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陶谦让徐州 吕布战濮阳
回城之后,糜(mí)竺(zhú)向陶谦(qiān)报告说孔融(róng)请来刘备支援,另一方面,陈登也回报青州田楷(kǎi)发兵相助,陶谦这才放心。孔融、田楷两路军队抵(dǐ)达之后,对强大的曹军有所忌(jì)惮(dàn),只是在远处扎寨,不敢轻易冒进。曹操听闻来了两路援兵,立即分兵进行防御(yù),不敢贸然攻城。
随后,刘备带兵赶到,看见孔融并未发兵,便说:“城中粮草不多,怕是难以长久坚持。不如让关羽和赵云带领四千人马协助你防守,我与张飞杀进徐州城,跟陶谦会合,也好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孔融同意了,便会合田楷,形成联防之势,关羽、赵云领兵两边接应。刘备和张飞率领一千精兵杀向曹营。曹军大将于禁出寨阻(zǔ)挡,勇猛的张飞迎上去厮(sī)杀。几个回合后,刘备亮出双股剑,也指挥着手下兵卒(zú)掩杀过去,于禁败走。张飞步步紧逼(bī),一直杀到徐州城下。陶谦在城上,看见红旗上绣(xiù)着“平原刘玄德”几个大字,连忙下令打开城门,让刘备进城。
陶谦亲自将刘备迎到城内,摆宴席接待。陶谦看见刘备一身正气,非常喜欢,便让糜竺将徐州太守的令牌印信取来,双手递给刘备。刘备非常吃惊,连忙问道:“您这是做什么?”陶谦说:“现在天下大乱,你是汉室宗亲,正是为国出力的时候。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现在我想将徐州让给你,希望你不要推辞(cí)。我这就写表文奏(zòu)请朝廷批(pī)准。”刘备离席再拜说:“我虽然是汉室后裔(yì),但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做平原相还怕不称(chèn)职(zhí)。这次出兵相助,完全是出于公义。您这么做,难道是怀疑我有吞(tūn)并徐州之心么?我可以对天发誓(shì),绝没有这个想法!”陶谦再三相让,刘备就是不肯接受。最后,还是糜竺在一旁劝道:“现在兵临城下,还是商议退敌之策(cè)要紧。待局势稳定之后,再从长计议吧。”陶谦这才暂(zàn)且作罢。
刘备与陶谦商量接下来的对策,他说:“不如我先给曹操写封信,同他讲明事理,劝他和解(jiě),如果不答应的话,再和他动手厮杀。”于是他写好一封信,派人给曹操送去。
收到刘备的信时,曹操正在军中跟将领们商量进攻(gōng)策略,拆开一看,原来是刘备的劝和信,信里劝曹操放弃私仇,以国家利益为重。曹操看完之后,气得破口大骂:“刘备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写信来劝我!而且还有讥(jī)讽(fěng)我的意思!”于是下令将送信的使者推出去斩(zhǎn)了,同时督(dū)促(cù)手下加紧攻城,他的谋士郭嘉(jiā)劝曹操说:“刘备先礼后兵,您应该用好言回复,让他放松戒(jiè)备(bèi)之心,之后趁其不备进兵,可以一举攻下。”曹操觉得很有道理,便吩咐款(kuǎn)待使者,让他等候回信。
正在曹操回信的时候,其属下忽然来报,说吕布突然出兵占据兖(yǎn)州,进据(jù)濮(pú)阳,留守的大将曹仁抵挡不住,特来告急。曹操听后,脸色一变,说:“如果兖州没有守住,那么我们就无家可归了,必须立即想办法补救。”郭嘉说:“那么我们退军去收复兖州,主公您也正好卖个交情给刘备。”曹操应允(yǔn),把写好的信交给使者后,立即安排退兵。
