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怎么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啊?”刚上车敏泰就笑着说道。
“对了,白天的事,那个食堂。”
“已经搞定了。放心吧。”
“啊?怎么搞定的?”那也心里一沉,“牧羊人”连这事都能解决?难不成是什么有特殊任务,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细节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今天做得对,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找我。”
“再有这样的事?对你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了吧。艾凌经常这样整人吗?”
“她这不是整人,情急之下没有办法,她如果用了自己的手机,被带走了怎么办?谁来带我们查案子?”
那也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为等下考核的事情担忧。她注意到了身旁的人,对啊,敏泰也是“牧羊人”的一员,就说明他是通过了考核的。
“敏泰。”
“嗯?”
“你也参加过艾凌的考核,对不对?”
敏泰笑出了声,“我知道了,这我可帮不了你,我不是艾凌招进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会考你些什么?”
敏泰的笑声传到那也耳中却是无情的嘲笑,不行,那也还不死心,“那你也是通过了某个人的考核的,对不对?当时,你考了些什么啊?”
敏泰止住了笑,想了想,说道:“嗯,是,我也参加了考核,但是对你的参考意义不大。就像老高,他和我考核的内容和标准也不一样。要看,艾凌对你的期望是哪方面的。”
“那你呢?当时考核你的是什么?”那也追问道。
“户外生存。扔到孤岛上,一星期时间,活下来并且要想办法回来。”
那也看向敏泰的眼神呆滞了。
“放心好了,南安市不临海。”敏泰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不是临不临海的问题,如果是这个考核难度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订票回家了。”
“哈哈,我说了,考核项目是艾凌来出的。”
“那她以前出的考核项目,有几个人通过了?”
“你可以创造奇迹的。”
“什么?”那也坐不住了,“根本没有对不对?没有人通过了她的考核。”
“也不能这样说。之前,艾凌都是在考核来临之前就找理由把人赶走的。所以,你是个例外,你是第一个参加她考核的人。我相信,你也会一直都是例外的,成为第一个通过艾凌考核的人。”
后来那也想起这番话,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当然,只是后来,当下的那也根本没有心思感动,她只觉得自己下个月要流落街头了。
“她都没有和我说,要考核什么范围,只说今天决定考核的结果。”
“既来之,则安之。放心。”
那也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车子开往的尽头仿佛不是酒店,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而血盆大口的中央,站着面目狰狞的艾凌。
敏泰没有打扰她,让她自在徜徉在自己的恐惧与不安中,亲自把她送向她恐惧的来源。
“我们不去吃饭吗?我有点饿了,也要给艾凌带点饭吧!”那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敏泰忍着笑,“我们刚刚已经路过酒店了,你没发现吗?艾凌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她已经在等我们了。”
那也笑着点点头,真好,躲也躲不过。那也突然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无暇顾及,因为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口。
整个晚饭期间,那也如坐针毡,艾凌丝毫没提考核的事情,和敏泰大快朵颐,品尝着南安的美食。那也却味同嚼蜡,眼前的菜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吸引力,她机械性地把食物送到嘴中,完成咀嚼后咽下,像是一个不太智能的机器人。敏泰看在眼里,偶尔装作不经意间轻轻撞她一下,希望她可以放轻松。
那也熬过了晚饭,刚回到酒店,她就掏出了钱丞给的资料,递给了艾凌。艾凌翻开看了看,拿着材料回了房间。没几分钟,拿出了几张照片,“你的考核内容。”
那也双手接过了照片,是预告,很多的预告,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墨水颜色,但不难看出,出自同一个人的笔迹,和最近一次的相同。艾凌坐在了沙发上,歪着头看着她,“坐,五分钟时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啊?”
