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翌年，⁽¹⁾在第93届奥林匹亚竞技会上，在新增设的项目双马战车竞赛⁽²⁾中，爱利斯人攸阿哥拉斯获胜，在1斯塔狄亚⁽³⁾赛跑比赛中，库伦涅人攸波塔斯折桂。这一年，在斯巴达，攸阿齐普斯担任监察官⁽⁴⁾；在雅典，攸克特蒙担任执政官。⁽⁵⁾雅典人在索里库斯⁽⁶⁾设防；经过投票表决，同意划拨给特拉叙鲁斯一支舰队，配备了5000名船员，他们既可以担任桡手，又可以充作轻盾兵⁽⁷⁾。舰队在初夏时节起航驶往萨摩斯。

［2］他们在萨摩斯岛停泊了三天，之后又驶向皮格拉；他们蹂躏了当地乡村，攻击皮格拉城。可是，有一支来自米利都的军队，前来增援皮格拉人，他们发现雅典的轻装步兵队形分散，便去追杀他们。

［3］随后，雅典的那些轻盾兵和两队重装步兵前来援助他们的轻装步兵。那些米利都人的士兵，只有少数几人得以生还；雅典人还缴获了大约200面盾牌，竖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

［4］翌日，他们从那里驶往诺提昂，在那里做了必要的准备之后，向科罗丰进军，科罗丰人不战而降。这时正值谷物成熟的季节。第二天夜里，他们进入吕底亚境内到处袭掠，烧毁了许多村舍，抢走金钱，劫走奴隶，还掠获了大量其他战利品。

［5］然而，驻守当地驿站⁽⁸⁾的那个波斯人，看到雅典人离开军营，分散行动，各自劫掠，他活捉了其中一人，杀死另外七个，尽管雅典军中有骑兵前来营救。

［6］之后，特拉叙鲁斯率领他的军队返回海边，打算由此起航前往以弗所。但是，提萨佛涅斯获悉这个情报后，便集结了一支大军，并且派骑兵传话给以弗所的居民，要他们重整旗鼓，保护以弗所的阿尔特密斯神庙。⁽⁹⁾

［7］特拉叙鲁斯在袭掠行动之后的第17天，率兵抵达以弗所；登陆后，他的重装步兵驻扎在科列索斯山脚下，骑兵、轻盾兵、海军和所有其他人员都驻扎在以弗所对面的沼泽地附近。拂晓时分，他率领这两路军士同时向前推进。

［8］守卫城市的以弗所人奋起迎击，而提萨佛涅斯所带来的那些盟军，原先那20艘叙拉古战舰和新来的5艘战舰的桡手们，也恰好在那时到达那里。这5艘新近从叙拉古来的舰船由希蓬的儿子攸克利斯和阿里斯托根尼的儿子赫拉克利德斯担任指挥官；另外，2艘塞林努斯舰船的桡手们也位列其中。

［9］以弗所方面的所有军队，首先直接向科列索斯山脚下的重装步兵发起攻击；结果击溃敌军，杀死100余人。他们乘胜追击，把残敌驱赶到海岸一带。接着，他们调转方向，转而攻击沼泽地附近的敌军。在这里，雅典人也四散奔逃，约有300人被杀死。

［10］随后，以弗所人在那里竖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在科列索斯山下又竖立了一座胜利纪念碑。至于叙拉古人和塞林努斯人，以弗所人也因他们作战英勇而予以嘉奖；不仅对其军队集体予以奖励，还对其中许多突出的个人予以奖赏。这些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来以弗所居住，并且享有免税特权；⁽¹⁰⁾至于其他塞林努斯人，在塞林努斯城市被摧毁之后，⁽¹¹⁾以弗所人也授予他们公民权。

［11］在雅典人方面，他们在签订休战协议后，收回了阵亡者的尸体，由海路返回诺提昂，把死者安葬在那里。随后，他们朝列斯堡岛和赫勒斯滂海峡方向航行。

［12］他们在列斯堡岛的麦提姆那港口抛锚时，碰巧看见来自以弗所的那25艘叙拉古的舰船从他们那一带海域驶过，于是他们冲出港口，发起攻击，俘获了4艘舰船及其船上所有人员，把其余舰船赶回了以弗所。

