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无聊的重生9（完）
这是秦秋笙第一次在车祸后坐在镜子前认认真真地装扮自己。
刚开始因为生病瘦得厉害，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厌倦看见自己的容貌，后来忙着复健、治病，她也没有时间在这上面花心思。
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她却经历了死又重生，人的一辈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秋笙勾唇浅笑，镜子里的人亦做出同样的表情，生机勃勃，眼睛里有了亮光不再灰暗。
她的命是许晟捞回来的，她不能不珍惜，虽然他们二人就到这了……
秦秋笙对自己鼓了鼓劲，不管怎么样也要继续努力生活下去才对，为自己也为他。
门咔哒一声开了，许晟应声回头。
眼睛里闪过惊艳，他不加掩饰地笑着夸赞：“今天你很漂亮。”
秦秋笙竟感觉到有一丝羞怯，她将碎发挽到耳后，无措地捏了捏裙子。
“好久没有这么穿过，都不太习惯了。”
之前她总是穿一些宽大的深色的衣服，妄图掩盖自己的存在感，之后虽然慢慢改变但也不及这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穿回以前爱穿的裙子，裙子稍稍过膝，将假肢露得完完全全，她已然接受了。
许晟欣慰她的改变，他已经看到了全新的她。
他的眼里盛满温柔，道：“那以后要多穿才对。”
“嗯。”她抬头看他，轻点头。
秦秋笙订的餐厅是一个独立的包厢，入座以后她才发现今日不止她盛装打扮，许晟也是。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格外兴奋这次约会，可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秦秋笙有些惴惴不安。
“你接下来对工作有什么打算吗？”
生活已经回到正轨，工作是不可避免的话题，许晟当然宁愿自己养她，但是她不可能答应。
秦秋笙放下勺子，缓缓道：“试试从事文职工作吧。虽然我不能再跳舞了，可是经验还在，所以我想去面试看看。”
但是她有些底气不足，和舞蹈打交道的话真的能不介意她的情况吗？
许晟看出她的踌躇，伸手轻握她的手，鼓励道：“不要怕，不管什么事都要试过才知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秦秋笙微微蜷曲那只手，这些话有多暖听到心里就有多难受，她不可能永远依靠着他生活不是吗？
掌心的手突然缩了回去，许晟愣愣地看着她。
心里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腹稿，犹记得上一次还是想要告白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就是要把他推开。
“许晟……我们，我们以后就当朋友。”她抬眸对他扯唇笑了笑，可是怎么看都很勉强，“好吗？”
她现在说出这种话，算是将两人的暧昧关系挑明了，但是许晟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拒绝。
昨晚他还高兴得几乎一夜没睡，他傻傻地以为两人即将修成正果。
他缓缓收回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他沉默了很久。
他越是沉默，秦秋笙就越是难受头沉得越低，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坏人，用完就扔，卸磨杀驴，最后还不要脸的跟他说当朋友。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颗颗泪水像珍珠手链断了线砸了下来。
许晟说不清此时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前一世他的爱怯懦，他习惯了站在她的背后仰视她。
这一世，他的愿望却是简简单单救赎她，他从没有想过要给这段暗恋一个怎么样的结果，可是这一刻听到她的拒绝心却止不住得揪着痛。
他果然当不了大善人，他也有欲望。
许晟心里下了决定正要说话，却看见对面的她早已哭成泪人，只是一贯的无声，连他都没有发觉。
他递过去一张纸巾，强作平静问：“不是以后要做朋友吗？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哭？”
泪水打湿了纸巾，可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原本还想冷漠一次，可是她哭得那么可怜，好像世界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许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走过去把她搂进了怀里，她攀着他的肩，抓得紧紧的，不愿意放手。
他仿佛胜利了一样，喑哑着嗓音诉说事实：“你承认吧，你舍不得我。”
“秦秋笙，我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从来不敢对你表达自己的心意。”他仰头笑道，“但是我现在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怀里的人微张唇，错愕惊讶。
“我喜欢你，很喜欢。从高中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了。我不想再做你的朋友了，这么多年我也当够了。”
