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深不敌岁月扰
翌日，暮辞和路清歌早早地就出门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车上的路清歌郁郁地问了一句。
“快到了。”暮辞开着车，视线穿透了玻璃，心也更着飞了出来。
路清歌把视线透向窗外，窗外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飞絮漂飞到窗外的玻璃，在玻璃上调皮捣蛋地撞了一下，又翩翩起舞飞向远方。雪花很白很白，白的那么纯洁。它们把大地装饰成了一副雪白美丽的画，如果人的心也和白雪那样纯洁该有多好。
“到了。”暮辞下了车，路清歌也更着下来。
路清歌错愕地看着他，呢喃着：“这……”
“东湖！”暮辞慢慢地说着。
“你不是喜欢看风景吗？你看看漂亮吗？”
路清歌放眼望去，是一片片冰凉的湖面，一天天横流的小溪。湖面上有一大团煞白的大雾，迷迷蒙蒙地将整个天地之间包围起来，有种一望无际的感觉。
东湖的两面有一排排的长树，参差不齐的。远远望去树上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但，冰雪结成冰，大树的每一寸都被雪花冻结，凝固成了美不胜收的样子。有的大树盛满了雪花，风一出，就吹满了一地的雪花。
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苇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蹈着，在随风飘逝。
“美则美矣，只是太凄凉了。”路清歌感慨万千地说着。
暮辞心里一沉，的确是这样。但他能带她来的却只有冬天的雪景，错过了其他季节很多美丽的风景。
“我们去什么看看吧！”
“……”路清歌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她冷得微缩着脑袋，手指冷得泛红，用力的揣在衣服兜里。
突然，她的手被一双厚大的大手拉了出来，是那样那样的温暖，这让她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中学的时候，她心底里一直都在期待有一双厚大且温暖无比的大手能够牵着她的手，就那样一辈子牵下去。
她一直都希望牵住她的那双手能够一直牵下去，只是在中途的时候，那双手就没能牵下去了。她一直都羡慕古代那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那样平平淡淡才是真爱，是真情。
如今，那双手又牵了起来。她，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喜悦的感觉了。莫名的，难过的有点儿想哭。
“你的手怎么还是怎么冰？”
路清歌璀璨地笑了笑，“我的手一直都这样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暮辞心疼地给她吹着暖气，希望缓解她的冰凉。那双墨色的眸中里充满了怜惜，无尽地心疼。
“你等我一下。”暮辞说完去车里拿暖宝宝去了。
路清歌当然知道他去拿什么了，以前的每个冬季，他都会为她准备这些东西。
只可惜，下个冬季！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可能会为别人准备这些东西吧！
思及此，路清歌的眼眶里噙着泪水。最近的自己，怎么越来越像爱哭鬼了。
都三十二岁了，反而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暮辞拿着暖宝宝过来，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子，深情地抱了一下她。为她把暖宝宝贴满了一身，她整个人不再那样冷。
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看着风景。不到一会儿，他们走到了一个凉亭上，红红的木亭被雪染成了一片斑白，掺着几丝的殷红。无数的小亭亭玉立，雕栏玉彻。
看着那些湖面泛着白雾的小河，路清歌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游过了那些河，洗去了自己不安的心情。寒风一吹，冰冷入骨，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洗刷。
“老公，我们来拍照吧！”路清歌笑嘻嘻的，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相机。
“好啊！我们好久都没有拍照了。”
“那我来拍，你负责摆动作。”
“嗯嗯。”
路清歌展开了这几年没有的笑容，看得暮辞呆了眼。
他知道她好看，不过笑起来的她更好看。
他还是喜欢她的笑，这样的她真实多了。
“那我们开拍咯！”路清歌翻来覆去的拍了好几张照片，又拍了好多雪景图。
以后的以后，他的身边在无她了！
暮辞微微地蹙眉，还真是拍上瘾了。这样也好，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
