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6.8

沙角航天基地位于大陆尽头，它原先是气象局对南半球环境科研的跳板，比起荒漠中的乌兰航天基地，它有更高的保密性，因此负责一些实验性的项目。

石霭和管宁经过两次转机抵达沙角，他们即将降落在航天基地外围的机场时远远看到漠星一号的一级火箭以稳定的姿态落回发射台，就像一只轻巧的鸟儿落回枝头。

“回收重型火箭的意义应该不大吧。”管宁问。

“的确是这样，他们当初想太远了……只是你不清楚那个时候的大环境，航天工业刚起步，他们画出了一张环绕世界的肉饼，三个国家都想占领那里。不久后经济部指出航天工业的一次性和高失败率会不可预计地影响经济，所以重型火箭回收技术出现、发展一直是畸形的。过了几年发现经济吃不消，投资回收的时间又以十年计，就又改回来了。最夸张的一年，雪国用了百分之一的经济总量去占领中高轨道。”石霭回答管宁的问题。

“轻型火箭的回收呢？”

“难产了，技术、经济都有些问题，这些天你会知道……现在按着计划走就好，你们的时间还没到。”石霭的视线挪回坐垫。

漠星一号重获批准后立即进入装配阶段，航天局召回了当年四散的工程员工。设计成员对部分结构进行了优化，但主体仍保持当年的设计。成员不得不对部分结构进行优化的原因是很多的零部件已经不再生产，单独制造的价格又太高，不如花点时间把最新的技术换上去。一些因为工作交接原因迟到的员工望见已有雏形的漠星一号时，他们如死水般平静的瞳孔第一次泛出水花，水池十年积淀的沉积物像融化在光滑的推进器火焰中。临界退休的呜欣喜地冲向移动发射平台，完全不顾年老的自己跳不上数米高的平台，快乐得像初生的幼崽。

粱右是原团队中最晚到达的，他惊讶于项目重启的效率，常规流程至少要等一年的时间，无源的经费入账彻底打消了他对退休后无法继续的担忧。

“真高啊。”管宁进入装配中心时惊讶地无法做出评价。

视野中45度倾斜的十字钢梁无限重复，深灰的钢铁野蛮得像生长的晶体蔓延在装配大楼内，这只粗犷的工业巨兽在封闭空间中沉睡，散发出工程的绝对零度，初来此处的员工都会感受到窒息的压力，它比漠氏在工业时代重建的仿古典漠神殿高出十三米。

超过百米的装配大楼就像现代文明的缩影，工业巨兽的单瞳在等待睁开的瞬间。在那一刻，它会伸展健壮的四肢，小步迈向前，最后时刻他一跃而起，双翼激起湍急的狂风，乌天是他前进的负担，但漠星终是背后的一粒沙尘，一颗质子，一点电子……直至不可见，那时连远星都黯如灰烬。

“是很震撼，新鲜感过去后就开始工作，作为负责呜，你要协调所有冲突的活动。”石霭发出命令。

“您说我的时间还没到。”管宁认真地回答。

“我改主意了，那位是粱右，姜黄色那只。”石霭指向工作台，惋惜地说，“我工作前他经常出现在报纸上，航天争霸末期最有名气的呜之一，可惜他出现的太晚了，我相信他的能力，如果失败了，那就是你的责任，准备工作吧，不懂的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