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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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关系该定下来了

邹楠父母开的鱼档就在“莲花”菜场,距离他们住的弄堂步行也就五分钟,所以许多来买鱼的都是邻居,熟得很。

邻居来买鱼,碰到不太忙时,总要闲聊几句。

“鲜菊,这野生的鳜鱼究竟怎么区别呀?”说话的是一位戴眼镜穿素色旗袍的老太太。

“看它没用,你认我就成,我还能拿养殖的当野生的卖给你吗?”邹楠的母亲麻利地破着鱼。

“那是,我就问问,学习一下呗!”老太太笑道。

“其实也简单,养殖的脂肪厚,野生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连鱼肚都看不见一丁点脂肪!”邹楠母亲翻开鱼肚子给对方看。

“哦……”老太太探头瞜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诡秘一笑,“鲜菊,你家楠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邹楠母亲将鱼打好包,放进老太太的提篮里,“孩子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

“瞧你这话说的,楠楠可是你和老邹的心头肉,找男朋友这么大的事,你们夫妻俩能不上心?”

中午,来买鱼的不多,老太太把提篮搁在一旁的案板上,似乎想深入地谈下去。

老太太家和邹楠家住同一个弄堂,打小看着邹楠长大,非常喜欢邹楠。老太太有个孙子,比邹楠大两岁,在法国留学,快要回来了,老太太想让邹楠给自己当孙媳妇,诚心诚意地!

“上心?我家那位最上心的是麻将!”邹楠母亲摘掉橡胶手套,埋怨,“这不,留我守摊,自己跑去麻将馆鬼混去了!”

“你家老邹好麻将全弄堂都是知道的,小赌怡情,我没事啊也喜欢摸两把。”老太太听出对方似乎不愿意往深了谈,忙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找女婿别的不说,一定得知根知底的才好,一个弄堂住着的最好!”

邹楠的母亲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老太太的孙子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比女儿大四岁,成绩优异,从市重点高中考上复旦大学,后来又去巴黎的第五大学留学,主修哲学。孩子性格腼腆、孤傲,因为家庭、自身的条件优越,有点“目中无人”,对弄堂里的长辈都是爱理不理的。曾有好事者调侃,说邹楠和他是女貌男才天生的一对。

两个孩子在一条弄堂里长大,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也是相熟,高二那年暑假,老太太的孙子还帮邹楠补习过功课。

当然,那是一种朦胧的、少男少女之间才会有的、纯洁的好感!

多年之后,邹楠把它定义为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当初拒绝王睿的追求,这也是一层原因。

不过邹楠的母亲并不看好这两孩子,她更喜欢王睿的世事通透,会来事,接地气,她认为像女儿这种孤傲的性格,找王睿那样的会容易幸福。

又闲扯了几句,邹楠的母亲便佯装忙碌,打发走了老太太。

傍晚收摊,搬塑料脚盆时,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差点摔倒,右手的胳膊肘蹭到水泥墙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邹楠晚上回家,在弄堂里听说了母亲受伤的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了家,见母亲正在厨房而父亲翘腿喝着酒,心里生气,但忍着没发作。

“怎么回事啊?”邹楠凝视着母亲胳膊肘上的纱布包,心疼地问。

“不碍事,擦破点皮而已。”母亲温柔一笑,“去洗手吃饭吧,我这还有一个菜就好了。”

“怎么可能,擦破点皮包这么大块,你当我小孩吗?”邹楠去接母亲的锅铲,“让我来吧!”

“不用,你快出去,油烟大。”母亲推了邹楠一下,她们家还是用老式的风扇排烟,效果很差,炒菜的人往往被呛得够呛。邹楠一直想改造一下自家的厨房,但母亲不同意,说指不定哪天就拆迁了,不划算。

邹楠没再夺锅铲,也没离开,眉头一皱,语气严肃起来,“我怎么听说你昏倒了?”

“……瞎说,没影的事!”母亲矢口否认,她的身体一向都还好,能吃能做的,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她把自己头昏归结为这个原因,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不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放心!”

“不用!”母亲斩钉截铁地答道,麻利地将锅里的红烧肉装了盘。

饭桌上,邹楠味同嚼蜡,父亲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还哼起了小曲,估计今天手气不错。

“妈,我看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来联系,你人去就成!”邹楠搁下筷子,看着母亲。

“说了不用就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浪费那钱干嘛。”母亲沉下脸,竟然有些生气了。

邹楠不知道,母亲其实是生自己老公的气,气对方不关心自己。

“爸,妈今天差点昏倒你知道吗?”邹楠瞪着父亲。

客厅电视正播放着《康熙微服私访记》,邹景章目不转睛,没理会女儿的质问。

“爸,你怎么这样!”邹楠声调徒高。

“看到了,不就擦破点皮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邹景章看看妻子,笑道,“要不明天让朱老壳杀只鸡补补?”

朱老壳是隔壁摊卖家禽的,也是邹景章的牌友。

“爸,你也少打点牌,妈不一个人收摊能摔着?”邹楠不满道。

“屁话,下午本就没什么生意,我说收摊,是你妈硬不肯,不怪我!”邹景章申辩,呷了口酒,“老子现在就下午打一场小麻将,已经够克制,还想怎么样?!”

邹楠刚想数落老爸的黑历史,被母亲在桌下踢了一脚。

“不怪你爸,是妈自己不小心,妈也没什么爱好,守着摊,看看电视蛮好。”母亲诚恳道,忽然想到今天来买鱼的那个老太太,问,“楠楠,你和王睿的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邹楠愣住了,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