“老公，我们拍最后一张吧！”
“你想拍多久就拍多久。”
路清歌微微颤抖地笑笑，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拍了。接下来的每一天，自己都要开开心心地活。不会因为别人，而庸人自扰了。
“那你闭上眼睛。”
暮辞毫不犹豫地闭上了，良久。只觉得嘴角一温热，他也微微愣住了，只听见咔嚓的声音格外清脆，路清歌蜻蜓点水的带过了。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暮辞呆呆地跟上了路清歌的脚步，勾起她的手，向上走着。
待他们走到了一地的平底上，路清歌被眼前的景物傻了眼。眼睛看着身边这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脑袋的男人，眼眶居然又不自觉的温热了起来。
看着满地的雪人，过往的回忆如云烟撩过她的脑海里，感动的快要哭了出来。原谅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个男人还是当年的那个大狼狗。
“这些都是你做的？”
“那你喜欢吗？”
路清歌张了张干涸的嘴唇，“我……我很喜欢。”
“那我们去看看雪人吧！你这个小笨蛋，我只做了一点点小事情，你就感动成这个样子。”暮辞一脸宠溺的说。
路清歌的肩膀微微抖了抖，笑道：“毕竟，像我这样好骗的人不多了。”
听得他的心里一沉，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
“你还不快点儿过来了，这么多的雪人，你难道只要我一个人给他们插鼻子吗？”
“哦，好！”
路清歌拿着地上的胡萝卜，一个一个地插入雪人里。
真好看，真漂亮。
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雪人堆好了，只要太阳一出来。它们就会化作一地的清水，然后慢慢升华到天空中，最后变成了一朵洁白的云。
有一天，她死了，是会变成一朵云，还是一颗星星呢？路清歌不自觉地开始期待了。
死，对于她现在的状况来说，只是一种解脱，一种彻头彻尾的解脱。
暮辞看着她，她的眉毛细细的。那像远山一般遥远的哀思，她似乎放下了。
只有她高兴，他就高兴。他只是不知她的所思所想，他只想她能够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寒风，一次次的侵袭着他们。两个人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一地的白雪被他们踩满了脚印，印证他们来过的痕迹。
毫无疑问路清歌这一天晚得很开心，那些大大小小的雪人映入她的脑海里，美得别样的惊心。
经过这次浪漫的事情后，路清歌对暮辞的态度逐渐地转变了。
后来的后来，暮辞带着路清歌去了许多美丽的地方，去了不尔多不，三亚，巴黎圣母院，还去了她这辈子都想去的地方。
法国的埃菲尔铁塔，那是爱情的圣地。
听说在埃菲尔铁塔下许愿，许愿者的爱情会长久。没错，她许了愿。
她不想死，她舍不得他，她想一辈子陪着他。
后来，他还带她去了他们曾经的母校，那些学校，那个课桌。青春，多值得怀恋，多美好。
就那样，断断续续地她的相机里拍了上万张的照片，全是甜甜的的回忆。时间一晃，两个月就那样过去了。
路清歌沉寂在甜甜的回忆，无法自拔。她只是不知道，痛没有离开过她。来临之际，痛不欲生，是一种彻底地痛。
江城的冬天，逐渐地有了阳光。这个冬天，不久之后，便会过去。然而，路清歌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
“咳咳……”
“唔……咳咳……”
路清歌的双手撑在浴盆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枯瘦如柴的自己。口腔里充斥着一股巨大的血腥味，那种痛深深地粘贴着腹部，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神经。那样的痛直插进心里，就连心也开始忍不住绞痛起来。
最近，她的发丝掉落了好多。闻到稍微刺激点儿的味道或者食物，忍不住地开始呕吐，天昏地暗的那样的触觉。有多痛，她真的说不出口。她只是知道，要高兴地走。不能带着一身的寂寞，还有遗憾罢了。现在的她，只需要告别过去。
眼神虚弱地轻轻瞥了瞥自己，那个年轻好动的自己，慢慢地被岁月吞噬成了一个老人，一个即将告别生活的老人。
她不敢告诉暮辞她病了，她只想用她此生乃至最后一点儿力气去爱他。
她只想悲伤的她全都带走，伤疼让自己一个人慢慢地舔舐。许是，爱至卑微人自伤。
她的这一生，只是卑微地走着一段很长很长的路，一段看不见尽头的路。她的手中没有明亮的光，以至于她一辈子也走不出那段路。甚至，连那段路的一半都没有走到。
她所收到的伤害都尽量留给了自己，她从来都是这么善良的人。但是，她始终没有忘记。善良的人始终没有好报。这，就是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
就连那洁白无瑕的爱情，都可笑的变了味儿。
这些都是岁月给了她的痛，虐了她的爱，所有的情深终不敌岁月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