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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国学的派别(一)——经学的派别
讲“国学”而不明派别,将有望洋兴叹、无所适从之感。但“国学”中也有无须讲派别的,如历史学之类;也有不够讲派别的,则为零碎的学问。现在只把古今学者呶呶争辩不已的,分三类讨论:1.经学之派别;2.哲学之派别;3.文学之派别;依顺序先研究经学之派别。
“‘六经’皆史也”,这句话详细考察起来,实在很不错。在“六经”里面,《尚书》《春秋》都是记事的典籍,我们当然可以说它是史。《诗经》大半部是为国事而作(《国风》是歌咏各国的事,《雅》《颂》是讽咏王室的),像歌谣一般的,夹入很少,也可以说是史。《礼经》是记载古代典章制度的(《周礼》载官制,《仪礼》载仪注),在后世本是史的一部分。《乐经》虽是失去,想是记载乐谱和制度的典籍,也含史的性状。只有《易经》一书,看起来像是和史没关,但实际上却也是史。太史公说:“《易》本隐以之显,《春秋》推见以至隐。”引申他的意思,可以说《春秋》是罗列事实,中寓褒贬之意;《易经》却和近代“社会学”一般,一方面考察古来的事迹,得着些原则,拿这些原则,可以推测现在和将来。简单说起来,《春秋》是显明的史,《易经》是蕴着史的精华的。因此可见“六经”无一非史,后人于史以外,别立为经,推尊过甚,更有些近于宗教。实在周末还不如此,此风乃起于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