［13］特拉叙鲁斯把除阿尔基比阿德斯以外的所有俘虏，都遣送回雅典。这个阿尔基比阿德斯是一位雅典人，是被放逐的阿尔基比阿德斯将军的堂兄弟，特拉叙鲁斯将其乱石击死。然后，他从麦提姆那起航前往塞斯图斯，与其余的军队会合；全军又从塞斯图斯出发，斜穿过海峡抵达兰普萨库斯。⁽¹²⁾

［14］现在进入冬季了。在这期间，囚禁在比雷埃夫斯采石场中的那些叙拉古人，⁽¹³⁾从岩石缝隙间撬开一个洞口，在夜里逃走了。他们大多数逃到了狄凯利亚，其余的逃到了麦加拉。

［15］同时，在兰普萨库斯，阿尔基比阿德斯力图将全军整合起来，但是他原来那些士兵们不愿意和特拉叙鲁斯军队整编到一起；因为他们说他们从来没尝过失败的滋味，而其余人刚刚经历过一次失败。然而，这两支军队还是在那里一起过冬，各自都全力加固兰普萨库斯的城防。

［16］他们还对阿卑多斯发动了一次攻击；法那巴佐斯统率大批骑兵前来救援，结果被击败，四散而逃。阿尔基比阿德斯统率雅典骑兵和米南德率领的120名重装步兵前去追击，直到夜幕降临，才停了下来。

［17］这次作战，双方士兵们服从统一的调遣，阿尔基比阿德斯原有的军队和特拉叙鲁斯手下士兵之间得以友好相处。在这个冬季里，雅典人也调派其他一些军队多次深入亚细亚内地，劫掠国王的领土。

［18］在这个时期，拉栖代梦人批准了关于黑劳士的条款，黑劳士们曾经反叛，并且从马利亚逃到科里法西昂。⁽¹⁴⁾条款允许黑劳士和平地撤出科里法西昂。大约同时，在特拉齐斯的赫拉克勒亚的殖民者，在一次战斗中被阿凯亚人背叛。这两个民族一起对付与他们为敌的奥塔人，⁽¹⁵⁾阿凯亚人的倒戈造成大约700名赫拉克勒亚人阵亡，拉栖代梦人派驻当地的统治者拉波塔斯也被杀死。

［19］这一年就这样结束了。在这一年当中，⁽¹⁶⁾米底人反叛波斯国王大流士⁽¹⁷⁾未果，再一次沦为波斯的臣民。⁽¹⁸⁾

---

(1)　公元前409年。这个年份尚有争议。希腊人以公元前776年第一届奥林匹亚竞技会开始有确切纪年。第93届奥林匹亚竞技会应该是在公元前408年。因此，这段文字疑为后来编辑或者抄写此书的人错误地插入，或者是色诺芬本人把这个年份弄错了。参阅D. M. 刘易斯、J. 博厄德曼、J. K. 戴维斯、M. 奥斯特沃德主编：《剑桥古代史》（D. M.Lewis, J. Boardman，J. K. Davis and M. Ostwald，The Cambridge Ancient History，2nd editi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第5卷，第503—505页。

(2)　直译为“双马竞赛”（）。在希腊文中，赛车和赛马统称为“马赛”，是各种竞技会中最引人注目的项目。有一种家喻户晓的传说，英雄伯罗普斯在战车比赛中战胜皮萨国王奥诺玛俄斯，赢得国王的女儿希波达美亚公主，并创建了奥林匹亚竞技会。但赛车并不是古代奥运会最早的比赛项目。直到公元前680年第25届奥运会上，“驷马战车赛”才首次成为正式比赛项目；公元前648年第33届奥运会上增设“赛马”项目；公元前408年第93届奥运会增设“双马战车赛”项目。由于造车、养马、驯马和雇用职业驭手费用高昂，得奖者不是驭手，而是马车的拥有者，况且参赛者可以同时投入多辆马车参赛，因而这项比赛往往成为贵族富人炫耀其财富的良机。