“计时开始。”艾凌拿出手机,开始了倒计时。
那也赶紧坐下,一张一张看着照片里的字迹,地址天南地北都有,时间跨度也不小,但艾凌还能期待她看出什么呢?算了,先看吧。
“嗯,和这一次的预告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可能从笔画处理的细节看出来,是一个人。”那也把照片排在茶几上,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不被倒计时影响。“时间跨度很大,按照时间顺序来看,虽然最近一张预告笔画也有些潦草,但相对于前几张,特别是第一张,明显沉稳了许多。”那也拿起了第一张看了看,又拿起了第二张,“第一张和第二张,与后面几张预告所用的纸张材质不同,第一张的质地比较柔软,可以看见上面还有一些褶皱过的痕迹。可能是情急之下随便拿的纸。第二张情况也差不多,但是纸张没有褶皱的痕迹,说明写预告的人,是准备好了这张纸,并不是随便从哪里翻出来的。”
那也抬头瞄了一眼艾凌,她没有表情,像是一座石膏雕像,一动也不动。
“但从第三张开始,发生了变化。预告都是写在名片大小的卡片上,说明这是他精心准备好的,可能是专门为了写预告用的。因为,中间跨度好几年,用的纸张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质地。这是纸张的方面。接下来,墨水也有不同,第一张和第二张用的分别是蓝色和黑色的水笔,应该可以佐证我刚刚的推测。前两张预告都是在没有充分准备下写出来的。第三张开始,是钢笔了,但是钢笔的墨水颜色也有不同,要么这个人有好几支不同颜色的钢笔,要么,他经常使用钢笔,墨水换得快。你看,最近两张预告,相隔不到一个月,墨水从蓝色变成了蓝黑。笔尖的粗细程度也差不多,但是没有办法断定是不是同一支笔。”
“还有三分钟。”
“嗯。”那也深呼吸,试图缓解自己的压力,“接下来就是笔迹。笔迹出自同一个人,这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也注意到艾凌把身子往她这边侧了下,似乎是对接下来的分析更感兴趣,她也终于知道了,这才是考核的重点,“写预告的人,字很潦草,每个字、每个笔画着笔处用力较大,结束的地方力度轻了很多,还有,预告的开始都格外凌乱,到第二行结束时就越来越从容了。而这几张中,第一张整体字迹比较轻。”那也有些疑惑,拿起了第一张仔细查看,“第一张要轻,而且字体相对而言有一种飘着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把纸放在枕头上写一样。”那也盯着第一张预告仔细看着,短短两行字,却看了很久。
“还有一分钟。”
那也被唤回了现实,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组织不出语言了。她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变小,干脆瘫坐在地上。她放下了预告,看着面无表情的艾凌,艾凌换了个姿势,回到了刚刚正坐的姿态。那也看着她的表情,那是失望吗?见那也没有继续的意思,艾凌伸手一张张收起了照片。
“生病了。”那也有些激动,可能是蹲久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她稳住了摇摇晃晃的自己,说道:“也有可能第一件案子发生的时候,他生病了,没有力气,胡乱拿了张纸,所以字迹才有些飘。他之后的字虽然也丑,但是没有飘。”
那也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自己正俯视着艾凌。
艾凌眯起了眼睛,继续收照片,“时间到了。”
“没有!还有五秒。”那也脱口而出,“这不是姚北望写的,这是你写的!”说完,手机的提示声响起,艾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收起照片,关掉了铃声。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那也原本就比艾凌矮了半个头,加上艾凌的高跟鞋和冷冽的气场,那也觉得自己被狠狠压制住了,她不敢喘息,等着艾凌来宣判她的命运。
“早点睡,明天还有任务。”艾凌说完,拿着资料回了房间。
那也愣了几秒钟,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她通过了,不要连夜拖着行李箱回安城了,也不会露宿街头了。愉悦的情绪赶走了刚刚的阴霾,那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重视这场考核,如此想要留下来,成为这个团队的一员,成为“牧羊人”。虽然她还不知道“牧羊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留下来,留下来就好了,她会一点一点发现的。
可能是太过兴奋了,那也迟迟不能入睡,她又在脑海中复盘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件,特别是艾凌的考核,她究竟想让自己分析出什么呢?那也坐了起来,这下彻底睡不着了,她竟然当着艾凌的面,说她字丑,还说了两次。
既然通过了考试,是不是就证明她的推测没错?艾凌在收到第一张预告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呢?生病了吗?她看起来挺健康的啊,除了有些消瘦,难道不是因为熬夜造成的吗?
啊!那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艾凌说过,姚北望已经对她下过手了。难道第一封预告收到的时候,艾凌就是因为姚北望生病的吗?可是姚北望的习惯是用毒,艾凌那个时候是中毒了吗?她是姚北望失手的对象,所以姚北望心生一计,要和她进行较量吗?
那也看着紧闭的房门,艾凌应该还没有睡吧。那也穿上拖鞋,走到门前,轻轻扣了扣门,没有应答。她打开了门,透过缝隙看到艾凌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进来吧。”
被发现了,那也也就走了进去。地面上、床上铺满了资料,那也只能顺着墙边走了过去。
“我,我睡不到,有什么要我做的吗?”那也一边说着,一边瞄向艾凌手中的资料,上面有一张图片,一个女孩。
艾凌把资料递给了她,那也在沙发上坐下,看起了这份不是她带回来的资料。
吴咏梅,是这个女孩的名字,应该也不是女孩了,只不过照片看起来是学生时代的。艾凌又递过来一张照片,是大学的毕业照。在这张将近三十个人的照片里,那也一眼认出了早上才见过的杨恬。杨恬的身边,是留着长发的王昕。王昕的前面,是照片上的女孩,吴咏梅。
“她们是同学?”
