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
小小的山村，屁大点的事都能人尽皆知，何况王家生了个“怪物”。
顿时舆论将两人推至风口浪尖。
“孩啊，你就听爹一句劝吧，这孩子不能要啊！这分明是恶鬼投胎啊！”老村长看着床榻上的连体婴儿对着夫妻二人说道。
富贵爹坐在一旁，脸色铁青。
富贵妈则是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孩子。
只见两个婴儿肚脐处紧密相连，不分彼此，个头却是一个大一个小，大的看起来较为完整。
而小的似乎是寄生在大的肚子上一般。
自出世以来，两个孩子没有啼哭一声，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周围，四只手臂乱挥，本来是天伦之乐的场景，现在却显得可怖至极。
“村长！你出来村长！”
“把门打开，村长！”
听说这件事的村民放下了手头的农活，纷纷闻讯赶来。
其中有些长舌妇恶毒的语言也传了进来。
“我就知道那个骚蹄子有问题！”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来祸害我们村，生出这个么个怪物！”
“我听人说，这叫恶鬼降世，会招来大祸的！”
“我觉着还不如把那东西给……”
“闭嘴！”只见富贵他爹冲出来，大喝一声。
议论纷纷的妇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村子里的其他对富贵爹早有嫉妒之心的几个男子却相继说道。
“把孩子交出来！”
“那怪物绝对不能留！”
“对！对！对！”安静的人群再度嘈杂了起来。
富贵他爹脸色难看，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对着一众村民说道。
“行了！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恳请大家先回去，不要吓着我娘子。”
说完，扑通一声，竟跪在了地上。
七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此刻为了自己的孩子跟家人，弯下了自己的脊梁，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上，他哭了。
周围的人群静了下来。
“走吧，回去吧。”
“希望你能处理好，不要让我们村蒙羞！”
“别说了，走吧。”
村民们陆续离开，富贵爹依然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两膝前，颤抖的肩膀表明这个男人已经几近崩溃。
“爹，我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我求求你，求求你”
“女儿啊，不是爹不疼你啊，是……是……唉。”
屋内，富贵娘已经哭成了泪人，散乱的头发都已被打湿。
富贵爹站了起来，擦掉自己眼泪，转身回到屋内。
“把孩子给我。”富贵爹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地开口。
富贵叔的母亲听到这句话，心力交瘁的她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晕了过去。
一旁的老村长眼睁睁的看着富贵爹将孩子裹好，随后出门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富贵爹径直来到村子的后山，这里是村里的公墓。
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往上，两边种着一排排绿莹莹的常青树，周围散落各种各样的小土包，不过还算错落有致。
路上富贵爹顺手抄起一把铁锹，来到一处荒地，将孩子放在一边的树下，便开始挖起土来。
这个刚刚而立之年的男人，眼中噙满了泪水，胡乱的用袖口擦去，手上的活丝毫不停歇。
就这样一直挖，一直挖，直到深夜。
一个一米左右的坑洞就这样被挖了出来。
而此时，身旁的孩子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样，突然哭了起来。
富贵爹靠着树干休息，怀抱着孩子，手臂由于长时间的挖土有些颤抖，嘴里喃喃着。
“孩啊，爹爹对不起你，下辈子爹爹给你做牛做马。”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拭去孩子的泪水。
“小风轻轻吹，小鸟低低叫，小狗慢慢跑，小猫偷偷笑，屋里静悄悄，宝宝睡觉觉。”这是村子里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富贵爹就这样抱着孩子，流泪唱着。
句句童谣，回荡在空旷的坟地里。
一轮满月悄悄地爬上了天空正中央，像一只巨大的眼球，窥伺着世间疾苦。
富贵爹轻轻将睡着的孩子放在地上。
拿起了备好的快刀，对着一大一小的链接处，用力的劈了下去……
说到这里，富贵叔已经是泪流满面。
林前几人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离奇。
“从那以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这已经折磨我快一辈子了。”
此时，富贵叔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掀开自己的上衣。
一道触目惊心的碗口伤疤显露出来。
原来，富贵叔就是那个比较完整比较大的“部分”，因此得以保留下来。
林前发现，富贵叔伤口那一块的皮肤比周围的略厚。
他明白有一层是另一个“部分”，可想而知当时是怎样的惨烈场景。
他也想象不到，那个初为人父的男子，内心是何等的痛苦。
“之后爹爹帮我那个弟弟，取了个名字，叫王全贵，希望他下辈子能健健康康，完完全全。”
“这件事只有我娘我爹跟我知道，爹爹跟村子里的人说是找到了大城市的能人，降服了恶鬼，村子里的人才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后来，村子渐渐变得古怪起来，人们越来越不愿意走出大山，直到有一天夜里，起了很大的风。”
“我害怕极了，喊爹娘也没有反应，房间也出不去，只能躲在床底直到天明，一夜之间，村子里的活物全部消失了，爹爹跟娘亲也死了。”
“看到尸体的时候我知道，是它回来了，那天过后，村子里的人仿佛都失了忆，之前的事情全部都不记得了，而我守住这个秘密一直没有在提起过，直到今天。”
一切都对上了，那个婴儿是夜里走的，走的时候富贵爹唱的那首童谣深深地影响了它，死后的怨气化成厉鬼将童谣里的一切抹杀。
“难为你了。叔。”林前握住富贵叔的手，虽然他只是场景里的角色，我不过此刻，在林前眼里，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叔，昨天夜里，我们见到了王全贵。”
“你说什么！”
富贵叔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林前。
“准确的说，昨晚我们见到了王全贵的鬼魂。”
“是一个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