“我要当你的男朋友，甚至未来的丈夫，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男人的声音沉稳，好似在诉说平常事，可是话语却霸道，孰不知掀起了她内心怎样的波涛。
她原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沉默不语接受她所说的一切，两人回到朋友的位置，他慢慢的会淡忘她，然后娶妻生子跟她再也没有瓜葛。
这原本就是她的打算，可是面对他的告白，她迟迟开不了口。
“我……我残疾了，这样的我你也……”
“我喜欢！你的一切我都接受！”许晟松开她，指尖轻抚她脸颊的泪，她震惊的表情逗笑了他。
他如释重负，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望见她的心。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秦秋笙不自然地撇开脸，然后被他强硬地捧着脸又转了回来。
他现在竟然这么霸道，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许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原来就因为这个他们险些就要错过。
“你是不是傻，什么残疾不残疾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你而已！”
秦秋笙心动如雷，到了这地步她也不再掩饰，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
“可是我自杀之前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他的脸色一僵，她逼问道：“这样也是不在乎吗？”
从他到她身边照顾她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刻意忽视这个问题，可是时间久了也渐渐成了一根刺，越爱就刺的越痛。
许晟松开手，缓缓低下头，懊悔道：“对不起。其实你车祸住院的时候我偷偷去看过你，当时你对失去右腿反应太大，我根本不敢去刺激你，那个时候秦阿姨也找过我。”
秦秋笙愣住了，“我妈找过你？”
他点头，“阿姨知道事发当时你是为了见我，她说希望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刺激你，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出事……”
“不是的！”她捧起他的脸，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我赴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任，除了肇事司机！”
他轻笑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我知道。可是我太懦弱了，你倒在我眼前的那一幕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根本没办法不去埋怨我自己。”
“其实就算没有阿姨的那一番话，我也没有胆子再站在你面前了。但是我又渴望再站在那面前，所以我去看了医生。”
她艰难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心理医生？”
他点了点头。
秦秋笙如鲠在喉，同时她又想笑，讽刺的笑。
一场车祸，产生了两个患者，多么捉弄的命运。
她再说不出不是你的错的话，因为在她生病的时候这些话对她来说不是安慰仅是废话。
秦秋笙紧张地发出一连串问题：“之后呢？之后你的病怎么样了？现在治好了吗？”
许晟失笑安抚她，“治好了，早治好了。”
其实前一世在她自杀后，他的病情加重，险些跟着自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僧人冒出来跟他说可以送他回去改变这一切，再重生，挽救了她的生命，不药而愈。
秦秋笙却不放心，“我们待会儿去找一下宋医生。”
这叫什么事啊，她好了没想到他也是个病人。
他纵容道：“好，一起去。”
她的眼眶不禁泛红，“对不起。”
额头忽然被弹了一下，她捂着额头愣愣地看着他。
许晟皱了皱眉，故作一脸严肃，“都说了不许再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早点陪着你的，或许你就不需要遭那些罪……”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迎上他询问的眼神，破涕为笑，“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许晟也跟着笑，蹉跎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现在的结果，如果没有重生……
他摇头晃去这个想法。
他忽然揽住她的腰贴近自己，秦秋笙不得已抬头看看他。
许晟注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且诚挚地说：“我还是很喜欢白玫瑰。”
一句话，却有深意。
秦秋笙想起了那束重重砸向地面的白玫瑰，花瓣飘零，消逝在路人慌乱的脚下。
她直起身抱住他的脖子，闭眸吻上他的唇，他渐渐也闭上眼睛，手指穿进发丝轻托住她的头。
两人的呼吸交融，密不可分。
她睁开眼睛，他似有所感也缓缓睁开，她的眼角弯弯，呼吸近在咫尺。
“我们去买一束白玫瑰吧。”
许晟轻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