艾凌点点头,摘下了眼镜,“同班同学。”
“这个是杨恬,我今天早上见过。和王昕同一家公司,还是王昕的下属。”
“这样啊,有点意思了。”
“那这个吴咏梅是谁?为什么会有她的材料。”
艾凌用手指了指“处分”那一行,吴咏梅在大学期间因为借了高利贷还不起,闹到了学校,最终被处分了。
“校园贷吗?”
“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这个概念,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和王昕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有,刚刚你告诉我了。”
“嗯?杨恬?”
“王昕在去年和今年的上半年,曾经报过两次警。根据记录,吴咏梅多次前往她家和她公司,污蔑她,给她造成工作生活上的困扰,而且伤害了她的名誉。”
“污蔑?”
“吴咏梅称大学时期遭处分的高利贷,是王昕借的,用了她的名义。”
“啊?”
“嗯。王昕当时给了她一笔钱,还承诺工作以后再给一笔,作为赔偿。王昕不想自己的档案被留下这种记录。”
“王昕后来没给?”
“给没给我不知道,反正吴咏梅肯定是不满意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找上门。不过既然她去过公司找王昕,那就不能排除,认出了杨恬。”
“哦,对了,杨恬说王昕的老公任家强有外遇,是他面馆的员工。这事任家强的母亲也知道。”看见艾凌皱起了眉,“今天没来得及,估计明天你就能看到询问的记录了。”
“还有什么吗?”
“王昕的人际关系不怎么样,同事们都挺不待见她的。家里呢,只有一个亲妹妹,在外地工作,今天才赶回来,看上去一无所知。”
“任家强在外面的女人呢?”
“看起来没有嫌疑。”
艾凌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家业不大,事儿倒不少。”
那也没忍住,笑出了口,她感觉艾凌说了她心里的感受,而且很精炼,也很精准。“那明天呢?”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不是说明天还有任务给我吗?”
“让我想想。”
那也点点头,继续看手中的资料,在后面一页中,她看见了老师对吴咏梅的评价,寒门学子也不容易啊,通过努力考上了大学,在学校里也是品学兼优,老师的评价都很高,整份资料看来,唯一的“污点”,就是贷款的事。从档案里记载的工作经历中,不难看出,吴咏梅并没有王昕和杨恬发展的好,只是进入了一家小公司,不久便结婚生子了。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三番两次去找王昕呢?得知她现在有一份好工作,决定拿上学时的事情去勒索点钱吗?她看了看相片上的女孩,一副单纯善良的样子,也是一副很容易欺负的样子。
“这样,明天下午我们去见一下这个吴咏梅。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那上午呢?”
“我去把老高救出来。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老高?老高怎么了?”
“你以为食堂被投诉那件事你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那也的气儿就上来了,“这怪我吗?是我打电话去投诉的吗?不知道是哪个、嗯,哪个人偷了我的手机做了这种事。”缺德的人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那也的理智告诉她,说出来就死定了。
“也算是一个教训吧。以后手机收好了。”艾凌的声音有些心虚,那也在心里冷笑着,原来她也会心虚啊。
“所以,老高去顶罪了?”那也决定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是去自首了。”
那也有点心疼老高,他那么闷的一个人,这下子有罪受了。
“总之,先弄弄清楚,吴咏梅为什么时隔多年还和王昕纠缠不清。”艾凌突然严肃,“这肯定是有原因的。王昕,杨恬,吴咏梅,她们三个之间一定还有故事。”
“那我呢?明天上午我去干什么?”
“随便你。睡觉,去玩,随便你。”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有敏泰陪我,你好好休息吧。”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问。”艾凌看不出那也想问什么,皱起的眉头似乎带有一丝防备。
关于“牧羊人”的问题已经到了嘴边,那也却又不敢问了,害怕艾凌找个理由搪塞了,更害怕自己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影响她以后的工作,毕竟,她刚刚才通过考核。
“我在你书桌上看到的,那个印章,是姚北望的吧?怎么会在你这?”
艾凌的表情并没有放松,“确实。是他的。他不小心掉在现场的。”
“所以,你们就称呼他为姚北望了?”