陶谦看见曹操退兵,十分高兴,连忙请孔融、田楷、关羽、赵云等人进城相会。酒过三巡(xún),陶谦将刘备请到上座,对众人说:“我年纪大了,两个儿子又不成器,难以担负国家的重任。刘公是皇室宗亲,才高德广,我想把徐州托付给他,从此告老还乡。”刘备连忙推辞说:“这次出兵,完全是出于道义,而非其他原因。如果我现在将徐州据为己有,天下人会耻(chǐ)笑我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了。”陶谦流着眼泪一再相让,糜竺、陈登、孔融等人也在一旁相劝,都说徐州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是创立一番大事业的好地方,刘备却坚持不肯答应。陶谦没有办法,只好改请刘备在离徐州不远的小沛(pèi)暂时驻扎一段时间,协助保卫徐州,刘备这才勉(miǎn)强(qiǎng)答应。之后,各路援军纷纷告辞(cí),刘备也挥泪送别赵云,与关羽、张飞前往小沛驻(zhù)防。
吕布听说曹操要撤兵回到兖州,将部将薛兰留下守卫,自己则守卫濮阳,互相照应。曹操派曹仁率兵围困兖州,亲自率兵去濮阳跟吕布交战。两军对阵,吕布一马当先,带兵掩杀,曹军大败,后退三四十里。当天晚上,曹操攻击吕布的西寨,却反被吕布包围,幸亏典韦拼死保卫,才得以脱险。
陈宫为吕布献计,派濮阳城内的地主田氏向曹操诈降,诱骗曹操入城,然后再进行围剿(jiǎo)。吕布按照计策行事。为防意外,曹操在城外埋伏下两路兵马,自己率领大军入城。曹操来到濮阳城下,看见西门大开,便率先入城,发现城内空无一人,才知道中(zhòng)了计。刚要下令退兵,吕布部将张辽、臧霸、高顺等带兵杀出,曹军被杀得片甲不留。曹操想从南门逃走,被吕布军截(jié)住去路,只得转向北门。吕布追上曹操,却没能认出来,用画戟拍打着曹操的头盔,问道:“曹操人在哪里?”曹操回答说:“前面骑黄马的就是。”吕布听了,拍马向前追过去。
曹操连忙调转马头,望东门逃去,恰好碰上典韦。典韦保护着曹操,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城门边,发现已经燃起大火,典韦用戟拨开火堆,拍马在前开路,曹操紧随在后。刚到城门口时,忽然落下一根燃烧着的梁木,正打在曹操战马的后胯(kuà)上,那马瞬间便倒在地上。曹操以手托起梁木,把它推到地上,手臂须发都被大火烧伤。典韦急忙回马来救,恰好夏侯渊也赶到了,两个人这才一同救起曹操,迎着火光冲出城外,等回到曹营时,天已经大亮了。
将领们都来拜见问安。曹操仰(yǎng)面大笑道:“今天误中奸计,改日我一定要报复回来!”于是将计就计,曹操让军中挂孝发丧,对外宣称自己因被大火烧伤,回到营寨就伤重过世。他却带着大队人马,偷偷埋(mái)伏(fú)在马陵山里。吕布听说曹操已死,果然带兵杀去马陵山,刚到曹营外面,只听见一声鼓响,伏兵四起。吕布拼死才杀出重围,但手下士兵死伤众多,只好回到濮阳。
这一年闹起蝗(huáng)灾,庄稼(jia)被蝗虫吃得一干二净。关东一带谷价暴(bào)涨(zhǎng),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惨(cǎn)剧。曹操的军粮吃光了,只好带人马撤回鄄(juàn)城。吕布也移师山阳补给(jǐ)整顿(dùn)。双方因此暂时休战。
陶谦当时已经六十三岁了,又体弱多病,眼见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便再次请来刘备,请他接任徐州刺史,刘备仍然不肯答应。陶谦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心口,气绝身亡。众人为陶谦办完丧事,就将徐州的牌印交给刘备。刘备无法推辞,只能答应暂时代为处理徐州政事,委任孙乾(qián)、糜竺为从事,陈登为幕(mù)官,共同辅佐他治理徐州。刘备将手下军马从小沛移到徐州驻扎,一边出榜(bǎng)安民,一面将陶谦的遗表上奏给朝廷。
