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二 夕拾朝花
一
时间线再次拉回那年的冬。
楚若寻特意打扮了一番，面对着镜子前面那个几乎无懈可击的精致男孩，他终于还算满意地笑了。
“怎么样怎么样？”从房间跑出来的楚若寻，得意地跑到楚若离面前炫耀自己的新装扮。楚若离愣了愣，盯着面前的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哪是她平日邋里邋遢的哥哥啊……擦过啫喱水的头发，干净利索的米色卡其外套，一条黑白花纹相间的围巾，外加黑色长裤和棕色靴子，宛然梦中情人的景象。
“……很好。”她憋了半天才蹦出来这一个字，“你这次也是有心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就给你一句衷心祝愿吧。”
楚若寻朝她满意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走了。不然被妈看见……准要被盘问一通……”
“快走快走。”楚若离赶忙催促他离开，随后不忘补上一句，“约会顺利，大情种。”
“你情窦初开也没比我早多少。”楚若寻不忘回头吐吐舌头。
他还真是有点小孩子气呢。楚若离默默想着，“老天当年怎么安排的，咋就让他成了自己的哥哥呢？”
随着家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她的思绪终于被打断。
二
端木蕊的准备或许更加隆重。
同是第一次约会……想来近些年来追求她的男生也有几个，但没有一个能像楚若寻这般能令她如此怦然心动的。
她甚至午后就开始准备。
——翻出了柜子中许多年不穿的旧衣服，一件一件地堆在床上，一件一件地试。要不是母亲不在家，看到这一幕绝对要惊掉下巴——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扮起来了？
还有，平日自然卷曲的头发也被她用洗发水洗得尽可能地柔顺与光亮。吹干头发的那一刻，镜子里的自己竟然美丽得看不出。
打开快要落灰的化妆品盒的时候，她还迟疑了一阵。
可是时间容不得她思考这思考那的。索性轻轻抹了层粉，涂上一个淡淡的口红色号，简单的妆容便跃然脸上。
最后的穿搭也没有特别花里胡哨，不过是一间朴素中带些华丽的、看上去可以让人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的冬装。
出门前，她甚至还花了半个小时才收拾好一切的残局。
看着墙角的吉他，她一度思考着要不要带在身上。
但想来……毕竟是约会啊！似乎这样的场合并不是很合适……
于是乎她就没带了，正好也可以减轻肩膀的负担，理由就是如此地荒唐简单。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缓缓做了三次深呼吸。
——尴尬的是被邻居的老奶奶看见了，疑惑地问：“蕊蕊，你也有心脏病啊？”
“……”
三
楚若寻提前到了他们约定的地点，见端木蕊还没来，于是静静地在路边等候。
那天恰逢微雪，晶莹洁白的碎片自天际缓缓飘落，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渲染得格外梦幻。
只可惜把他冷得打了个喷嚏。
好几次希望后的失望之后，甚至楚若寻都要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或是被端木蕊给忽悠了……终于，在路口的转角，他看见那个一路急匆匆小跑赶来的女生身影。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当即注意到了路边静静等待的楚若寻，然后带着歉意说。
“没事。我也刚到。”楚若寻的笑就像冬日的暖阳，“下雪了……你跑过来的？”
“嗯。”端木蕊低着头，捋了捋脸边垂下来的发丝。
楚若寻随后撑开了手中的伞，“为什么不打伞？”
“本来就出门晚……我怕来不及啊，毕竟是第一次约会。”端木蕊很自然地往他的伞下靠了靠。
“……你也是第一次？”楚若寻疑惑地看着他。
端木蕊闻言也有些震惊，“……这么巧吗？”
