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2

“从元，实习生到了。”每天上午，漠林都会到从元的办公室看一圈，说一段时长时短的话。实际上，他走遍了每个有呜的角落，并且和遇见的呜都聊了几句。新上任的安保人员总会循着这股气味走进漠林的办公室，

“这么早，有什么急事。”

“上次那个地面站搬空了中漠的指挥中心都没补上缺口，下个月多拉站点试运行，负责分担压力……你知道分担压力的实际含义，”漠林清理坐垫后坐下，像是打算要讲一段很长的话，“我们没有太多专业员工，只能用数量堆了，提早一个月先学起来。”

“差不多懂了，我陪你去看看，走吧。”从元快速地整理文件，将其放入临时的箱子里，这样助理就不会打乱他的工作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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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的话，这是运货的飞机。”从元说。

“是，但加压舱加些位子又不费钱，干脆让他们早些来。”

“演讲稿呢？我准备一下。”

“他们还没写好，下午给你。”

“哪个部门部门负责。”

“我不太清楚，你找附近的呜问一下。”漠林摇摇头。

比起旧多拉，新多拉的内部空间有更多发展的余地，还未启用的地下区域占据了近半的面积。地上部分完全摈弃了传统的光学探测，为避风而造的建筑在阴差阳错间成了抗辐射的较优解。

从元很容易地找到值班室，他敲门后向值班员工晃了下身份牌，然后刷卡进入。

“这里能发消息到旧多拉吗？”从元轻声问。

“从主任好。”值班员工起身，走向一处全新的控制台，“这台机子可以，我翻下说明书。”

从元走近控制台，很明显，通话只是最基本的功能。按道理不会有复杂的操作步骤。

“天水，你有朋友在新多拉吗？有的话帮我问下谁在写稿子。”

“稿子……哦，您下午的致辞是吗？我记得是我们这边负责的。”天水说。

“老规矩，稿子减一半……漠林过来了。”从元中断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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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风格的聚餐草草结束，无比颠簸的降落后，所有呜丧失了进食的欲望。

下午的欢迎仪式在地面上的大厅举行，从元接过讲稿，很薄，加上封面只有三张纸，按道理会有五到六张纸，他对天水的执行能力感到满意。

五十余只呜在台下不知说些什么，嘈杂的大厅让从元回想起自己入学时的报告厅，同样的纷繁与喧嚣。

上台前的几分钟，从元抽空翻了下稿纸，密密麻麻的双面打印纸藏于封面之下。他圈出一句句无缘无故的废话。上一次天水托朋友删稿子成功后，漠林明显对此感到警惕。

那一次的欢迎典礼结束后，漠林花了半小时向从元解释上级讲话的重要性，在一些特定场合，冗长的讲话会显得部门工作很多，大家工作很努力，领导很负责诸如此类。若一句话带过这些天的工作，会给外呜一种无所事事的印象。

这让从元回想起自己从一个普通职员升至站长的记忆。旧多拉搬迁前，他跟每一只普通呜一样，觉得处长或是主任就是职业的顶点。事实上，搬迁通知发布时，他已经在观测站工作了两年多，还剩六个月就可以回到中漠，然后在控制中心下属的研究所做着相对轻松的工作。

他还记得那份意向表，上面写明了两条路的终点，最终他选择了这条抬腿便是终点的路，原因是对权的渴望，他渴望自由的权，能做想做的事，而不是再遇到一份申请能被驳回数次的工作。当他仰望当时还在建造的射电望远镜时，他打下了那个勾，然后轻松得到了没有上升空间的工作。在同事的眼里，这是一个糟糕的决定，但在原站长的眼里，这是他抛弃后顾之忧的最优解，一个月内，从元被提拔至站长，这个结果超过了他原本的打算。

欢迎仪式开始于介绍站点各部门的主任，结束于对实习生们的期望，依旧是延续半个世纪的陈词滥调。

“讲得还行，神情最好再严肃些，最好背下稿子。”漠林评价道，“这段时间多练习几次，以后你不会去负责这种无关紧要的仪式，但一些重要会议绝对了经费的来源。”

“账面上的。”

“账面上的钱终归是有限的，看起来多罢了……航天产业的野蛮扩张早晚会影响经济，钱会贬值的。”漠林毫无留情地打断他，“想让多拉活下去，就必须体现出价值。”

“如果省着点。”从元说。

“钱也不是你的，说不定哪天就撤项，结果还是那样。一句话，证明价值。”漠林不以为然地吐出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