(3)　约合185米。

(4)　拉栖代梦国家的监察官（Ephors）大概起源于部落首领。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其人数和职权也有所变化。古典时代共有五人，一年一任，从贵族中遴选，负责审理国王的不法行为，主持公民大会，监督青年的军事训练，是斯巴达国家的最重要官职之一。该年度以“首席监察官”命名。参阅R. B. 斯特拉斯勒：《地标修昔底德》（R. B.Strassler，The Landmark Thucydides: a Comprehensive guide to the Peloponnesian War，New York，2008），第590页；祝宏俊：《斯巴达的监察官》，《历史研究》2005年第5期。

(5)　希腊诸邦实行各自的纪年法。在雅典，每年执政官团中有一位“名年执政官”。这位攸克特蒙执政时间为公元前408/前407年。关于希腊历法，参阅本书附录二。

(6)　城镇，在阿提卡半岛南部。

(7)　Peltasts，手持轻盾（pelta）的轻装步兵，公元前5世纪末开始出现，比之传统的重装步兵更为机动灵活。

(8)　波斯国王大流士一世在位期间（公元前522—前486年），在波斯帝国境内大修驿道，设立驿站，改善交通。看来，这种制度一直沿用下来。不过，这位驿站执勤人员的战斗力之强着实令人吃惊。

(9)　阿尔特密斯是以弗所城邦的主神。该神庙规模宏大，后被人焚毁。大量石材被附近居民拆走他用，如今遗址只剩一根不完整的石柱。

(10)　实际上是给予这些叙拉古人和本邦公民相同的权利。

(11)　不久，迦太基人摧毁了塞林努斯。

(12)　塞斯图斯和兰普萨库斯分别在海峡两岸。

(13)　公元前413年雅典西西里远征的被俘人员，也被囚禁在叙拉古当地采石场。

(14)　科里法西昂即派罗斯，自公元前425年起一直为雅典人所控制。这里的驻军大都是美塞尼亚人和黑劳士。根据拉栖代梦的法律，国家政权完全掌控在斯巴达人手里。他们统治下的臣民分为两部分：（1）黑劳士（Helots），一般认为是属于国家所有的奴隶。由斯巴达人教育和培养的黑劳士人的子女被称为摩萨凯斯（Mothakes）；获得自由的黑劳士被称为涅奥达摩德斯（Neodamodes，即所谓“新公民”）。公元前8—前7世纪，斯巴达人征服美塞尼亚之后，黑劳士人数激增。（2）庇里阿西人（Perioeci），这些人大概是古代阿凯亚人的后裔，生活在广大乡村和城镇，拥有自己的财产，缴纳贡金，在拉栖代梦的军队中充任步兵。据说在公元前458年，他们大约有3万人。斯巴达人像所有多利亚人一样，分为三个部落，即海雷斯（Hylleis）、迪曼那太（Dymanatae）和滂菲利（Pamphyli），每一个部落分成十个奥巴（Oba），每个奥巴再分为若干家庭，占有土地财产。公元前458年，这样的家庭据说有9000户。此后，由于土地转让、战争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公民人数剧减。到公元前244年斯巴达国王阿基斯三世时，斯巴达人原来的家庭仅有700余户，而其中仅有100户拥有土地和份地。参阅亚里士多德：《政治学》，1270a15—40；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基斯传》，V. 4；刘家和：《论黑劳士制度》，载《古代中国与世界》，武汉：武汉出版社，1995年，第78—139页。

(15)　北希腊一部族，居住在奥塔山一带。

(16)　公元前409年。

(17)　大流士二世（公元前423—前405年在位），薛西斯之子阿塔薛西斯一世之子，阿塔薛西斯二世和小居鲁士之父。

(18)　米底人和波斯人同属印欧语系伊朗语族，波斯人曾经附属于米底人，后来波斯人举兵反抗，首先征服了米底人，接下来又征服了亚欧非许多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