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前倨后恭的舒晓雪
如果小富即安，甘于做一个小村株式会社版的机械厂，王壮飞根本没必要请魏锐如来，
如果那样，魏锐如干不了多久肯定也会溜之大吉。
两人同时放弃了三十二人计划，野心自然都不止于此。
他们要做的更大。
门田智慧子头顶安全帽，抱着胳膊走在二人的身后，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对王壮飞的表现非常满意。
如果王壮飞没有野心，只是甘于抱着小村健夫的大腿混个温饱，那门田智慧子的算盘要彻底落空。
可他现在既然有做强做大的野心，门田智慧子不介意为他提供一点助力。
说实在，门田智慧子根本不相信一个破旧的酒厂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效益，
但她隐隐觉得，王壮飞手腕稳健老辣，尤胜自己在东瀛见过的不少企业家，
趁着华国改开的东风，如果自己能培养出一个所谓的民营资本家，当真能攫取巨大的利益，说不定能让已经上升乏力的门田财团更进一步，成为人尽皆知的超级财阀。
而王壮飞的能力具体如何，弄个酒厂让他好好经营一番就能看出来了。
如果王壮飞只能展现一个普通成功企业家的水平，门田智慧子自然不会跟他再有什么太深的牵扯。
如果王壮飞真的如门田智慧子预感的那样能做出一番成绩，那门田智慧子不介意加大投资，让他做的更强更大。
“总之呢，咱们目前做的就是这些。”
王壮飞小心翼翼的把刚刚车好的法兰放在木托盘上，轻轻叹了口气道：
“东瀛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在车床上使用数控技术，这次给我们的数控车床肯定已经落后了太多，董事长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别这么叫我了好不好……”魏锐如苦笑道，“我既然愿意到这地方来创业，就是相信你们的潜力，这么叫我我可就当你在寒碜我了。”
“哪敢，”王壮飞笑道，“我继续说——我的规划是……”
他朝后看了一眼，门田智慧子知趣地停下脚步，假装看周围的风景，另外两个东瀛人完全听不懂汉语，王壮飞也不避讳他们。
“一开始的数控设备肯定比较落后，但相对国内来说，也不落后太多，甚至在大多数地区算是领先的设备。
我们先按部就班生产法兰，再拆解数控设备，争取能自己研发一部分数控车床和钻床。
我预计国内的城乡管网铺设改造这十年内要陆续开展，对法兰盘的需求会越来越大，我们可以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小村发现有利可图，也会给我们追加投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要求更好的设备和更高的股份。”
“等国内的法兰盘市场饱和，竞争开始变得愈发激烈之后，小村应该会对自己投资生产法兰失去兴趣，
我们到时候资金充足，可以趁机大量回购股份，甚至可以完全占据公司。”
“等等等等……”魏锐如感觉自己在听梦话，“市场饱和之后，我们为什么还要把公司弄下来专门做法兰？
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王壮飞微笑道：
“哪行赚钱，国内的小企业就会一拥而上，去追逐越来越少的利润。
他们生产成本会更低，但很难做到高端产业，也很少有人会有想法有资金有技术去制造超大型的特种法兰，
我想到那时候，我们羽翼丰满，资金充足，我们足以创造一个更好的更强大的企业。
这也是我特意去上京请你出山的原因——要高端技术，非你不可。”
魏锐如瞪着眼睛，颇有些凝重的道：
“超大型法兰涉及的技术……很多，你确定我可以？”
“我相信你的水平。”
“行，”魏锐如咬牙道，“我信你，就这么干！”
门田智慧子淡然一笑，她虽然没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从两人的神态里她已经能读出一些东西。
“二位，这种小地方没什么好的饭店，我也不说请客的问题了，
魏先生远来是客，我略备薄酒，不要嫌弃了。”
魏锐如忙道：
“嫂子客气了。”
门田智慧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倒是没有指正什么，王壮飞挠挠头，心说你愿意玩我就陪你玩，反正我也不吃亏。
门田智慧子请喝酒自然是想要再把话题引回酒厂的问题上，不过她的情商不错，深知点到为止的道理，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殷勤地给王壮飞和魏锐如敬酒，却决口不把酒厂的事情说出来。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三三两两的工人刚刚换好衣服就急不可耐冲进食堂大快朵颐。
机械厂的食堂本来很少开小灶，现在有好多外宾和省城来人在活动，牟钢总厂特意好好求了求县里的肉联厂和粮店，运来了大量的肥膘和白面，让这些辛苦一天的工人能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疲惫的身躯。
上个月工资太少，食堂里吃饭的人都死气沉沉，大多数人拿着饭盒随便买几个馒头加两勺大锅菜就匆匆回家，
现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大多数人更愿意坐下来倒上一杯散装白酒，和工友好好吹吹工作心得。
“你看，我就觉得酒厂只要搞起来还是很有市场的。”
门田智慧子三句话不离酒厂，王壮飞赶紧低头猛咬馒头，看得魏锐如莫名其妙。
他能看出，厂里这些工人是真心感激王壮飞，好多人看到王壮飞在跟客人吃饭，都不好意思上来打扰，远远地冲王壮飞微笑点头，
而也有几个自来熟的家伙蹭过来，打开自己的饭盒，问王壮飞要不要尝尝家里腌的咸菜。
“机械厂的工人手艺都是没得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快速接受新鲜事物，
不过感受到数控技术带来的工资飞跃，想必他们都会争先恐后学习。”
王壮飞没有理门田智慧子，自顾自地给魏锐如介绍起了厂里的情况，
门田智慧子讨了个没趣却也不生气，她给自己斟满一杯白酒，一边慢慢品味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很快，她发现了新的目标。
“壮飞，你看那是谁？”
王壮飞顺着门田智慧子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食堂门口，一身利落精干打扮的舒晓雪正举着话筒，装模作样采访着正在吹牛的工人。
不得不说舒晓雪的颜值还是非常过关，她时髦的打扮和记者的身份更给自己的颜值加了几分，让那些本来准备买完饭就溜走的工人也都停下来，准备试试能不能捞到采访的机会。
“那个记者一会儿就会不经意间走到这里来，你猜我会怎么说？”门田智慧子呷了一口酒，神神秘秘地道。
王壮飞翻了个白眼，道：
“不知道，人家是省台的记者，要是来采访我是我的荣幸。”
他又补了一句，道：
“对咱们的酒厂也有很大的帮助。”
门田智慧子听见最后这句，立刻容光焕发，笑眯眯地点头道：
“那好，我说点好听的。”
“就看门田小姐能不能跟上我的思路了。”
“谁怕谁？”
魏锐如低头扒饭，突然感觉这饭桌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