,不新奇,毋宁死,死也要拣个出人头地的死法。从纽约帝国大厦顶上准备一跳惊人,警察奔到高层的阳台上,仰面大声劝说,那年轻人听了片刻,纵身凌空而下……警察昏厥而仆倒……
急功近利的观念蔓延全世界,并不意味着人和社会的充沛捷活,正是显露了人和社会的虚浮孱弱——朝不保夕,才努力于以朝保夕,事已至此,必是朝亦不保夕亦不保。急功近利者们是来不及知道悲哀的,所以一个个都很快乐的样子,样子。
那古典的,过了时的艺术,当时都是新的,其中格外成功者,一直是拒绝摹仿,不容因袭,一直在透出新意来,怎么办呢,它们不肯停止新意的层层透出。
如果现在的艺术也能新,新到未来中去,未来的人看起来觉得新极了——不可能吗,刚才不是说了,在博物馆美术馆中不是有不少这样的艺术品吗,保存在露天的,地下的,也有不少。新得很,新得不堪不堪,它们自从作出来之后,一新新到未来,我们的现在,就是古艺术家的未来。
拉得太长也没有意思吗,相约一百年如何,一件艺术品历百年依然新个不停。还太长吗,相约十年如何,何如,还嫌长?那就明天再找朋友,找对手,找冤家相约吧,不,怎么跟我约,我是那个,那个昏倒在阳台上的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