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分天地(古苗人)
《苗族古歌》一开头就有此一问。先说是巨人姜央,又说他不算最老。由后向前推:府方、养优、火耐、剖帕、修狃(巨兽)、黄虎、扒山扒岭与钻山潜水(半人半兽)……犹豫不定,最古老的巨人或巨兽,似乎很难判断。这种“混乱”或“模糊”正是神话原生态的一个特征。
“天地”总算从中“生”出来了。
“哪个是好汉,辟开天和地”?是“剖帕”。
“剖帕”或“帕”,古音接近“槃”或“盘”(久处西南的苗族,自认从“东方”,即长江中游迁来)。他用大斧“剖”开天地,跟古傩戏的“开山盘古”形象完全一致。所以,较古老的“盘古分天地”神话,很可能传自苗人集群。
西南民族有丰富的“盘古(式)”开辟神话。
老话说:那时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一团圆滚滚的“黑气”在翻滚着,飞旋着,像圆圆的葫芦,又像巨大的鸟蛋,人们叫“混沌”。如彝族支系阿细人的《创世记》所说:“最古的时候,不分地和天。天和地不分,混沌如鸡蛋。到了盘古时,天造出来了,地造出来了。”混沌“黑气”中,含有生命种子的部分,慢慢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人神”,叫盘古氏,他手执一柄大斧,威风极了(现在南方的古老“傩戏”里还有一位领头带路的大神,手执“开山大斧”,便是“盘古氏”)。这个盘古是“人格化”的混沌。
盘古分天地
原初是不分天地、阳阴的“混沌”,盘古劈开“封闭”与“黑暗”,分开了天地,区别了阳阴,才有了万物与人类。
土族诗歌说,盘古出现时,浑身是毛,顶天立地,“左手拿了开天钻,右手拿了劈地斧”。便用这“钻”与“斧”开天辟地。
侗族《开天辟地》里,唱道:
盘古分开天地以后,身子成为“支天”的“天地柱”。天向上升一丈,盘古就高一丈;地向下洼一丈,盘古就长一丈。他始终把天地分开着,支撑到天地相对固定为止。
“盘古分天地”,首先是他自己,全身解破,变生万物。华夏—汉人记录槃瓠或盘古故事,恐怕不会早于汉末。例如:
盘古身上的虫子,风一吹,就变成了人类。
“盘古”又叫“槃瓠”。“瓠”是瓜,又叫“朴”,“朴散则为器”,“瓜:瓠”或葫芦,解破成为人类和万物。“瓜:葫芦”,有时被“蛋”所替代,蛋里也有生命,蛋破成万物。如《三五历记》所说:“天地混沌如鸡子(蛋),盘古生其中。……一日九变。”土族古歌《混沌周末》也说:
女娲(女瓜)也是“一日七十变”,变为宇宙万物,例如她的肠子,便化为神或神山,其他器官的变化,被“失落”了。这些都叫作“身化宇宙”神话。
有时,这种创世大神“身化宇宙”的神话,演变为杀掉或者解破某种(或神圣/或妖异的)动物,使其变为宇宙万物;例如把它的肉变成土地,把它的骨变成山,把它的血变成海,把它的双眼变成日、月……
湘西流传的“苗族史诗”中有《创天立地歌》,说到盘古和晴皓共同开辟天地,并创造万物,方法就是打死一只巨兽——“崩苟达王”(可惜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从这里可以看到所谓“被动式”的身化宇宙万物;也可以知道在“另类神话”中,盘古也曾用巨兽或怪物制造万物。湘西苗族正是盛传槃瓠(神犬)故事的古苗人的大支。
四川宜宾的苗族有神话说,太古有“泥”两团,聚变为“盘”状。它像“息壤”那样能自我生长,亿万年后变成“卵”形(宇宙卵)。槃瓠王昏睡其中,因打喷嚏而醒,不愿处于“黑暗”中,遂用手脚破卵,卵的上半成了天,下半变为地,蛋白为大海,蛋黄是地心。槃瓠以手撑天。后来他的左眼变太阳,右眼变月亮,毛发化为草木,血液成为河流。虽然没有说他曾是犬身,但写成“槃瓠”很值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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