楚若寻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缘分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巧不巧的？遇见了就是幸运。”
“你说得对。”端木蕊闻言随即笑了。
楚若寻盯着身边这个和他距离不能再进的女孩，精心打扮的她就像是来自上天下凡的天使，身上还带有云间的香甜。可是这一次他发现，她背上的吉他并不在。
“怎么没带？”楚若寻有点好笑。
“你不是约我吗？”端木蕊回答得这般自然，“哪有约会背把吉他去唱歌的？”
楚若寻笑了，“我觉得就很浪漫。”
端木蕊也笑。
“端木小姐，”楚若寻一脸正经，“今天的玫瑰花很艳丽呢。”
端木蕊注视着他，“阿寻，不要叫我端木小姐。叫我阿蕊。”
“阿蕊，”他口中喃喃，试着熟悉这个名字。
“嗯。”端木蕊觉得被喊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被一种美好的感觉包围着，“你刚刚说……玫瑰花？”
楚若寻点点头。
“我怕雪把它弄脏了，”楚若寻走了几步，在不远处的墙檐下抱起一个黑色包装的纸袋，轻轻取下之后，里面是一捧白色包装的红色玫瑰，在灯光下显得娇羞可人。
“阿蕊，送给你。”楚若寻的语气无比认真。
端木蕊没有料到如此的惊喜，但还是笑着收下。
“谢谢你，阿寻。”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玫瑰花，就像是紧紧握住那美好的未来一般。
伞下氤氲着玫瑰的香气，她自然而然地靠在楚若寻的肩上。
楚若寻的脸有些烫。他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个不止。
“阿寻，我觉得我们的名字还蛮配的哎。”端木蕊出神地盯着怀里的红玫瑰，“你是寻，寻找；我是蕊，花蕊。就像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冬天里，我们彼此邂逅，如同寻到一朵花般的幸运与幸福。”
寻花……
楚若寻反复品味着这个词。他觉得一切都无比地美好。
“其实我觉得，你也很浪漫呢。”
那是他一生中无法忘却的夜晚，充盈着本不属于冬的温情。
四
上海人民医院。
偌大的病房此时就她端木蕊和楚若寻两个人。晌午的阳光静静地从窗沿洒进来，把白色的景致镀上一层鎏金。
楚若寻仍安静地卧在病床上，就像在做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端木蕊就坐在一旁的板凳上静静地望着他，那一刻她也觉得特别美好。看着他精致的睫毛与细腻的皮肤，她感觉自己亲临一个童话。
主角是那个她认定了要跟随一生的人。
在足以跨越山海的真爱面前，没有什么不是义无反顾。
就像，我选择你，我坚定你。
五
sunes回到Y市的时候已是深夜。
楚若寻静静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心里仍难以放下他们夺冠时的那一份喜悦。空荡的火车站内并没有太多行人，身旁常传来空灵的风声。
出站之后，寥寥无人的街上漆黑一片。正听着众人讨论如何回家的他，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惊喜的呼声。
“若寻！——”
众人几乎是同时好奇地循声望去——是似乎早就在一旁等待着的端木蕊。
楚若寻见状也是惊喜万分，随后就欢喜地冲了过去，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阿蕊，我不是说了吗？太晚了，让你不要来。”楚若寻带有些责怪的语气说道。
“没事！我下午补过觉了。”端木蕊自豪地说，“我卡好你们时间来的，只是没想到列车晚点了……”
“这大晚上这么冷的……”楚若寻仔细地思索着，“你还好吧，冷不冷？”
“不冷！”端木蕊骄傲地抬起头，“阿寻，你看，我聪明吧？今天特意多穿了一件。”
“嗯，有点感觉。”楚若寻就说怎么觉得今天她拥上来的时候，身上不同往日的温暖。
端木蕊也笑了笑。
“阿寻，其实那个冬天，你早就来了对不对？”端木蕊附在他耳边说着，“我早就知道。所以今天，就当是我来还清啦。”
“这账有什么好算的？”楚若寻笑着说，“你的后半生不是已经交给我了吗？”
