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光明
染尘默默的收回手，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白璃从床上坐起来，一张煞白的小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晃了晃脑袋，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
太阳直直的照射着桃花树，映出大片阴影，树下一两只白色羽毛的鸟儿享受着少有的阴凉。
白璃看入了神，连房间里又进来了人都没有发觉，直到一件披风轻轻的搭在肩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染尘进来了。
白璃转过身，见是染尘，竟有些慌张的后退了一步，未来得及说话，染尘便伸手把披风的带子系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下移，入眼是一双美脚，染尘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道：“怎么又不穿鞋？”
语气中午没了温柔，而是有些指责的意味，只是指责也是关心白璃的话。
白璃心下一软，也不知为何，竟扯了扯染尘的袖子，撒娇道：“下次不会了嘛，您别生气。”
鬼使神差的，在白璃的软声软气下，染尘竟真的没了责怪的心思，而是话锋一转，道：“下次被抓到，就罚你抄写北辰君的《六界规训》。”
白璃嘟嘟嘴，扭过头，指着外面还在树荫下乘凉的白雀，转移话题道：“师尊，那个鸟名字是什么？”
顺着白璃指鸟的手看过去，便看到两只不大不小的白雀正在桃树的阴凉处觅食。
那两只白雀浑身羽毛雪白发亮，尾巴上的毛长到拖了地，跳动的小红爪子在地上划出几条细细的小抓痕，粉粉的喙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好看的红眼睛溜溜的转啊转，好像发现白璃在指着它，便张开了翅膀，飞上桃花树梢，长长的尾巴搭在树枝上。
另一只见同伴飞上去了，也学着它的动作飞了上去。
染尘看着那两只鸟，自言自语道：“哦？是雪凰么？”
“啊，这就是《南史》里写到传说中的雪凰鸟？”白璃惊喜的问道。
《南史》里记载的多半是万年内销声匿迹或者稀有的奇珍异兽，白泽都不曾被写进去，这也是白璃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奇珍异兽，难免有些兴奋。
“嗯。”
染尘垂首，修长的手指抓住白璃指着它们的手，握在手里揉了揉，道：“别看了，要是喜欢，改日你身体好了，为师带你去看个够罢。”
白璃一听染尘要带自己去看它们，终是放下了继续看下去的念头，乖巧的绕出染尘胸前，自觉的回了床榻。
染尘放下窗子，走到床榻旁捏了个决，银色光芒他的指尖中闪烁，在白璃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银色光芒随着染尘的指尖落到白璃的眉间，像雪融化一般消失不见，下一秒白璃便陷入了沉睡。
染尘静静地坐在白璃床边，思考着关于雪凰鸟的事。
雪凰鸟，因为浑身洁白如雪，形似凤凰，而得名，这种鸟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万年前封印初代魔尊陌离时，打斗时天幕被划破了，那时一位身穿华服的神女便是带着这雪凰鸟出现的，后来天幕补好了，雪凰鸟被那位神女当成了谢礼送给了洛青夜和他，一共六只，没有一只活下来，活的最久的也不过时离开了那位神女三天，便死绝而亡。
这种鸟死之前正好被洛青夜安排人画了像，编入了《南史》，写在神宠那一页。
《南史》记录的便是万年前的稀有动物，有的过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或是几千年便没了，而这雪凰鸟无疑是寿命最短的。
想起往事，染尘忽然想把外面桃树下正活蹦乱跳的雪凰鸟抓起来养着。
想到就去做，于是染尘从白璃的房间退出去。轻手轻脚的阖上房门，脚步轻缓的走到那棵桃树边，静静地看着在枝头嬉戏的雪凰鸟。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却不明显，只是他那双好看的眸子不经意间显露的柔和出卖了他。
又有几人能看见堂堂染尘神尊这般惬意柔情的一面？
染尘看了一阵那两只雪凰鸟，最后还是没有忍心把它们抓起来圈养，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一沉，用余光看到的是一只雪凰鸟飞落在他的肩膀上，还四处张望着它的同伴，似乎是想招呼它的同伴也过来。
染尘看着肩膀上的雪凰鸟也不怒，怕颠下它而停下了脚步。
