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崩溃【两章合一】
一路上,她十分的警惕,生怕沈畔会派人跟踪她,监察她的一举一动。
江月年的车就停在洋楼外。
许初瑶在远处就看见,便想也不想地加快脚步,由慢到快,由走到跑。
拉开车门,她便坐到了副驾驶。
“最近过得还好吗?”
江月年也没逗留,毕竟这是那个男人的地盘,他不敢,也不屑待太久,随即发动车子,双手握着方向盘。
“还行。”女人的眼眸里泛起悲凉,将头转向窗户外面。
繁华易逝,她倒也没什么兴致去欣赏。
江月年也没再问什么,许初瑶近年来发生的变故他也算是知情人。
但许初瑶的生活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
她嫁给沈畔多久了?几个月还是几年?
许初瑶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问题,她微微蹙眉。
想不起来了。
也对,嫁给沈畔之后便是地狱的开始,度日如年,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记这些。
她现在只求徐奶奶能康复,她不能再辜负另一个无关的人了,这样她就能带着徐奶奶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男人的掌控。
让她坚持到现在的无非就是她的徐奶奶,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
她已经间接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不能,也不敢拿徐奶奶的性命冒险。
许初瑶自己犯下的的错,让她许初瑶一人承担就好了。
这也是为何她愿意忍气吞声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个原因,或许是内心深处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吧。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公寓前,没有过多的交流,俩人下了车。
林芷娴住在这里,她交代江月年替她照顾好林芷娴。
许初瑶现在终于有勇气来与她见面了,自从上次知道彼此的心思之后就再也没有像原来一样淋漓的交往了。
三个人都在躲避,不想让感情伤了彼此的心,彼此十几年的交情,不想因为别的情感而破碎。
“瑶瑶,你瘦了。”很平淡的一句话,几个字,但许初瑶却从中听出了对方的心疼。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么?
到底还是自卑了,就连对方的一句话,她都需要思考好久,许初瑶认为,像她这样既胆小又懦弱的人,怎配奢求林芷娴的心疼?
面对林芷娴的疑问,许初瑶只是扯唇笑了笑,坐下,没有回应。
林芷娴也知道她心里的苦,也不再揭她伤疤,随即招呼三人到了饭桌上吃她刚点的外卖。
林芷娴倒也细心,清楚的记得许初瑶喜欢吃的东西。
其实只不过是江月年喜欢吃许初瑶喜欢吃的东西罢了。
三人也就这样毫无话题地坐在餐桌上,一坐便是一早上,一下午,却也不觉得浑身不自在。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从小开始就有来往,一直到现在三人也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发生过冲突。
或许真正的友情就是这样,你不用刻意去寻找话题缓解气氛,如果你们真的是朋友,即便干干地坐着,各自捧着手机摆弄,也丝毫不会影响你们的情绪。
即便说了话,前言不搭后句,对方心里也都懂。
“走,我们去趟蛋糕店把。”林芷娴最先开口,随即站了起来,伸出手,示意着许初瑶把手伸过来。
蓦地,许初瑶微微蹙眉,但也仅一瞬间,立马装作没事一样牵住对方的小手。
江月年随即穿上大衣下楼取车。
“去蛋糕店做什么?”
“笨,去蛋糕店当然是买蛋糕了,还能做什么?”
林芷娴对身旁的许初瑶笑了一声,看着她笑,许初瑶也不自觉地抿嘴轻笑。
许初瑶变了,变得含蓄,变得更加委婉了,就连笑,她也不敢随意扯唇,也不知道是性格变了,还是被疼痛磨没了……
从蛋糕店出来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因为除了路程,在蛋糕店里面挑选的时候也花了些时间,林芷娴最后还是决定买个没有奶油小蛋糕给许初瑶。
“生日快乐,我最好的朋友——瑶瑶。”
许初瑶很感动,心里也很温暖,这只是一个小蛋糕而已,对方并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仅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惹得她彻底红了眼眶。
许初瑶已经好久没有流眼泪了,就算最疼最苦的时候也没有,因为她从不乞求那个男人会对她温柔什么。
当场情绪崩溃。
许初瑶第一次不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她只是心里难受无处发泄,好不容易触及到心灵,为何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把自己的情绪压抑下去?
