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始人的思想

现在，让我们来进行一个非常有趣的猜测：在人类冒险历程的最初时期，他们是如何意识到自己是人类的呢？4万多年前，人类还不懂得耕种与收获，只靠狩猎为生，在四处迁徙的日子里，他们是否有着思想，他们又在思考些什么呢？由于还没有文字，而文字出现的年代距离这个时代还非常古远，所以，我们只能依靠传说和推测来回答这些问题。

为了了解原始人的心理状况，科学家们采用了各种方法。近些年来，精神分析学发现，为了适应社会，儿童在成长过程中会逐渐限制、压抑和掩盖自己的本能欲望。这种学说的研究成果，似乎为史前社会历史的研究带来了启发。而另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就对那些如今依然存在且未开化的野蛮人，以及他们的心理状况与生活习惯加以研究。同时，在现代文明社会依然流传的民间传说，以及那些荒谬却深入人心的偏见，也包含着大量人类的精神化石。最后，我们还可以研究大量的绘画、雕塑、雕像、符号，从而找到答案。离我们的时代越近，这些东西就越多，因此，我们也可以越来越清晰地知道他们对什么事物感兴趣，什么事物最值得记录或再现。原始人的思维与儿童的思维非常相似，换言之，就是一连串富于想象力的画面。他们心中所涌现的想象画面，或进入他们思维的画面，经常能引起某种情绪波动，从而支配他们的行为。而现在，那些儿童或者未曾启蒙的人也都是如此。显然，在人类经验中，系统的思考能力发展得比较晚。3000年以前，非系统思维一直是原始人类主要的思维方式。即便到了如今，依然只有少数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维、按自己的思维行事，而多数人则凭借想象和激情生活。

在原始人类初期，构成社会的或许还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群体，早期的部落也是以这种方式建立起来的。不过，如果要建立起这种部落，则必须要对个人的自我中心意识加强约束和控制。这就需要在日常生活中要对父亲抱有畏惧、对母亲怀有尊敬，同时部族中的年长者要承担平息正在长大成人的男孩们心中的傲气。另一方面，母亲是孩子们天然的劝教者和保护者。人类的社会生活之所以能够前进，得益于两种对立的趋向同时发展，一种是孩子长大成人独自远行的趋向；另一种是害怕因孤立无援而相互帮助的趋向。天才的人类学家J.J.阿特金森在他写的《原始法》中，对未开化民族的风俗习惯和禁忌一一做了介绍。这是原始部族社会中非比寻常的事实，它被看作原始人进入社会生活时所必须具备的精神约束。后来的精神分析学家们进一步的研究也证实了他所做的解释。

一些善于思考的作家试图让我们相信，原始人对部落老者的敬畏，以及对作为保护人的老年女人的情感反应，往往在梦中被夸大，或者在幻想的心理活动中得到丰富。这些就是原始宗教早期的主要内容，男神与女神的概念也得以形成。即使这些伟大的、仁爱的人去世后，部族也仍然对他们心存敬畏，这是因为他们仍在众人的梦中出现。这种思想非常容易让人以为他们并不是真的死去，而是极为神秘地移居到了一个遥远的、具有非凡力量的地方去了。儿童的梦境、想象和恐惧比成年人的更加生动，且更具有现实性。从这一点来说，原始人的思维与我们现代儿童的思维极为相似。不但如此，原始人与动物也十分接近，他们认为动物也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动机和情感，所以，他们也经常把动物想象为伙伴、敌人或者神。如果你想切实体会那些奇形怪状的岩石、树疖以及盘根错节的大树，对原始人来说何等重要、何等敬畏、何等珍贵、何等神圣，或者你想知道关于这些东西的梦与想象是如何被炮制成令人信服的故事与传说的，那么你必须要像孩子那样具有丰富的想象力。这其中的某些故事非常容易记忆，并且容易复述，女人们就会把它们讲给孩子听，最后就成为传说流传了下来。今天，那些富有想象力的孩子常常喜欢以自己的玩偶、小动物或者一些半人半兽的东西作为主人公，给他们编造一些很长的故事。原始人或许也是如此，但是他们比孩子更容易相信自己创造出来的英雄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如今所知道的早期人类，或许早已经十分擅长交谈了。凭此一点，他们就已经与尼安德特人截然不同了，他们要比尼安德特人更加高等，因为尼安德特人可能还处于一种无声状态。当然，原始人的语言，或许还只是一些并不完善的名词，他们还需要依靠手势和动作来加以补充。

世界上无论如何低等的原始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种因果意识。不过，原始人对因果关系没有分析能力，以至于他们经常把一个非常简单的结果与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原因联系在一起。他们总是这样思考：你这样做，就会有那样的结果。例如你给孩子吃了一种毒草莓，孩子就会死去；而你吃了强有力的敌人的心脏，那你就会变得更加强壮。这两个因果关系中，前者是正确的，后者显然是错误的。我们把原始人心中的这种因果关系称作“迷信”，迷信只是原始人的科学，它与现代科学的不同点就在于它是非系统的、非批判的，因此也经常是错误百出的。

通常情况下，人们把原因和结果联系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即使是在一些特殊场合，错误的思想也会被经验很快地纠正过来。可是，有些事情对原始人来说非常重要，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去探明原因，但做出的解释却往往是错误的。而错误的程度又不会让他们轻易地发现自己是错误的。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可以轻易地捕获到丰富的野兽和大量的鱼虾，他们觉得想要得到这些成果，就必须要成百上千次地念咒和卜测，从而才能得偿所愿。生老病死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有的时候，人们会因为传染病蔓延而大量死亡；有的时候，人在没有明显的症状下就得病死去或者浑身无力而衰竭。这类事情的发生经常导致原始人激动、伤感，从而做出一些狂热的行动。梦或幻想式的猜测使他们时而诅咒某个人、某种动物或某种物品；时而又向某个人、某种动物、某种物品乞求帮助。原始人就如同儿童一样，容易感到恐惧和惊悚。

在古老的小部族群体中，那些年长稳重的人，虽然也有着普通人一样的恐惧和想象，但由于他们比别人更为强大，所以他们必须要表现出临危不惧、处乱不惊的姿态。他们总是去告诫、指导或命令族人应该如何应对，因为，他们拥有对一切现象不祥、危险、吉兆或凶兆的解释权。迷信的领袖和会念符咒的人就是最早的祭司。他负责训诫、解梦、预言，并且还要施演趋吉避凶的巫术。原始宗教根本不是我们现今意义的宗教，其实是一种习俗和仪式。古代祭司们所传授的，也无非是一些独断的、原始的实用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