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剥落的岁月
就在这里,金色的夕阳。
她静默地躺在瀑布旁边,就像真的睡着,一个男孩牵着她洁净的玉手,坐在她旁边。
男孩摇了摇她的手。
女孩的双眸就如旁边的清泉,黑眼睛就像宝石一样闪亮。
该走了,夕阳已经……他感觉有些不自然。
不走!不走!除非……她露出隐秘的笑。
除非你能有什么办法引我回去……她抽出手急促转身背对着男孩,散乱的秀发遮住了她抚着脸颊的芊芊玉指。
瀑布哗哗的声音总是持续而不重复,水潭被激起朵朵白花,水汽像热腾腾的蒸汽一样萦绕在水潭上方。女孩就像刚出浴的美人……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人。
我可没那个能耐!谁能撼动你?你若是矫情……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才矫情呢!郭文同学!她起身来想要反驳他,可是润滑的鹅卵石和她开了个玩笑。
救命!救命!快……慌不择言的她在下沉。
其实水并不深。
站稳!站稳!郭文握着她的手并指挥着什么。
我……我站……她似乎被水呛住了,说话总是不清楚。浅蓝色的纱裙像水中怒放着的美丽花朵一样散开着,娇小身材的她就是晨露中的花蕊。
扑通!
站起来!站起来!别害怕!冷静!郭文托着柳婉珺腰间纯洁的……不!已不再纯洁!因为腰间浅色的花纹已变得暗淡,但是正因为已经暗淡,所以它才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也同样因为暗淡,所以它才更值得去保护。
夕阳有些模糊了。
我会……我会游泳……但是郭文同学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其实,我会游泳的,而且水还那么浅……浑身湿漉漉的她嗫嚅,他们在离瀑布不远的树丛中。
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看着你自己游上来?郭文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当然不是!她截住郭文的话。那还不是你吗!都是你!你不好!……她似乎很相信自己的“暴力”,紧攥着的纯洁而玲珑的玉手确乎用尽所有力量,这之中夹杂着她所希冀的“粗暴”,可是这对郭文结实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我又怎么不好了?我不好……我会和你到这荒……这么安静的地方来吗!我就应该把你一个人留这儿!你自己回去!郭文的话把柳婉珺吓呆了。她明媚的眼波变得更加晶莹,悲戚的表情中包含着些许恐惧。郭文真切地注意到了这清美的涌泉,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她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柳婉珺并不害怕一个人在野外,而是害怕他的话;她总是念念不忘,心就像被缚住了一样。她总是害怕被抛弃,即使是戏言也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
西边已经变得白蒙蒙的,二人所租住的山间旅店就像神话中的蓬莱仙岛一般。
高考结束……真不容易!他对着远方喊。此时,他站在古色古香的旅店门口向西眺望,群山环抱的旅店就像被束缚住的勇士。山的背面渐趋暗淡,树木也变得黑黢黢的。这话似乎被天地所容纳,但是又似乎被天地所排斥。似有还无的回声在自然中荡悠悠荡悠悠地随风飘摇,郭文觉得这一切都是自然的把戏,它在自娱自乐,人也会如自然一般自娱自乐,但是自然是自由的、无羁绊的,而人却是为了摆脱什么或者逃避什么。如今,他来到这人烟稀少的不知名的山中只为找寻心中的宁静。
他想起室内的柳婉珺,回首却看到坐在门口的旅店老板。
仿古建筑使这个本就精瘦的中年人显得更加沧桑。老板姓乔,是一个农民。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如今整个旅店只有郭文、柳婉珺两名旅客。
外头已经天黑了,快回去吧。老板一边掐灭烟头一边说。
郭文怅然地仰望天空,一缕缕烟雾缓缓入侵苍穹,此时群星似乎已不再驻足于天空而是散落在白练似的烟雾中。
天空也是一个受伤的人,群星就是伤痕、烟雾就是绷带;群星总会退去,烟雾总会散开,只要我和天空共同守护这个秘密,那么别人就不会知道。郭文默默地想。
守护这个秘密,别人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他默念。
镜中柳婉珺清晰的影像渐渐变得模糊,水蒸气掩住了镜子中影映出来的伤痕的面容。
花洒总是源源不断地喷出热水,热水就像她心中原本灼热的泪。
能够看到,她背后有一道印记,印记并不显眼,但它却是一条曾经伤害过她心灵的“蜈蚣”。
父亲柳礼曾无意间用刀刺中她的后背,原因是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父亲和从前的父亲已经判若两人了。
没有什么家庭矛盾是不能化解的,所谓“不能化解”不过是“不能理解”罢了。人与人之间本应如此,看待外界事物都应该真心诚意,只有冷静地分析前因后果、深入理解问题本质才能够明智地解决问题。
一切事物都是善恶共存的,因为物本无性,所以所谓的标准就成了判断事物性质的依据;以现在的柳婉珺为例,自然所赋予她的一切都是“无性”的。当你去保护它的自然性时,它就是美;当你破坏它的自然性时,它就是丑。现在她的形体脱离了衣装的羁绊变得更加自然,这是美的一种体现。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可以进去吗?郭文在门口轻声问。
等一下!她一边系着浴袍一边应声。
我好像来得不巧。进门后的郭文有些尴尬地挠着后脑勺说。
巧!当然巧!笑着的柳婉珺语言急促。
第二天……
阳光播散进室内,象棋散乱在地面上。相依偎的二人还未醒来。
(作者心语:没有一个人是全圣的,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会给别人带来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