“不哭。”林芷娴安慰着,语气很温柔,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背部。
她知道许初瑶已经到极限了,从对方刚进家门时,她就知道了。
到底还是认识了好些年,对方的情绪如何,脸上都写得明明白白。
江月年很想上前安慰,但他现在没有资格。
江月年同车先送林芷娴回家后。
送许初瑶再次返回洋楼的时候,已经是快接近11点的时候了。
之所以中途浪费了好几个小时,是因为医生打电话过来告知许初瑶,徐奶奶意识清醒的消息。
所以她愣是开心地在医院陪徐奶奶很久,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许初瑶到底还是心有余悸,胸口有些发闷,总觉得好像将发生什么事一般。
果然,怕什么便来什么。
就在他们的车子刚要开进小区时,紧跟其后的黑色轿车突然加速,挡在了他们跟前。
江月年见状,猛然刹车,由于惯性俩人都向前倾,辛亏系了安全带,两人并未受什么伤。
“没事吧?”江月年撇过脸担心地问了一句,“这个人怎么开车的?”
许初瑶也是有些气愤,但当她抬眸时,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朝他们车的方向走近,气势汹汹。
沈畔?
女人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不由得一僵。
完了!
他知道她和江月年和林芷娴出去的事了?
江月年也抬眸,一下子便认出那个男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接下车,前脚刚迈下车子,便被沈畔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倒在地。
趁着空,沈畔粗鲁地将车厢里的女人拽了出来,直接拖走。
江月年瞬间起身,抹了嘴角的血渍,“沈畔,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瑶瑶。”
瑶瑶?
叫得还挺亲切,沈畔顿时双眸嗜血,俊脸阴沉,在江月年追上来的时候更是一脚重重地落在他的腹部,令他倒地不起。
“放手,你干什么?”许初瑶见江月年再次被打,她愠怒地吼了一声。
但她立即又感到害怕,突然默不作声,只能将目光转向江月年,眼神示意着他赶紧离开。
江月年本不愿,但设身处地替许初瑶着想到,如果他继续不罢休下去,可能会将事情极端化。
尽管不愿,他还是识趣地离开。
对此,沈畔的脾气并未有所好转,强拽着女人离开。
男人的观察力极强,一眼便停留在许初瑶死死攥在手里的包装盒。
在他将车子停进车库后,便拉着女人来到庭院的草地上。
虽说是草地,但现在是寒冬,地表面覆盖了一层积雪。
许初瑶手里的包装盒猛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拽走。
她顿时有些慌乱,急忙想上前夺回。
那是林芷娴唯一送她的蛋糕啊。
沈畔出于本能的认为,盒子里的东西是江月年送给这个女人的,才会心生不满,再者,看到许初瑶似乎不愿罢休也要夺回的那份态度,令他更加觉得烦躁。
随即一脚便将女人踢倒在地。
眼睛朝着包装盒的透明处往里一看:
“生日快乐——我最好的XX 瑶瑶”
因为剧烈的撞击,蛋糕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到这几个字。
瑶瑶?很好。最好的什么?女人吗?
许初瑶居然还有心情和别的男人过生日!!!
在时间空隙中,沈畔便将它扔进靠墙边的垃圾桶里。
“不要!”许初瑶见状,心脏一阵阵地抽痛,大声嘶叫,眼泪在眼眶周围打转。
她急忙起身,朝垃圾桶奔近,但却再次遭到沈畔毫不客气地一脚,女人吃痛地跪在地上。
这一脚力道极大,许初瑶压根站不起来。
眼看着蛋糕不断的向下坠落,女人想也没想,以最侮辱地姿势,就像是野狗一样艰难地爬到了垃圾桶处。
不知道为什么,许初瑶就很想将那个蛋糕捡回来,好像那是她丢了很久的什么东西似的。
许初瑶不嫌脏,不嫌冷,像个乞丐一样在垃圾桶里翻翻找找,垃圾太多了。
情绪几近崩溃。
最后,她的脸色惨白,冒着冷汗,嘴角却扯着一抹笑,欣喜地望着破烂不堪的蛋糕盒,颤抖得似乎快拿不稳。
还好蛋糕没有脏,虽然没了样子,但还可以吃。
太好了。
徐宁欢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盒紧握在手中,抬眸仰视着男人,心有不甘,那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沈畔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是第一次,许初瑶如此痛恨这个男人。
沈畔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女人眼里看见过这种情绪,眸光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但也仅不到一秒。
回忆浮现。
当时只有沈畔一人经过河边,出于本能,跳下水救了女孩。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救了仇人。
那照片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他的眼球。
他不会忘记许初瑶和她母亲当年对他父母做出的那些罪该万死的事。
他要一笔笔替父母讨回来。
“呵,一个破蛋糕而已,脏了的东西你也不嫌恶心。”沈畔俯视着女人,不屑地冷哼一声。
许初瑶并不打算理会他。
“你说你的母亲怎么就那么的下贱呢?为了自己的命,不惜赔上两条别人的人命。”沈畔见女人没反应,随即再次开口,目的就是为了令许初瑶有所感触。
“也对,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母女俩一个比一个放荡,你妈她也是死有余辜。”沈畔越说越狠,丝毫不管对方的情绪波动会有多大。
啪!!!