曹操在鄄城听说陶谦已死,徐州归了刘备,大为恼怒,立即传令起兵攻打徐州。谋士荀(xún)彧(yù)劝他说:“兖州是您起事的地方,也是您成就大业的根据地。现在出兵去攻打徐州,万一没能得手,兖州又被吕布占去,您将去何处安身呢?再说刘备深得民心,徐州的百姓都很拥护他,肯定会拼死抵抗。现在去攻打徐州,无异于舍本求末,风险很高,您一定要考虑(lǜ)周全啊!”曹操冷静下来,长叹一声,说:“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多年灾荒(huāng),粮草不足,几十万大军在这里坐吃山空,总归不是办法。”荀彧便劝他不如移兵汝(rǔ)南、颍(yǐng)川,去讨伐盘踞在那里的黄巾军残余势力,这样既能补充粮草,也可趁机扩展地盘,壮大实力。曹操听从了他的建议,亲自领兵出征,不久就把汝南、颍川一带收归自己所有,还收服了猛将许褚(chǔ)。
曹操得胜归来,留守的曹仁、夏侯惇(dūn)向他报告说,近来兖州薛兰、李封的兵士都争相出城抢掠(lüè)粮食,城防空虚,不妨(fáng)借此良机,将兖州收复。于是,曹操领兵直奔兖州,薛兰、李封没有准备,仓(cāng)促(cù)迎战,李封被许褚一刀杀死,薛兰则被吕虔(qián)射死。曹操没费力气便成功收复兖州,之后又一鼓作气,率领大军杀向濮阳。
这时,高顺、张辽等人都不在城内,吕布不听陈宫劝阻,自己领兵出城迎战。两军摆开阵势,吕布手执画戟(jǐ)挑衅(xìn),惹恼了虎将许褚,后者纵(zòng)马冲出,两人大战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曹操一声令下,典韦、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yuè)进等人一起奔出去,六员大将把吕布团团围住。吕布以一敌六,招架不住,转过马头准备回城。不料濮阳城中的田氏看见吕布没能取胜,立刻让人将吊桥拉起来,不让吕布进城。吕布无奈,只好率兵逃向定陶。城中的陈宫见濮阳难保,便带着吕布的家眷(juàn)溜出城门,去跟吕布会合。
曹操占据了濮阳,赦(shè)免田氏,留下谋士刘晔(yè)驻守,自己率兵直奔定陶,在距城四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此时,正好赶上麦子成熟,曹操下令士兵就地收割小麦,当作军粮。吕布得知后,复仇心切,立即带人袭(xí)击。来到曹操营寨附近时,他望见左边有一片茂(mào)密的树林,怕里面藏(cáng)有伏兵,就撤(chè)退回去。曹操将计就计,索(suǒ)性派人在树林里插(chā)了不少军旗,引诱(yòu)吕布来放火烧林,却将大部分精兵埋伏在寨西的长堤(dī)后面,以断绝吕布的后路。
吕布回去与陈宫商议计策,果然准备在树林里放火,陈宫提醒他曹操诡(guǐ)计多端,吕布没有在意。第二天,吕布留陈宫、高顺守城,独自率领大军前来,远远望见林中插有军旗,立刻下令四面放火,之后闯入树林,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吕布正要攻向曹军大营,忽然听见鼓声大震,一队兵马从寨后杀出。吕布连忙赶上前去,只听得一声号炮,堤后伏兵一齐杀出: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典韦、李典、乐进六员大将放马杀过来。吕布知道无法抵挡,只能落荒而逃,人马损折大半。逃出来的士兵将此事报告给陈宫,陈宫便与高顺保护着吕布的家眷,弃城逃走。曹操带领大军一路挺进,势如破竹,一举杀入定陶城中,张邈(miǎo)投奔袁术去了。从此山东全境被曹操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