那雪凰鸟似乎察觉到什么，展翅飞到了桃树指头上，跟它的同伴叽叽喳喳了几声，然后它和另一只雪凰鸟又在染尘身边绕了两圈，最后都停在了染尘的肩膀上。染尘无奈的看着左右两边肩膀上站的端正的鸟，有些哭笑不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染尘还是迈出了第一步，这忽然一动，肩头上的雪凰鸟险些没站稳，眼见要掉下去了，染尘赶忙用手接住它们，幸而它们红色的小脚丫抓着染尘的云袖抓的紧，没有掉落。
染尘也放慢了步伐，慢慢的走，那两只雪凰鸟就在他肩头一耸一耸的，时不时还会叽叽喳喳，像在讨论什么。
原本回正殿的路只有几十步，染尘怕肩膀的雪凰鸟跌下去，步子很小，走的慢。多花了不少时间才回了正殿，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转了方向去书房。
路上那对雪凰鸟还在叽叽喳喳，只是到了书房就安静多了，乖巧的站在染尘肩上，不吵不闹。
染尘看着肩膀上的雪凰鸟，柔声道：“去玩吧。”
那对雪凰鸟竟真的就这么展翅飞出了书房，像两个守卫一般站在书房外左右两侧，在外面等候。
染尘叹了口气，转身去书架找书去了。
他一方面要查白璃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查雪凰鸟的来历。
这次怨灵上身染尘才记起一件事，白璃可是吸收了洛青夜灵力的人！她自己本来就是九尾狐族的人，解除封印她必死无疑，可是她解除了封印不但全身而退，还得到了封印里的灵力。
这个就很奇怪。
她十岁那年曾经被魔君陌擎虏走去解除封印，当时阵法错误，引来了天雷劫，白璃便双眼失明，不得不去学习灵视。
就刚才白璃指给他看雪凰鸟的时候，自己分明没有感觉到白璃用了灵视，但她却看到了，这不合理，怨灵上身往往会损心性、伤身，没道理被上身过后怨灵会用自己的怨气修复被上身的身体，这是不合常理的。
更何况那只怨灵那么大的怨气，不杀了白璃给他垫背，还做好事治眼睛？
再说那双眼睛是天雷劫所伤，一只怨灵就算想治也没辙。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突然出现的雪凰鸟。
这种鸟不同于凡物，万年前便销声匿迹了，如今突然出现，又跟自己亲近，这反而可疑。
理清了思路，染尘叹了口气，默默的把脚步移向上古秘卷的书架。
上古秘卷是染尘和洛青夜平手编撰，书中记载都是那些年的见闻。
时间过得太久，太快，染尘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的所见所闻，翻阅典籍也难免的有些迷茫。
不过好在每一列书架都上都是染尘按着不同类别分的，查起来才没那么困难。
明月高起，银白色的月光斜斜撒在窗边，白璃悠然转醒。
房间未点灯，一片漆黑里窗前那雪白的月光算是唯一的光亮。
白璃看了看外面被月光打出一片阴影的桃树，依稀记得睡之前有两只白色的小雀在树梢间蹦跶嬉戏。
月下的桃树如同镀了一层银光的，半开的花骨朵儿像含羞的姑娘，随着夜风在空中摇啊摇。
白璃撑起身子，已经忘记了自己怎么睡着了，看了一下四周，还是开启了灵视。
毕竟灵视在黑暗中的用处可比自己的肉眼大的多。
开启了灵视后，整个房间的大小摆件，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尽收眼底。
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中衣，她只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上次醒来就在这里，便没有计较。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外衣，倒是翻到了几套青色的衣服，并没有见过染尘穿过，想来不是他的，许是洛青夜的，但从不曾听说洛青夜曾经和染尘住过……
白璃摇了摇头，清风从外面吹进来竟有几分寒意。分明已经入夏了，可浮玉山的分还带着春天的温润。
白璃抖了抖身子，抱紧了手臂，不管那衣服是谁的便往身上套。
她选了一袭淡青色的云锦衣，衣服大了一圈，衣摆毫不意外的拖在地上，袖子到了白璃膝盖，白璃束起袖子，把衣服往上拉拉，在扯着多余的衣角在腰间打了个结，见不拖地也不束手束脚了，白璃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高兴的推开门，溜了出去。
好好一套衣袍就这么被白璃穿的不三不四，若是被染尘看到必然少不了被骂。
当然，染尘只会让她穿回来。
白璃溜出东殿后便轻车熟路的跑回了自己住的西殿。
让她真的一直穿着这衣服她不疯被师尊抓到了也要疯。
在衣柜里随意的拿出一套襦裙换上，再把那套衣服藏起来，才算大功告成。
白璃拍了拍手，既然睡了一个下午了，那晚上铁定睡不着了，不如出去玩？
想着白璃的步伐更加轻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