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光芒（Shine）
——♢——
深度：水下16822米。
压强：约1710个大气压，达到深潜器压力承受极限。
状态：深潜巡航。
动用装置：树脂外壳、吸氧器、全套生命维持系统。
备注：这里是地层最薄弱之处，距离地表之下的岩浆层不超过五百米，可以感受到热量，水温虽然接近0°，但海底岩层的温度却接近常温。
……
作为世界上最深的地方，这里足以塞下将近两座珠穆朗玛峰，底部横跨成百上千公里的距离，距离地幔层非常近，是地壳最薄弱的地方，一旦引发某些诱因，就有可能导致大规模灾难。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敢轻易选择去下潜的原因。
一是因为当时的技术不达标，二是因为可能的灾难，三是因为吃力不讨好，对于科学研究，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他们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不可掉以轻心。
……
舷窗外面一片寂静，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只要不出声，那就可以感受到死一般的安静。
多少年来，敢在万米深海里遨游的生物都能感受到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深海对它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因为适应压力而进化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扁平身躯，保持体内外压力一致。
而对于我们来说，海底却只是人类挑战极限的开始。
真要说起来，人类的确是很害怕安静的生物，似乎太过安静，会给人一种浓浓的不安全感。
在百年战争时期，那些因为狂轰滥炸而沉入水底的战舰里，因为窒息和低温而死的水兵们是否也感受到了类似的寂静？他们胡思乱想着。
现在，就连发动机都停止运转了，基本的嗡嗡声都没有了。
三个人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隆起物体，和周围的海底连成一体。
像一块超大的海岩，体积大概是深潜器的几十倍大小。
不过，通过舷窗映入眼帘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全景激光扫描仪一寸一寸的扫描，发现它有四个修长的边角，这个边角可以确保它是非天然物体，因为只有非天然物体才有平整的外形。
紧接着，它扫描出了大致的轮廓，是巨大无比的尖锥，一个看着四四方方的超巨型水下尖锥……
单凭什肉眼，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它的全貌完全收集。
因为，那是沉默而漆黑的金字塔，如同黑色的墓碑。
不知道里面埋藏了什么，也许是君王的尸体，或者文明的遗迹，不论是什么，都是留给人类的遗产。
牧羽捂住嘴巴，喃喃道：“你们……觉得这像什么？”
他的表情三分恐惧，六分激动，身体如同筛糠般打抖。
“好像是……建筑？塔？金字塔？西夏王陵那种？”谭雷忽然觉得自己词汇量有些匮乏，以往所学习的知识似乎都在这种景象面前白学了。
毕竟他不是阅历丰富的建筑学家，在这片光芒和黑暗中，唯一可以感受到的也许只有敬畏。
刘天明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摄像头认真的记录起眼前的一幕来：“不敢相信，在一万六千米深，如同外星球的黑暗世界里可以看见疑似建筑物……你能想象得到这是什么样的体验么？
“对，我不能，和我一起下潜的专家也不能，根本无法想象，只有亲自面对，才能感受出来，然后忠实的记录下来……作为见证者，看着这令人生畏的一幕……它的高度大概是六百米，至于插在海底之下的就不清楚了，如果不出预料，我们所看见的也许只是百分之一的体积。”刘天明将一只手按在强化玻璃上，认真道。
他的声音作为视频的旁白被完整的记录下来。
在许多联盟出品的纪录片里，这种类似的背景声被多次采用。
“没错，那就是塔，和迪拜同级别的巨塔，或者是金字塔，又像是阿罗哈的盾状火山。那么它到底是什么？我觉得有必要扒开来看看。”
一边说着，刘天明手动打开了华龙十六号的金属切割片，拔出固定钉，于是，深潜器开始向前滑翔。
“滋滋……”
切割片开始微微旋转起来，表面泛着半透明的光。
这是专门设计的水下作业工具，人工合成的超合金打造，边缘极其锋利，甚至可以切割钻石，可以将附着在海底岩石上的沉积物，以及各种附着型海洋生物给铲除，但更重要的作用是水下取样，并承受住足够强大的海底压力。
它一点一点的接近那片隆起，那片越来越巍峨的隆起岩石，一座岩石金字塔。它实在太高了，仅仅只是突出来的部分，就远超深潜器的体积，高得就像克苏鲁神灵沉睡的居所，拉莱耶。
像是不可名状之恐惧，给人的感觉，诸如此类。
切割片缓缓落下，一些水花在艇壳表面造成了咔嚓咔嚓的回声，他们能感到艇壳在震荡。
超合金终于开始接触金字塔，一点一点的划开厚实而坚硬的沉积物——那些不知道附着在金字塔表面多少年的沉积物已经完全金属化了。
虽然想接触表面很难，切割更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不过对于超合金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十五分钟过后，超合金切割片留下了一个长度约为十五厘米，深度约为十厘米的切口，然后再把切割片向侧面一滑，便拨开了一大片褐色的沉积物。
许多细小的颗粒在水中散开，随后缓缓沉底。
一切依旧处于漫长的寂静中，仿佛亘古不变。
但下一秒，眼前忽然被闪了一下，于是下意识闭眼，令人不敢想象的强烈光辉自那切口中绽放！浩浩荡荡，冲击四面八方，令人生畏。
“那是什么？！”刘天明一边操作着切割片一边大声问，因为震惊，甚至连手头的工作都忘了！
“问我我怎么晓得！”谭雷忍不住吐槽道。
三个人都是下意识闭上眼睛的，以免被那光芒灼烧虹膜。
直到数分钟后，他们才敢睁开眼睛，尝试着看清一切。
眼前，是什么呢？
有光。
有一大片光，一大片令人仿佛处于萤火之森里的美妙光芒。这些光芒勾勒出了一个特殊的图形，在一小片金字塔基座上以最美的姿态绽放。
光芒投进了舷窗里，光芒点点，将身后的舱室照得一片通透。
那是山铜的光芒，那是世界上最强金属的光芒。
但此时此刻，第一次面对新事物的人类并不知道。
“我滴个老天爷嘞……”一向信神的谭雷忍不住吐槽了。
光芒开始减弱了，但却维持在一定的亮度，从内部将金字塔表面照亮，于是一切熠熠生辉。
他们看见了许多图腾花纹，就在方方正正的岩石上。
这绝对不是天然形成的，所以必然有人类的痕迹。
问题就在这里，这是一万六千米深的海底，这里本应该是古老微生物和超级火山活动的乐园。
假如说这些花纹是人工雕凿的，那么又诞生于什么年代？
详细的数据还必须得等待碳十四测年来表明，这一切只能在水上完成，所以现在应该收工了。
他们已经找到了足够重磅的证据，所以前提是把这玩意儿搞出水面。
这就有足够的操作空间了，三个人协同合作，继续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