艾凌没有说话,“不早了,我要睡了。”艾凌起身要送走那也。
“等、等一下,既然我通过了你的考核,能不能把姚北望的案子跟我讲一下?那么多的预告,我想多了解一下。”
“好,但不是现在。先把注意力放在王昕的案子上,等回安城,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说着那也站了起来,顺着墙边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她看见艾凌又坐回沙发,拿起了另一沓文件。
那也有些睡不着,她干脆拿出电脑,把白天发生的事凭着记忆写了下来。她意识到下次可能需要录音,因为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了。当她敲下最后的句号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十了。她检查了一遍,发给了艾凌,希望她可以更及时地了解到这些。
这时,困意来袭,那也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那也醒来的时候,艾凌已经走了,她看了眼时间,酒店的早餐已经结束了,需要自己出门觅食了。手机里还有三条新的信息,一条是艾凌发给她的,告诉她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一条是敏泰祝贺她通过考核,还有一条,是可可发来的,那也好几天没有消息了,她想问问情况。
那也火速把自己整理好,和艾凌约的是下午三点半,还有五个小时呢,在这个陌生的南安,她也不知道能到哪里去。她看了看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玩,或者可参观的地方。算了,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
那也选的这家饺子馆,人还不少,她点好了菜,就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倒不是被艾凌传染了,希望望着窗外发呆,而是因为马路对面就是“家佳面馆”,也就是任家强开的那家面馆。还好面前是条小马路,透过玻璃门,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服务员走来走去。反正饭也是要吃的,也没有地方去,还不如顺便干点活儿。那也夹起了一个饺子,送到了嘴里,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怪不得比面馆生意好这么多。
可可又发来信息,那也这才想起来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几天发生的事,那也的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对面。
那也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任家强一直没有出现,汪红偶尔会起身在店里走两圈,算了,本来就是来吃饭的,难道还能期待姚北望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吗?就算是真的,她也认不出来。
可可没有再发消息了,那也估摸着她开始见客户了,便拿出电子书,继续看起了有关犯罪心理的书。
旁边的女孩子在和朋友开开心心聊天,挥舞着的手打到了那也的包,立马扶住差点掉下去的包,然后连连道歉。那也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她转过身的瞬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身影在马路对面急匆匆地走着,是汪红。那也赶紧抄起包和电子书,下了楼,留下刚刚的女孩和朋友满脸惊诧。
那也觉得自己像是电影里的特工,跟踪着犯罪集团的重要头目。她学着电影里的跟踪技术,与汪红保持距离,并小心尽量隐藏自己,而汪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路边玩耍的几个小孩看着那也刻意躲避的样子,笑着闹了起来,那也皱了皱眉,“别在马路上玩,听到了吗?”小孩子笑着一哄而散,那也继续她的追踪任务,这一次她自然很多,大大方方地走在马路上。汪红走进了一家商场,那也跟在后面。她在商场了绕了几圈,搞什么?难道是上班时间来逛街吗?不对。汪红不时看向手上的表,然后回到了入口处的咖啡馆,找了个位置坐下。那也也跟了上去,在她背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十分钟后,那也看到一个身穿白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女人坐在了汪红的对面。汪红替她点了杯咖啡,两人聊了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那也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一方面是咖啡店的音乐声也不小,那也完全听不见两人在讲些什么。那也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越过汪红的肩膀,看到了眼前女人的脸,她看起来要比汪红年纪大一些,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留着短发,看起来也没有精心打理过。那也突然想了艾凌的头发,虽然比这个女人要长一些,有时候也是乱糟糟的,但明显艾凌是打理过的,应该还是精心打理过的。那也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有些分叉了,她从小到大都是长发,留到洗头麻烦了才会去剪短几厘米,那也在犹豫,要不要也去剪个短发。
短发女人满脸愁容摇了摇头,汪红似乎在劝说着她什么,不自觉地把身体往前倾了倾,还伸手握住了短发女人的手。短发女人抬头的瞬间,那也用手机拍下了好几张照片。就在那也苦恼听不见聊天内容的时候,汪红背后的那桌客人离开了。那也深呼吸,端着自己的咖啡,走了过去。还好,汪红并没有察觉。那也放下包和咖啡,挺直了身子靠在椅背上,仔细听着两人的聊天。
“我是认真的。”汪红郑重地说道,“这关乎我爱的人。不瞒你说,我也很痛苦。我只想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但是,我也只能尽力。我希望你能够体谅,我能做的也不多。”
短发女人沉默着,透过墙上反光的金属板,那也看见她低着头。
汪红叹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木桌的两端,两个沉默的女人。
“你让我想一想,好吗?”短发女人的声音透露着沧桑与疲惫。
“好,但是要快点了。我怕,我怕他们就要找来了。”
短发女人点了点头,汪红又握住了她搭在桌子上的手,“拜托你了,认真考虑一下。我等你的答复。我不一样,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
短发女人点了点头,“我先走了,出来久了会被发现的。”
“嗯。”
短发女人想要说什么,但她犹豫了下,起身离开了咖啡馆。就在她踏出咖啡馆的时候,那也的背后传来了啜泣的声音,汪红在哭,像是委屈在心中憋了很久,终于可以在无人之地哭出来了。
哭吧。那也心想,哭出来就好了。
来电铃声把那也拉回了现实,她只好丢下哭泣的汪红,拿着手机跑出了咖啡店,艾凌已经到了。那也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三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呢,她就已经到了,还在问那也怎么还没到。