许初瑶踉跄起身,蹒跚地挪动步子,手掌一挥,一个耳光直接落在男人的俊脸上。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男人的话令她心如刀绞,“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母亲,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错。”
她一字一句吐露,眼眸里泛起猩红,几滴泪便也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这个男人凭什么侮辱她的母亲,他有什么资格?尽管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枉费她母亲当年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痛打了自己,不顾一切代价也要为他们做补偿。
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
面对女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沈畔并未感到愠怒,反而嗤笑一声,黑眸瞬间泛起冷意。
“听说徐老太婆醒了?
这句话直接给了许初瑶一次重重的打击,她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生怕从对方身上看到愠怒。
但没有,男人的脸上并未有什么波动,似乎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更是令许初瑶感到害怕。
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沈畔察觉到女人的反应,更加狂妄,修长的手指腹在薄唇上,皱着眉头,很平静地开口:“你说她好不容易醒来,要是在受点什么刺激的话……”
他没有说得很明了,但许初瑶却十分清楚他的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呵,他的父母什么时候就不是无辜的人了。
蓦地,她在男人面前跪下,伸出手指急忙去抓住沈畔的裤腿,声音微颤。
尊严,她已经不在乎了。
男人原本无动于衷,但看着对方一直静静地抓着蛋糕盒,有些心烦,潜意识里不想对她动粗,随即放下话,
“那你就在这跪着吧,或许我能考虑不动她。”
最后他便回屋,留下许初瑶一人跪在雪地上。
其实她不必跪着,因为男人根本就不屑与注意她是否有照做。
但许初瑶不能堵,也不敢赌,她怕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态度,以及,这也是她该承受的。
她自然有义务偿还罪过。
尽管这并不是她的全责,但她欠沈家两条人命却也真实。
无处逃避,也不愿脱离。
在这寒风刺骨的夜晚,仅凭那一件外套根本度不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初瑶的腿早已跪得麻木,嘴唇乌紫得快要发黑,尽管身体颤抖得厉害,她也不愿起来。
不论是寒风亦或是她的脸颊,早已冻得刺骨,仅有的那点温度,也只有那张憔悴的脸上挂着的一两滴泪。
到底还是个女人,又或许是娇生惯养成了习性,身体的承受能力也不敢恭维。
最后,她的眼前蓦然一黑,倒在雪地上。
彻底昏过去之前,还能听到有人叫唤她的名字,以及急促的脚步声。
她也没有理会,纯当作是自己的幻听罢了,彻底没了意识。
沈畔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用跑上前,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在窗后面,像个偷窥狂一般扯着帘子,透过那一丝缝隙,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跪在雪地上的女人。
这一看便是一个小时,看到许初瑶倒在地上似乎快没知觉的模样,他想也没想就冲出门,将她整个人横抱起,回到屋里。
她轻飘飘的,就像一缕烟,他拼命地想抓住,却再也抓不住了。
说对她没感觉吧,那倒也不可能,毕竟身体上确实是承认她了,这点沈畔不否认,但他觉得,这只是将报复对象转换到许初瑶身上的一种报复行为而已。
并不是爱人之间的情愫萌发,而是恨。
然而心理上,他沈畔却拿捏不准,在乎么?
他也不愿多想。
将女人悄悄地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将暖风打开。
望着许初瑶,沈畔的脸上却浮现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他去拿了医药箱,居然鬼神差事般地想替许初瑶的膝盖上药。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父母对他展现出失望透彻的面容,那一刻,沈畔才回过神。
他确实病了,病得还不清,居然对仇人起了怜悯之心。
他自嘲地笑出了声,没再过多停留,将医药箱放回原本放置的地方。
他不想让许初瑶察觉到,自己似乎有想帮她上药的冲动。
沈畔让她躺在床上,如此舒服地享受暖气的温度,没有将她抬回雪地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也就只有在许初瑶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他才可能对她稍微好点。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在许初瑶意识清晰的情况,他简直就是冷血动物。
但凡许初瑶能有一次不经意的睁眼,也不至于如此恨他。
男人没有停留太久,也不打算待在屋里,掏出了手机,叫了几个兄弟,或许是想去借酒麻痹。
他现在有的是钱,即使随意乱挥霍他也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