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靖康之耻后,南宋偏安一隅,过着屈辱的生活。岳飞、陈亮、辛弃疾、刘过等人力图恢复北地,重现大宋盛世。然而,由于朝廷的私心,主战派劳而无功。这时的词界,一部分人歌舞升平,浑然忘却了之前亡国的屈辱,而主战派却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其中尤以辛弃疾最为突出。
辛弃疾(1140—1207),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号稼轩居士,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人。辛弃疾的出生地当时已经是金国的领土,他少年即投入抗金的战争之中,擒拿叛徒张安国后归宋。由于与当政的主和派政见不合,后被弹劾落职,退隐山居。开禧北伐前后,相继被起用为江西安抚使、福建安抚使、绍兴知府、镇江知府、枢密都承旨等职。赠少师,谥号“忠敏”。著名的《美芹十论》《九议》,条陈战守之策,闻名天下。
辛弃疾一生以恢复故国为志,却命运多舛、壮志难酬。但他始终没有动摇恢复中原的信念,而是把满腔激情和对国家兴亡、民族命运的关切、忧虑,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刘克庄言:“公所作,大声鞺鞳,小声铿鍧,横绝六合,扫空万古,自有苍生以来所无。其秾纤绵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辛稼轩集序》)其词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典故入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正如钱基博先生所言:“抚时感事,慨当以慷,其源出于苏轼,而异军突起。苏轼抗首高歌,以诗之歌行为词;弃疾则横放杰出,直以文之议论为词。苏轼之词,雄矫而臻浑成,其笔圆;弃疾之词,恣肆而为槎丫,其势横。词之弃疾学苏,犹诗之昌黎学杜也。周邦彦栝唐诗入词,弃疾则栝经子语、史语、文语入词,纵横跳荡,如勒新驹,如捕长蛇,不可捉摸。”(《中国文学史》)
辛弃疾在词史上的一个重大贡献,就在于继续扩大词的内容,拓宽词的题材。其六百多首词作,写政治,写战争、写历史、写哲理,写友情、写恋情,写田园、写民俗、写人情,写日常,经史子集无所不包。刘辰翁曰:“自辛稼轩之前,用一语如此者,必且掩口。及稼轩,横竖烂漫,乃如禅宗棒喝,头头皆是;又如悲笳万鼓,平生不平事如卮酒,但觉宾主酣畅,谈不暇顾。词至此亦足矣。”(《辛稼轩词序》)钱基博先生亦言:“弃疾以议论为词;而过此作直以传记之笔,而为设想之词,与三贤游,固可睨视稼轩;然视香山和靖之清风高致,则东坡所谓‘淡妆浓抹’,尚且掉头不顾;稼轩富贵,更焉能相浼哉!磊落英多,盘空硬语,直欲推倒一时豪杰,开拓万古心胸矣。”(《中国文学史》)辛词的艺术风格也是多种多样,他会随着题材的变化,或雄伟奔放、富有力度,或曲折委婉、回肠荡气,或朴素清丽、生机盎然。辛弃疾总是以炽热的感情、单纯的性格与崇高的理想来拥抱人生、拥抱世界。
强烈的爱国精神是辛词最主要的题材。理想与现实的激烈冲突,为他的词构建了悲壮雄豪的感情基调,“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为志,以功业自许,可是命运多舛,备受排挤,壮志难酬。然而,他恢复中原的爱国信念始终没有动摇,而把满腔激情和对国家兴亡、民族命运的关切、忧虑,全部寄寓于词作之中”(白寿彝《中国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