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奶奶

医院，叶玲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看电视，琴泽修顺手收拾着床头柜，而陈允坐在一旁削着苹果。

“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眼看时间不早了，陈允就收拾起了东西，想着从班上拿回来的画报等等事情还没处理，而期末考临近，时间越来越紧凑了。

“好，路上小心。”叶玲温柔一笑，目送他们离开病房。

而当陈允关上门时，对面的病房有几位家属在外等待，而当房门开时走出来一位医生，后面的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床：“请节哀。”

一时间，那几位家属有的偷偷躲到了角落低声抽泣，有的丝毫不顾眼光哭得撕心裂肺，顿时充斥着痛苦的悲伤气息。

琴泽修站在陈允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陈允回过神来，才恍然地跟着他离开了医院。

陈允跟在琴泽修身后，心底有点难受，扯了扯他的衣角：“我想奶奶了。”

不知为何，不安的心情接踵而来，而在近期特别想见到奶奶，是一种思念，更像是不安和焦虑。

琴泽修停住了脚步，眼底净是柔情，他半蹲下身子配合她的身高，轻声道：“那我们这就去看奶奶？”

“嗯。”

陈允这一生，最不可能后悔的事大概就是现在所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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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房子不大，很普通的一间三合院，自从陈爷爷离世后，奶奶便一个人独居，房子顿时感觉空荡荡的。

“奶奶？”陈允将头探进屋里，空虚得很，而没见到奶奶的身影。

她满怀疑惑，突然听见房里传来奶奶低低的咳嗽声，走了进去，发现奶奶落寞的身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苍老的手上拿着针线针织着一件蓝色的毛衣，满是沟壑的苍老容颜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阳光打在奶奶的身上就如同一幅画，如此的宁静、安详、温暖。

见陈允来了，奶奶慈祥一笑：“允儿？”

“奶奶，我好想您。”陈允上去抱了抱奶奶，就是这股温暖，婴儿时期就憧憬着的，奶奶的温暖怀抱。

琴泽修跟在后面，极其礼貌地叫了人，陈允白了他一眼，脑袋里突然萌生恶趣味的想法。

她指着琴泽修，委屈巴巴地朝奶奶投诉：“奶奶，琴泽修老欺负我！”

琴泽修：“？”

“呵呵…”奶奶笑了笑，突然对琴泽修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两人俩面面相觑一眼也没搞懂，随后陈允就被赶出去了…

陈允：“？？？”

不知过了多久，琴泽修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走出来了，说去买点吃的就出去了，陈允噘着嘴回到了房间，奶奶正织着毛衣，她不由好奇地问：“奶奶，您织的毛衣…”

“给你爷爷的。”奶奶突然开口，“不知道那边冷不冷呢。”

“这大热天的，给他送过去，热死他。”奶奶半带含笑地说，她笑眼弯弯，一双浑浊的眼里满是柔情。

陈允：“……”不愧是奶奶，倔。

“你爷爷啊，因为我喜欢蓝天，他就喜欢上了蓝色，所以衣服都只剩下蓝色的。年轻的时候，他喜欢带我去乡村小镇的地方看蓝天，看田园，看花海。他什么都不会，做事也总是鲁莽，唯独会唱儿歌，每次我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唱儿歌哄我睡，真是蠢死了…”

不知为何，陈允心里涩涩的，奶奶的声音渐渐有些微弱，她眼帘微垂，大概是困了，可她手上的针织活依旧不停。

听着奶奶回忆往事，陈允就想起每每爷爷奶奶吵架的时候，总是没有一人肯低头，但总会莫名其妙地就和好，他们儿女已经不见怪了。

看着偶尔吵架或嫌弃对方的父母陈序和叶玲，在遇到困难时依然不离不弃。再看看每天吵架的爷爷奶奶，陈允常常思考，恋爱到底是什么？婚姻到底是什么呢？

此刻陈允却恍然明白了，婚姻的真相大概就是，奶奶嫌弃了爷爷几十年，却仍然是那个坐在病床边照顾他的人。

其实这世间大多数的婚姻都一样——一边相互嫌弃，一边相伴余生。

奶奶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在背后给奶奶揉肩的陈允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却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奶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微哑地开口：“允儿啊，你要照顾好你妈妈，爸爸要是对你不好就跟你爷爷说，要和你哥好好相处，要和修好好的…奶奶困了…你能不能…唱首儿歌哄奶奶睡呢？”

陈允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立马就想给父母、给琴泽修打电话，可奶奶握住她的手，她一时自私地不想离开，哪怕一步。

奶奶的声音越发沙哑：“允儿，奶奶困了…以前你爷爷都会给我唱儿歌的，唱完这首…奶奶就睡，好不好？”

“奶奶…爷爷在和您玩抓迷藏呢…”陈允的声音也变得哽咽，声音嘶哑地开口：“1234……我的朋友在哪里…在哪里……”

抓迷藏游戏开始了，爷爷，躲好噢。

“……”

“睡吧，睡吧——”

爷爷，奶奶去找您了，奶奶找不到您会生气的，所以别忘了去接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