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姐弟烟火中重逢

洛君阳许久才开口，“何必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这不是你的作风。”

“让我儿见到我这副模样，是有辱我儿眼了。”

聂星辰目光慈祥地看着洛君阳，想伸手触摸他，但是她的手，尽管使劲全身力气，也没有办法抬起来。

她失落，低下眼眸。“你会原谅我吗？”她试探问道。

洛君阳心中一颤，他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可恨。此刻他恨不起来，他心好痛。

“换作你是我，你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洛君阳反问道。

接着眼前浮现曾经的一幕又一幕，气息不稳，胸口闷疼。平和道：“你把那烙铁烙在我身上，逼我喝下血尸毒，我哭着喊着，你心疼过吗，你有一丝丝的心疼吗？

把我弃与尸堆里的时候，你有拿我当过你儿子吗？你凭什么叫我原谅你，凭什么?”

聂星辰愧疚，但她还是希望她的儿子在死前，叫她一声，“阿娘”，她想要得到他的原谅。“不管怎样，我生了你，我是你的母亲，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洛君阳闭上眼，深呼吸着，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情绪激动道：“你只生不养，凭什么留着你的血就得是你儿子，就要原谅你。阿姐为了给我解毒几次交命于阎王，你伤最在乎我，最疼爱我的阿姐时，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一个与我没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待我胜至亲，一个与我有至亲的人伤我至深。你说我该凭什么原谅你，你说啊？”

“伤她，我不想的，是她几番阻我，毁我蛇院，她还夺走了你，夺走了我的天儿。我当时好恨。

我没有办法，我不想的，我控制不住。尽管她救了你，让我重新见到你，可是我还是好恨。

她死了，我是杀了她，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洛君阳以为她在悔过，原来她还是不知悔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他不想听她的辩解了，“阿娘。”

聂星辰期盼已久的“阿娘”重重的击中她的心里，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他愿意叫她了，他是原谅她了吗？

洛君阳捂着胸口，又道：“洛君阳心已死，你伤我的，已烙在了心里，抹不去了，叫你只因你生了我。伤我阿姐者，罪不可赎，此生无法原谅。

你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上，如今这般，是赎罪吗？你以为死了就是赎罪，那千千万万为了赎罪而死的人，他们真的赎罪了吗?他们是心安理得的死去了，可真的赎了罪吗？被他们伤害的人伤口愈合了吗?死的人，留给活着的人的不是伤口的愈合，而是无尽的痛苦于折磨罢了。”

洛君阳转起身，关闭了房门。他宁愿他的记忆里只有千桑就他后的那些，可是在他见千桑死的那一刻，曾经在洛川城的记忆都记起来了。

他是洛天，是洛川城的嫡长子。

此生尚有阿姐，忍痛苦活，是阿姐给的信念。阿姐死后，他如死人一般的身体，还有必要坚持吗？

“阿姐，等我，君阳马上就去陪你了。”

洛城府。

今日是聂星辰的第十日，死期将至。而洛府却格外热闹。宴席布满园，红桃映秋水。

一向冰冷的时宣辰，此时和洛南方举酒相谈甚欢，像极了好久未见的老朋友。

赵谨，顾和也在一旁附和着。

而时宣皓这时却爬上了楼顶，气愤，抱怨着。“还有心情喝酒，喝死你们。”

千桑此时已经悄悄入了洛府。时宣辰等人此行并未打算带着她。先前她病着，再者他们也没有找到洛君阳。只能骗她说，洛君阳在洛府里养着，吃好喝好。聂星辰那疯婆子把他当亲儿子养着，一时半会也不能把洛君阳带出来。

而他们的目的是来找陈川弯刀的，不宜和洛南天起太大的冲突。只能放任聂星辰扣留洛君阳。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千桑早已得知洛君阳自她被救走那日，便不在洛府了。

她寻了好久，陈东城南都有洛君阳的足迹，但是她还是寻不到他。

直到那日路过洛府，她见仆人匆匆忙忙买药进府，得知药方是止血尸毒烙下的病痛。

而放眼全城，以至于这种大剂量的药，止痛的只能是给洛君阳。

反反复复，原来，她的弟弟就在这里，而且毒又发了，她始终没有治好他。

“阿姐会带你回家的，等着我。”

千桑一身女仆打扮，穿梭在洛府各个角落，最终发现的只是气息微弱的聂星辰。

即将死亡的聂星辰，见到千桑，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她。

原来死也要这样折磨她，还要和毁她蛇院的贱人，抢她儿子的毒妇一起上黄泉路。

“甚好。”她弱道。

也好，她此生害人害己。她还没有好好感谢千桑小姐救了她的天儿呢，那就黄泉路上好好感谢吧。

千桑冷笑：“好久不见，夫人。”

直到千桑开口，聂星辰惊讶，努力咬牙道：“你没死？”

千桑看着已经不行的聂星辰，懒得理会她，撇了一眼便走开了。

聂星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千桑还活着，她明明亲眼看着她死的。难不成蛇吞掉的不是千桑。她死的那一刻疑惑着，眼神里满是不甘。

为何她还活着，为何还活着。她的天儿始终是要被她抢走的。不，她不甘心。

洛君阳点燃了自己的房间，烟雾缭绕，他在火海里喝着他阿姐最喜欢的酸果茶。

“阿姐，君阳来陪你了。”

“来人哪，少城主房里走水了。”院中仆人大喊。

杯酒交欢的人看见远处烟火冒起，迅速赶往。洛南方更是，抛下莫北王等人，招呼都不打跑向洛君阳院的方向。

时宣辰等人随后赶到时，院已烧毁，只见洛南方抱头痛哭。

一天失去两个亲人，他也只是一位平凡的丈夫，一位父亲。他的妻子死了，他的儿子也死了。

偌大的洛川城，只有他一人了。

时宣辰等人发现，院前院后，居然说两个模样。看这摆设，白绫布满，香纸味浓烈。不似前院的红绸庆宴。他们立即明白了，今日洛城府中，必是有人殁了。

可是洛南方面对已烧毁的房屋，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莫不是殁之人，在里面烧毁了。

众人疑惑时，只见后院水池中，“扑通”一声，露出两个头，面部沾了带着池水的烟灰。

顾和急忙跳下水把他们捞了出来，“小桑。”

城主则把那两人分开，激动搂着千桑胳膊上的人。“天儿。”

“少城主。”仆人见自家少主没有烧死，庆幸又欢喜，一同围了过去。

千桑见这么多人围在洛君阳身边，还看见一老男人抱着洛君阳痛哭。

一手扒拉把他们全部推开，“让开。”一把夺回了洛君阳。

洛南方等人惊愕，时宣辰此时没有心情说过多的废话，看见千桑一身烟灰破洞的衣服，满眼心疼。

一把把洛君阳丢给了顾和，对错愕的洛南天道：“今日，便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