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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上海赋
本篇的最初一念是,想到“赋”这个文体已废弃长久了。“三都”“二京”当时算是“城市文学”。上海似乎也值得赋它一赋。
古人作赋,开合雍容,华瞻精致得很,因为他们是当作大规模的“诗”来写的(“赋者,古诗之流也”),轮到我觊觎这个文体,就弄得轻佻刻薄,插科打诨,大失忠厚之至的诗道。再者,太冲、平子二位先贤,都曾花了十年工夫从事,门庭藩溷皆置笔纸,现成的资料想必多得用不完,我却托人觅一张上海的旧地图也千难万难,只凭一己风中残烛般的记忆,写来实在上下勿着把,左右不逢源。原拟的九个章目,择了其二其三,以“从前的上海人”为题,没头没尾地发表了,当然不成其为赋,据说读者都心痒,不满足。那已是去年秋天的疚歉事。
现将另外的四个章目敷衍出来,兴已阑珊,不复有“三都”、“二京”、“一市”的联想了,之所以还要以“赋”为名,意在反讽。这样糟的糕,竟敢邻比“古诗之流”——读者在嘲笑作者太无自知之明时,就放松了更值得嘲笑的从前的上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