“是呀。所以我不介意……再附加一点点。”她看着他，“我想你应该也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黑牛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着，“我们大家都不介意。”
冯浅笑随即就敲他，“当电灯泡这块还是你行。”
夜空下，阵阵爽朗的笑声。
六
这天楚若寻起得很早。
——今天是端木蕊的生日。为了这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
他没有跟端木蕊提前透露什么，只是约她今天出来吃晚饭而已——选了一家虽然有些土但浪漫永不过时的西式烛光餐厅。
毕竟不是像沈旭言求婚那般浩大，今天他没再请额外的人帮忙，而是只身前往餐厅。
两人恰好在餐厅门口碰面。楚若寻阳光的笑容随即就迎了上去，“阿蕊，生日快乐！”
“谢谢你，阿寻。”端木蕊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着这家餐厅华丽的牌匾——想来她也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来这里，阿寻？”
“浪漫永不过时。”楚若寻只回答了这六个字。
端木蕊闻言就笑了，“我们走吧。”
按照服务生的指示，他们来到落地窗边的双人座位上。白色的蜡烛正插在圆桌中央的金属架里，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至死不渝的浪漫源泉。
“谢谢。”楚若寻向那服务生道谢。
由于是提前预定的套餐，很快便上来了菜。味道总的来说还不错，足以配得上这一高档餐厅的名号，西式风味也渲染得很足。端木蕊一边陶醉地吃着，一边注视着面前的楚若寻。
“我这辈子呀，还没怎么吃过西餐呢。”她笨拙地使用着刀叉，“阿寻，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生活真的丰富多彩了很多。”
楚若寻静静地听着——他又何尝不是呢？
杯中深红色的酒液把浪漫的气氛再一次拉向高潮。看着微醺的端木蕊，他说：“阿蕊，我真的觉得……你好美。”
“哪有人不觉得自己心上人不好看呢？”端木蕊静静地笑。
楚若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此同时，他的计划也悄然进行着。
与一旁到了时间到此静候的服务生使了个颜色后，他便很快推来了一个小推车，中间是一个用白布盖着的盒子，“端木小姐，这是楚先生吩咐的，提前为您准备的惊喜。”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不知是单纯的职业操守还是不想目睹过于甜蜜的一幕。
“搞什么惊喜呀，阿寻。”虽然但是，端木蕊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满腔的喜悦，随后打开了礼盒。
——是一个精心制作的吉他模样的……蛋糕？
“阿寻，这是你做的？”端木蕊惊喜地望着那个被玫瑰花点缀在周围的礼盒，“怎么这么好看呀，我很喜欢，谢谢！”
楚若寻默默点着头，“为了这个蛋糕，我特意提前一个月去蛋糕店学习，昨天总算是做好了。只可惜还是有些瑕疵。”
“一个人只学了一个月就做到这么好……”端木蕊兀自惊叹着，“阿寻，你怎么这么厉害呢！我都舍不得吃了……”
楚若寻此时坚定地看着她。
“在先前我绝不敢想象，一个月之内我可以做到如此的‘壮举’。”他如是陈述着，“但在遇见你之后，我知道，一切皆有可能，只要爱在。
“吉他是我们结缘的物品，玫瑰花也是。寻花的深刻含义，我此生都不会忘却。所以在这个如此重要的日子里，我希望你可以记住我的好。”
端木蕊闻言，感动得就要落泪。
“不用希望。其实从那天晚上起，你的好我就决定要记一辈子。”
他们彼此含情脉脉地对视了几秒，随后端木蕊意识到了蛋糕的问题，“那它怎么办呢，我们真的要吃掉吗？好舍不得……”
“你就当是我对你的爱的具象表现了。”楚若寻想到一个新奇的说法，“把我的爱大口吃掉！”
端木蕊及时制止他，“别，怎么能大口吃掉呢？
“那必须……回味一辈子。”
七
我爱的人，我深爱的人。
如果可以，我愿把深沉的爱化作具体的物象，就像那漫天繁星一般定格在你炽热的心房里，自此，定不负此生似海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